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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宁:环保组织视觉下垃圾焚烧行业主要环境风险

2022-06-14 16:2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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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日上午,中国绿发会大气治理与低碳发展工作委员会举办了“生活垃圾焚烧污染深层问题与治理”线上讨论会,探讨厘清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存在的深层次问题,推动生活垃圾焚烧污染物治理。芜湖市生态环境保护志愿者协会项目总监张静宁以环保组织的视角谈垃圾焚烧行业面临的主要风险。现将发言内容分享如下:

 

 

谢谢主办方的邀请,很荣幸‍‍来做分享。我从环保组织的视角去看垃圾焚烧行业的主要风险。之所以加了环保组织,是因为我可能说的没有那么全面,只能说从我们‍‍日常工作的维度去看垃圾焚烧行业存在的环境风险。‍‍

我来自安徽芜湖的一家环保组织,大概从2012年开始,我们一直在关注垃圾焚烧行业,至今已经持续了‍‍10多年时间。这期间,我们一直在推动垃圾焚烧行业的信息公开,也能看到这两年行业的变化很大。我今天分享的话题主要从信息公开和自动监测数据达标这两个方面展开。

近年来,垃圾焚烧规模增速很快,刚刚几位老师也提到了这点。我想再谈一谈‍‍环境风险这个方面,从第三方组织所看到的,各方主体对于环境风险的管控情况。目前,存在两个新情况。‍‍一个是生活垃圾开挖焚烧,另外一个是‍‍碳排放,也就是气候变化,这是与之相关的议题。总体来说,我们可以看到,这两年的政策是逐步趋严的。对于垃圾焚烧行业的整体环境监管的管控也是逐步趋严的。‍‍整个过程当中,从第三方环保组织的角度来说的话,也是一直在参与其中,‍‍去协助提出一些建议,然后做了一系列相关的工作。

‍‍这是我们去发布的一个报告,今年即将会发布的是第七期。‍‍每年报告都是以全国所有在运行的垃圾焚烧厂的数量命名的,所以从数量上来看的话,全国垃圾焚烧厂‍‍增加是非常快的。然后从焚烧处理能力来看,我们也是进行了一个统计,现在可以看到,垃圾焚烧处理能力已经达到整个的达到了每天77万吨的量,整体来看,焚烧设计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填埋。‍‍从省份去看,我们对比了清运量,‍‍通过焚烧量和清运量进行对比,会发现个别省份已经接近了两倍,‍‍也就是说它的垃圾焚烧处理余量非常大。这也引发了我们的一些担忧,这么大的预期,会不会造成‍‍社会资源的浪费。‍‍

整体来看,我们也发现如同刚刚程老师所说的,会存在分布不均的情况,‍‍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焚烧清运比”在全国范围内呈现东高西低的情况。第二个方面,在各个‍‍省份内也会有分布不均的情况,有些地市会高一点,有些地市‍‍会低一点,没有很好的实现区域共享的概念和规划。‍‍

我们谈垃圾焚烧的环境风险,其实也是‍‍我们从环保组织维度来关注垃圾焚烧行业发现的一些问题,我们会发现,垃圾焚烧污染物排放的种类是非常多的,‍‍有研究表明,它的烟气当中有200多种污染物,‍‍但是新标准当中规定的,有限值的也只有二十几种。另外一方面,排放量占比比较大。‍‍拿飞灰举例,我右边展示的这张图就是两年前在江苏的一个垃圾焚烧厂边上农田里堆积的飞灰。可以看到,‍‍现场扬尘是非常严重的。每年垃圾焚烧飞灰的产生量是全国危险污染物产生量的1/10,飞灰也被明确‍‍定义为危险废物,这个风险是非常大的。

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整个生活垃圾的种类‍‍是比较复杂的,所以它焚烧的环境风险是难以控制的。另外,如同刚刚谈到的飞灰问题,它更需要全链条的监管,‍‍涉及到的环节很多元,整个全链条管理的难度是比较大的。‍‍

下一个环节,我想介绍一下各方主体对于垃圾焚烧风险的管控,‍‍包括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对这个事情的‍‍关注,然后也涉及到在线监测、监督性监测、官网和设施开放几个方面。‍‍我们能看到,前年的时候,自动监测信息平台正式对外开放了,但整个历程其实延续了很久。从2014年‍‍标准发布,当中有规定自动监测,然后到自动监测要实现设备和环保部门联网,再到接下来用于执法。整个过程当中,实现了自动监测数据基本实现了‍‍全面达标。但我们也发现,在‍‍跟企业和政府沟通的过程中,存在过度依赖自动监测的问题。‍‍打一个比方,如来要举报哪一个垃圾焚烧厂‍‍存在恶臭等环境污染问题,往往会得到生态环境部门的答复,说已经去查看了自动监测数据,数据显示并没有问题,下一步我们会加强监管。从中可以看出,过于“倚重”自动监测。左边这一张配图是‍‍社科院对于垃圾焚烧发电行业专项整治的效果评估的一个‍‍报告,整个数据是从生态环境部拿到了一年的自动监测的‍‍数据,然后进行对比,发现污染物浓度达标率逐年提高。‍‍同时,报告当中也提到了几点,包括全产业链的监管,人工监测、监督性监测等方面,应该受到足够的重视。

说到监督性监测,其实是政府部门对于垃圾焚烧厂所开展的监测行为。‍‍在生活垃圾焚烧污染控制标准当中,对于‍‍监测项目监测频次进行了明确的要求,我们基于这些,‍‍开展了一系列观察工作。从网站上去看各地的生态环境部门对于垃圾焚烧厂的监督性监测数据的公开情况。可以想见,如果有公开他一定是做了,但是如果没有公开的话,可能他做了也有可能‍‍没有去做。‍‍这张图展现的是各个省市对监督性监测信息查询的渠道情况,从中会发现有一些省市通过‍‍省厅的官网进入是比较方便的。有一些省市进入通道特别繁琐,可能要点五六次,‍‍这对公众去查看监测数据难度非常大。‍‍当然也发现,有一些省份通过信息平台来‍‍展现监督数据,信息平台天然具有一些‍‍优越性,这个也是我们所想倡导的。

接下来,各省的数据公开情况对比,我们会发现数据公开比例还是比较高的,‍‍但是在数据公开的基础上进行完善数据公开是比较难的,按照频次及监测项目进行完善的信息公开情况比较欠缺。‍‍大家所关注的有关二噁英的信息公开情况就更差了。

针对于目前的公开情况,我们向各地的生态环境部门寄了履职申请和信息公开申请,从得到答复情况来看,‍‍我们会发现这当中生态环境部门去提及还没有开展,也会承认有一些没有开展,‍‍会说一些原因,有20%回复称因为‍‍监测能力不足,有17%的原因是没有被验收,或者是未被纳入‍‍重点排污单位,或者还有说按照省市的监测方案执行,‍‍也就是说,他们不按照标准执行。我们也在跟‍基层的生态环境部门做建议,也有通过全国两会的渠道,去‍‍联系代表委员针对这一问题提出相应的建议。近两年来,通过第三方的观察数据,我们会发现整体的公开情况‍‍是在稳步提升的,但还存在很大的进步空间。‍‍我们也想倡导应该深入开展监督性监测,更加有效的去保证‍‍飞灰等危险环境污染物有安全的规范标准。

除了监督性监测,我们也看到企业自己去公开自己的环境信息,我们看企业官网的环境信息公开情况,因为现在我们国家的垃圾焚烧厂绝大部分都是‍‍国企、央企进行投资的,所以他们都是一些大的品牌,从品牌的维度来倡导他们更多的地对于旗下的垃圾焚烧厂进行管控,更多地公开环境信息。PPT显示的‍‍这当中每个板块有两个数据,上面数据是品牌的数量,‍‍下面数据是垃圾焚烧厂的数量,我们去看它的总数和有环境信息的公开的情况。‍‍可以看出,即使这个品牌下面有部分垃圾焚烧厂公开,但它没有做到全面的信息‍公开。这样来看,我们可以认为单个品牌并没有对于旗下的垃圾焚烧厂实施完全‍‍统一的环境监管或者是信息公开的要求。‍‍我们也看到,104个有信息公开的品牌当中,它的公开情况‍‍和各个项目的自动监测数据相比,其公开的比例‍‍还不是太高。

接下来,我们来说环保设施向公众开放的‍‍政策,公众可以通过企业官网去看企业有没有做好相关的监测,监测有没有达标,某种程度上也是公众监督。环保设施向公众开放,也是生态环境部提出的公众监督重要举措。‍‍我们也有研究,政策发布的初衷,是为了让公众参与监督,提升公众的环境意识和行动力。针对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去看。我们也‍‍主动联系过垃圾设施开放名单当中的垃圾焚烧厂,‍‍去询问能不能做参观,结果不太乐观。可以看出,整个政策的落实还有待进一步提升。与此同时,我们也发现整个参观过程当中,存在‍‍偏向性的引导,垃圾焚烧厂会‍‍派一个员工进行讲解和引导,这个过程当中会比较片面的强调垃圾焚烧的优势而忽略其不足和对环境产生的负面影响等因素。‍这种表述,‍‍实际上对于参观的公众来说,存在一些误导。

下面我来谈谈一些新的情况,关于陈腐垃圾开挖,如果单从技术方面来看,存在几方面风险。包括甲烷泄漏,臭气、渗滤液污染等环境风险,当中的重金属的风险也需要警惕,整个焚烧过程当中的‍‍污染物控制难度,比新鲜垃圾更大。

另一方面,关于开挖焚烧技术,可以用于存量垃圾治理。存量垃圾治理是对于不合规的或者是非正规的垃圾填埋‍‍场所进行治理,因为它已经有了环境风险,所以‍‍需要进行开挖焚烧。‍‍对于正在填埋或者是没有环境风险的填埋场所进行开挖焚烧,实际上,我们也进行了一些访谈,在访谈中,发现‍‍他们实际上就是为了满足垃圾焚烧厂的剩余的焚烧量去进行开挖焚烧。相对存量垃圾治理,它的侧重点和关注点是不同的。从发展的趋势来看,从“存量垃圾治理”延伸至“填埋场开采”,需要慎重和警惕。

‍‍接下来,我说一下气候变化上面的问题。这两年,气候变化也是一个比较热议的话题。谈到气候变化,首先要说能源效率,‍‍我们为什么要把垃圾送去焚烧?‍‍其实,一方面是解决垃圾围城的问题,另外一方面我们可以利用垃圾里面的热能。‍‍我们从各个垃圾焚烧品牌去公开的垃圾‍‍焚烧发电的量,垃圾焚烧的量,‍‍产自用电量等一系列信息,去计算‍‍垃圾焚烧厂的能源效率,会发现各个品牌的能源效率有比较大的差异。但从整体看,很多还是在欧盟65%的基准线以下。如果高于这个基准线,‍‍就证明生活垃圾处理过程中有效利用了垃圾里面的热能。‍如果低于65%的话,证明在‍‍垃圾处理过程中没有有效的利用当中的热能。这也说明,能源效率利用还是很大的进步空间的。

因为垃圾焚烧项目是享受可再生能源补贴的,‍‍我们也发现了这当中存在的一些问题。因为生活垃圾当中不完全是生物质能源资源,‍‍它区别于秸秆发电的项目。‍‍我们计算对比电网排放因子,也研究了一些文献去看‍‍碳排的情况,也就是说,每发一度电,垃圾焚烧碳排是高于电网平均的,甚至高于燃煤发电。‍‍另外一个维度来看,我们把垃圾焚烧看作是一个垃圾处理的方式,我们会发现,垃圾焚烧碳排是比垃圾填埋要低的,但是比厌氧消化或者是堆肥资源化处理的‍‍方式碳排放量高。按照德国国际合作机构GIZ的研究结果,垃圾焚烧行业降低碳排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的。

‍‍好,以上我重点说了几点,从环保组织的视角来看垃圾焚烧的环境风险。但实际上,我们‍‍做的工作远远不及这些,还有很多方面,包括垃圾焚烧飞灰,‍‍包括环境质量监测情况,包括新污染物监管等等方面,从中会发现,整个垃圾焚烧行业全产业链的监管还有待进一步提升。以上就是我今天的分享内容,谢谢大家。

(以上内容根据现场发言整理,绿会融媒获授权发布,如需转载请与我们联系。)

整理/Cherry、Pierre 审/张静宁 编/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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