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危机之下，这些斯拉夫文明的瑰宝也让人忧心

澎湃新闻记者 王昱

近日，乌克兰危机成为了全球的焦点。而在纷争之下，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所拥有的璀璨文明也让人忧心。

二战后，荷兰曾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交了一份有关在武装冲突期间保护文化财产的新国际草案文本。基于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54年在海牙获得通过了《海牙公约》（Hague Convention) ，其中划定了战争中双方均不可破坏的建筑，以及制定了文物返还的规定。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又制订了《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乌克兰于1988年10月12日成为世界遗产委员会成员国。截至2021年，乌克兰共有7处世界遗产，其中6项文化遗产，1项自然遗产。

国与国之间是有边界的，但文化遗产是超越国界、属于全人类的共同珍宝。不论我们所属何处，保护世界文化遗址是全世界所有人的责任。

危机下的乌克兰首都基辅。  视觉中国 图

圣索菲亚主教座堂和基辅洞窟修道院

基辅是乌克兰的首都。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它也被称为“东斯拉夫民族共同文化的起源地” 。公元882年，第一个俄罗斯民族国家基辅罗斯在第聂伯河河畔的基辅建立，往后两个世纪通过欧亚贸易逐渐繁荣起来，被称为第聂伯河上的“帝王之城”。13世纪中期，基辅罗斯被蒙古人第二次西征时毁灭，遂分裂成多个罗斯小国，演化出乌克兰、俄罗斯、白罗斯三大分支民族。

圣索菲亚大教堂建于11世纪上半叶，属于智者雅罗斯拉夫大公统治时期。这一时期，也是基辅罗斯最强盛的时期之一。雅罗斯拉夫的父亲，即前任大公，把拜占庭帝国的诸多文化引入基辅罗斯，让古罗斯文化和拜占庭文化融合。因此教堂的名字继承了公元六世纪建于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建筑风格上也融合了拜占庭建筑特色。

圣索菲亚大教堂早期样式的建筑模型，有很明显的拜占庭建筑特色。  维基百科 图

现在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维基百科 图

整座教堂包括五个中殿，五个后殿和十三个穹顶，最初是作为基辅罗斯统治者的墓地。17世纪至18世纪期间，人们按照乌克兰巴洛克式风格的建筑形式对其进行了外部整修，教堂内部仍保持了以前的拜占庭式装璜。这里藏有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镶嵌画（260平方米）和湿壁画创作群（3000平方米），绘制于11世纪早期，另外还有大量17到18世纪的壁画残片。

圣索菲亚大教堂内的壁画。  维基百科 图

圣索菲娅大教堂建成后，很快成为基辅罗斯的宗教、政治和文化中心，在其周围还兴建了一些石庙、贵族宫殿以及居民区等等。罗斯的大主教住持于此，大公在这里接见外国使节，签订国际条约。也是在那时，修道士在基辅附近的山洞里潜心静修，带动了许多人，洞窟修道院不断扩大，在圣索菲亚大教堂旁又修建了新的修道院和教堂，原来的洞窟就成了修士的墓地，这些教堂对后世的宗教史产生很大的影响。

1990年，圣索菲亚大教堂同基辅洞窟修道院一起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现为乌克兰核心文物保护单位“基辅索菲亚”，也是乌克兰最大的博物馆之一。

基辅洞窟修道院内部，长长的隧道。   维基百科 图

利沃夫历史中心

利沃夫是乌克兰西部的一座主要城市，距离波兰边境大约70千米。市内小山起伏，平均海拔为296米，全市的最高点为“利沃夫高堡”（Vysokyi Zamok），海拔409米。在高堡上可以与市政厅相望，将利沃夫的美景尽收眼底。

被城墙包围的老城位于高堡脚下，建于13世纪。因为地处于基辅、中欧和东欧通向黑海和波罗地海港口的交通要道上，利沃夫作为政治、宗教和商业中心繁荣了好几个世纪。

利沃夫历史中心    维基百科 图

然而，这里也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公元10世纪时，利沃夫成为波兰和基辅罗斯争夺的地盘，而后被波兰立陶宛联邦占为己有，又被奥地利帝国、奥匈帝国陆续接盘。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出现了短命的西乌克兰人民共和国；之后回到波兰；然后是苏联。此外，瑞典和土耳其都曾试图征服该市，但未能取得成功。

随着城市的繁荣，利沃夫也吸引了众多不同文化背景的商人和异教徒，鞑靼人、德国人、匈牙利人，波兰人，立陶宛人，奥地利人等等聚居于此，成为一个多民族、多宗教混居的城市。

利沃夫老城的一条街。  维基百科 图

虽然命运多舛，但幸运的是，中世纪的城市地形被完好无缺地保存下来，特别是这里保存了大量文艺复兴、巴洛克建筑和古典主义建筑风格的代表建筑，反映出不同民族在此居住的证据。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当属1900年建成的利沃夫歌剧芭蕾舞剧院。

该剧院为古典主义风格，使用了文艺复兴和巴洛克的形式，内外装饰都非常华美典雅。正立面采用科林斯柱式，装饰着众多的壁龛、壁柱、栏杆、飞檐、雕像，浮雕。正门两边是代表喜剧与悲剧的雕塑，檐口上为缪斯像，顶部的三尊大型青铜雕像，象征荣耀、诗歌和音乐。

利沃夫歌剧芭蕾舞剧院丝毫不逊色于享誉全球的维也纳大剧院和莫斯科大剧院，每年吸引世界各地的参观者来打卡。1998年，利沃夫历史中心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委员会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利沃夫歌剧芭蕾舞剧院    维基百科 图

斯特鲁维测地弧

斯特鲁维测地弧于2005年登录《世界遗产名录》，因其所在范围跨越多国，是一处与白俄罗斯、芬兰、爱沙尼亚、拉脱维亚、挪威、立陶宛、俄罗斯、瑞典、摩尔多瓦共有的世界文化遗产。

很多人会好奇，什么是“斯特鲁维测地弧”？斯特鲁维测地弧是从挪威到黑海的一组三角测量点，穿过10个国家，总距离为2820公里，由德国出生的俄罗斯天文学家、地理学家瓦西里·雅可夫列维奇·斯特鲁维在1816年至1855年期间创建，目的是为了确立地球的参考椭球体。通俗点来说，通过这一测量，人们可以掌握地球的确切大小和形状——因为众所周知，地球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球体。

斯特鲁维画像   维基百科 图

当然，测量点的建立也标志着不同国家在科学上的联袂协作。最终，一个包含258个主要三角形和265个测量站点的庞大人工地理测量网络建立，为地球科学和地形绘图学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其中34个原始测量站点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乌克兰的4个测量点分布在赫梅利尼茨基州、敖德萨州地区。

测量站点都带有各种不同标记，如岩石钻孔、铁十字、堆石标或方尖石碑。  维基百科 图

喀尔巴阡山脉原始山毛榉森林和欧洲其他地区古山毛榉森林

2007年，这项自然遗产的范围只包括斯洛伐克和乌克兰的山毛榉林，2011年增加了德国中部和西北部的15处山毛榉林。2017年，范围又进一步扩增，所在国家包括阿尔巴尼亚、奥地利、比利时、保加利亚、克罗地亚、意大利、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和西班牙。2021年，遗产范围再度扩大。

欧洲山毛榉，又名欧洲水青冈，是壳斗科山毛榉属的一种落叶植物，高度通常为25～35米，直径为1.5米以上，寿命通常为150－200年，甚至达到300年。自上一个冰河时代结束以来，欧洲山毛榉在几千年的时间内从阿尔卑斯山、喀尔巴阡山脉、迪纳雷德山脉、地中海和比利牛斯山脉的几个孤立区域蔓延开来，成功地扩张至整个欧洲大陆，是欧洲自然风光毫无争议的统治者。

欧洲山毛榉    维基百科 图

喀尔巴阡山脉是欧洲中部山系的东段部分，绵延约1500公里，穿过捷克共和国、斯洛伐克、波兰、乌克兰和罗马尼亚，整个山系面积19万平方千米，是仅次于阿尔卑斯山脉的欧洲第二大山系。喀尔巴阡山脉的山毛榉原生林因其树龄、种类的多样性和树木尺寸高大、范围广阔而拥有突出的价值。

喀尔巴阡山脉原始山毛榉森林。 维基百科 图

不过近年来，随着国有土地私有化，乌克兰大量的自然区域也正受到威胁。多年来，世界自然基金会（WWF）也一直致力于喀尔巴阡山脉区域的保护。

布科维纳与达尔马提亚的城市民居

布科维纳是东欧的一个地区，地处于东喀尔巴阡山脉和德涅斯特河之间，但它的行政归属比较特殊，这里曾是摩尔达维亚公国（1349年-1859年）的领地，而后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奥匈帝国占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布科维纳全境被划入罗马尼亚境内。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北布科维纳被苏联占领，成为今天乌克兰的一部分。因此布科维纳目前由乌克兰和罗马尼亚两国统治。

布科维纳与达尔马提亚的城市民居位于乌克兰切尔诺夫策，是由捷克著名建筑师约瑟夫 (Josef Hlávka)设计的一组建筑群，建造于1864年至1882年期间，里面包括过去布科维纳都主教们的住宅、教堂、修道院和庭园。

布科维纳都主教居所的主体建筑。 维基百科 图

整座建筑群以阿尔罕布拉宫（中世纪摩尔人统治者在西班牙建立的格拉那达王国的宫殿）为灵感，糅合了拜占庭和摩尔人的建筑风格，中央庭院的三边为都主教居所的三幢主体建筑，庭院长约100米、阔约70米。建筑群右翼为神学院和附属教堂——三圣教父教堂，教堂内壁绘有壁画。左翼为修道院，修道院的钟楼有六芒星为装饰，以感谢当年切尔诺夫策的犹太人为兴建建筑群所作出的贡献（切尔诺夫策在历史上曾是犹太人聚居地）。

神学院    维基百科 图

现在，布科维纳与达尔马提亚的城市民居已成为了切尔诺夫策大学校舍的一部分，建筑师约瑟夫的雕像树立在庭院中。2011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建筑师约瑟夫的雕像   维基百科 图

陶瑞克-切森尼斯古城及其城郊

2013年，位于克里米亚半岛的塞瓦斯托波尔市的陶瑞克-切森尼斯古城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但如今这里已成为争议地区。

克里米亚半岛历史悠久，在公元前1000年左右就孕育了人类文明。公元前5世纪，一小支多利安希腊人来到黑海南岸创建了一座城市，就是今天的陶瑞克-切森尼斯。虽然大多数建筑已被摧毁，但从残垣断壁中还可以感受到这座古老海边城市的繁荣。

陶瑞克-切森尼斯古城及其城郊          维基百科 图

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7处有城市遗迹和农业用地的遗址，还有紧挨着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定居点遗迹的早期基督教纪念碑，罗马、中世纪时期的塔型防御工事和供水系统，以及保存得格外完好的葡萄园种植和隔离墙的实例。

据说，早在公元3世纪，陶瑞克-切森尼斯古城所在的地区就以酿造葡萄酒著称，并且一直是希腊、罗马、拜占庭帝国和黑海北部人的交易中心，葡萄产品出口一直繁荣到15世纪。

喀尔巴阡地区木质教堂

喀尔巴阡地区木质教堂分布在波兰和乌克兰两国边境，16座木质教堂，乌克兰和波兰各拥有八座，2013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

喀尔巴阡地区木质教堂   维基百科 图

这处跨国遗产建于16世纪至19世纪之间，由当地的东正教和乌克兰希腊礼天主教团体建造，木匠工艺高超，几乎看不到钉子。教堂建在三段式的平面上，上方通常是四边形或八角形穹顶和圆顶，内部保存有珍贵的圣像图、彩色装饰和其他木制家具。据说在历史上，为了抵抗入侵的鞑靼人，教堂也曾被用作军事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