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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作协首届诗歌青创班再聚首

澎湃新闻记者 徐明徽
2017-03-02 14:00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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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当下的诗歌生态是怎样的?诗歌盛世还是“诗人已死”?与30年前的诗歌有着什么样的差别?

2月26日,由上海图书馆、上海市作家协会共同主办的“致敬青春:1990—2017:上海作协首届诗歌青创班作品朗诵会”在上海图书馆举行,梁波罗、过传忠、陆澄、方舟等艺术家携上图朗诵团成员共同将诗人们的代表作呈现给观众。

1990年代与当下的新诗,差异在哪里?

上世纪的80、90年代,是中国新诗的巅峰时期。1990年,上海市作家协会举办首届诗歌青创班,这也是唯一一届以“诗歌”为名义开设的青创班。诗人陈东东、韩国强、丁丽英、陈柏森、旺秀才丹、火俊、喻军等都是曾经的学员。

中国诗歌学会理事、上海作协诗歌专业委员会主任张烨谈到此次朗诵会举行的初衷:“诗歌青创班刚成立时,正是中国新诗歌发展的繁盛时期,涌现了一批前卫的年轻诗人。时间荏苒,如今他们都是中年人了,成立这次朗诵会的目的,就是想把当年的青春诗人召集起来,看看他们如今是什么状态,创作了什么作品。让我们非常高兴的是,这批诗人无论现在从事什么职业,他们都没有中断写诗。”在现场朗诵的诗歌作品中,不少是学员们近年来的新作。

弹指一挥间,首届诗歌青创班已是二十七年前的“尘封”往事。“从当年的高峰一路向下,中国新诗一直在低谷徘徊。只是近几年借助新媒体,诗坛才重新热闹了起来。”上海作协会员、曾长期从事报社编辑、记者工作的火俊向澎湃新闻记者感慨。

1990年代的诗歌与当下的诗歌写作差异、变化在哪里?火俊认为30年前的诗歌更为强调理想精神、强调对传统桎梏的突破。张烨提到,如今第三代诗人比较鲜明的旗帜就是反崇高、反理想,比较倡导回归平凡。

中国作协会员、上海书画院画师喻军认为,由于1990年代诗歌的传播渠道比较有限,不像现在这么便捷,有这么多媒介。相对而言,那时候写诗比较自我和纯粹,受西方现代主义诗歌影响较深。

“那个时代诗歌被很多诗人视为精神的殿堂,崇尚诗歌精神的高洁和灵性,审美尺度和标准也不像现在这么难以拿捏,对诗歌创作而言,也大多抱有一种敬畏之心。诗坛被人为地划分出若干个山头,很多诗人站在自我高地上下不来,虽然创作手法和意识观念上比过去有进步,但诗歌品质反而有所下降,和社会的疏离程度也有所加强。”

大众化和诗人内心表达并不矛盾

如今大众对当代诗歌的热情确实不高,但另一方面现在中国的诗歌写作又极其活跃,奖项多、研究机构多、写诗的人多。如何看待这样两极化的生态?

张烨强调自己不同意“已死”这种说法,“不过确实需要警醒现在不断发奖这种现象,这是一种表面的繁荣,诗人还是应该一定的社会责任感,不能媚俗社会,要多创作经典。”

“应该讲目前的诗歌生态是中国新诗一百年来最复杂、最不稳定的时期,”喻军告诉澎湃新闻记者,面对这样的状况他并不悲观,相比而言还偏向乐观多一点,“活跃并不是坏事,虽然过头了就成了一种喧闹和芜杂。我之所以偏向乐观,是觉得目前的浮躁是一种必然的过程,时间会为此纠偏。诗歌自身也会逐渐地把这种表面的东西剥离出去,而渐渐显现其应有的本质。相对于诗歌,诗人只是过客,一代代诗人,只不过是前后不同地走在同一条回乡的路上,走着就是风景。”

如何对待当代诗歌与大众审美出现的分途?张烨认为,诗歌是有其天职、有时代责任,在物质化时代,诗歌追求崇高的精神不能丢,“现在引起大众关注的诗歌,可能更多是因为诗歌背后的那个社会话题和人物标签,比如余秀华和许立志。诗歌的力量在于‘唤醒’,可以说大众化和诗人内心表达并不矛盾,我们还是强调两者都要顾及,现在有点将这两者对立起来,这是需要纠偏的。”

火俊补充:“这两者是辩证的,是个矛盾的统一体。比如小孩子吃东西挑食,要对他好,自然是随他吃喜欢的东西。但真正对他好,却是逼他吃不喜欢的东西。文学也是如此,要发展,顺应潮流就好,写喜闻乐见的东西很容易获得关注。但要真正发展,就需要反潮流,所以不能盲目跟随大众的情趣。”

“中国新诗是一个在矛盾中前进的过程,我们要有信心。”火俊说。

朗诵会部分作品:

《点灯》

作者:陈东东

把灯点到石头里去,让他们看看

海的姿态,让他们看看古代的鱼

也应该让他们看看亮光

一盏高举在山上的灯

灯也该点到江水里去,让他们看看

活着的鱼,让他们看看无声的海

也应该让他们看看落日

一只火鸟从树林腾起

点灯。当我用手去阻挡北风

当我站到了峡谷之间

我想他们会向我围拢

会来看我灯一样的语言

《风骨》

作者:喻军

那样的时代气息丰盈

琴心可以把天下安抚

轻轻地推门,诗当头一道飞白

胆剑随之横空将出

洞庭在月下平展如镜

浩浩文风随魂魄而起伏

千古李杜,登临岳阳

一瞥惊鸿于浩渺之江涂

那样的时代崖谷幽深

笔墨依庞然的山势而立

夏圭的苍郁、马远的斧劈

涌起一股沉雄之力

让大地放逐那几颗

皎皎的头颅,让梦代之以哭

让文脉滔滔不息

吞吐一颗颗士子的灵魂

浩叹的屈原、孤鸣的阮籍

俱化作一声悠悠的长吟

它穿越天地古今、生死毁誉

如万壑松风远上万世之青云

《武侠武侠》

作者:火俊

书中的水润泽了时间的喉咙

字号划破枯坐

一种状态

在此为昼

在彼为夜

我的手指 这些尖利的瓷片

它们此时轻轻咬啮我的苍凉

枯旧的群鸟飞来

衔走破败的道德

许多武士泛出古代的森严

我的眼光遥远了视野

那里存放着陈旧的角逐

一些勇士睡去时抱住了真理

另一些智者醒来

疲惫已爬满了他们的前额

我的马蹄轻轻践踏

此时我亦形同枯木

我的双爪已陷入他们的等待

他们的皮囊缝着遗弃的伤口

相架的刀剑收割着尘土

他们轻挥肋骨 削开了我的干瘪

我 艰难地跑动

祭礼般的意念罩住了身外的阳光

他们策马 在我的前方和后背尽情抛洒

酒、杀机

他们嚎叫 魔幻般纠缠者我的矜持

枯槁的日子嚼碎了我的乞怜

我 卸下面具

目击了狱卒的温存、冷酷

我和羊群一同穿梭于尴尬的梦境

他们布道

隐喻和伤害湮埋了死者的葬礼和朝圣者的视线

落下的粉尘常常令我顿悟

他们使我觉得他们

无处不在

    校对:张亮亮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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