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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顶流男团,连一分钱都没赚到

2022-11-30 11:5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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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7月,就在顶流们频频塌房的季节,一群聚齐长沙的农村小孩,又让内娱开了眼界。

团队成员鹿哈、王二博、易烊干洗、黄子诚、林俊绝、权酷龙、王俊卡等,凭着与艺人外貌的几分相似,不靠才艺、未经选秀,就在一个月内冲击内娱顶流,登上热搜数次。

五个月过去了,如今的ESO如何了?带着疑问,我们去长沙会了会这几位山寨明星。

两个月前,在长沙买到一条盗版Muji毛巾、住了一晚冒牌的W酒店、逛过一家假的MLB之后,我们终于在长沙的一个小区见到了山寨艺人组合ESO。

ESO的团队人数并不固定,浮动于0-8之间。在我离开长沙的时候,ESO的人数再次变为0——他们又解散了。

没错,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散伙。退团、纳新、回归、争吵、改名,都是他们吸引眼球的方式,他们的决策冲动且多变。

ESO的“散伙演出”。

所以,在刚刚采访完这群年轻人时,我们并没有急于给ESO轻易下定论,而是决定观察他们一段时间再来撰稿。

五个月后的今天,是时候再来聊聊这个组合了。

(不知道ESO的朋友,可以看看我们之前的这篇旧稿:,此处不再花费笔墨介绍。)

晚上7点多,我们到了ESO的住所,6个小伙住在同一家小区,位于城市边缘,与马栏山一河之隔。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才刚刚醒来,有的还在睡觉——并不是午觉。他们的作息昼夜颠倒:早上7点开始睡觉,每晚6点起床。所以在前期与他们沟通时,早上发的消息,往往晚上才能收到回复。

原因在于这群山寨艺人共有的另外一个身份:网络主播。准确来说,那才是他们的主业。

在日常生活中,他们都会称呼队友的网名。

鹿哈会说:王二博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成熟的了,因为他经历的最多,毕竟都出社会六七年了。

王二博。

王二博会说:黄子诚太憨了,也就是遇到我们,才不会被坑。

屏幕前涂着眼影、撩起刘海的黄子诚看似油腻,但现实中的他其实有点憨,他喜欢在每句话里插上一句“家人们”,也会经常和ESO里的其他人说:家人们,等你们来海南了,我抓鱼给你们吃。

黄子诚会说:林俊绝唱歌好听。

林俊绝会说:我不太会直播,但是鹿啥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鹿啥本人。/微博截图

鹿啥会说:鹿哈人很好,很照顾我们, 而且鹿哈是最火的,所以我们基本上都听他的。

接受采访时的鹿哈。

时间久了,他们有时候也会突然想不起对方的真名叫什么。

他们的生活都靠直播维系,但团队成员的收入相差甚远。

鹿哈人气最高,他已经靠着直播在江西老家全款买了一套房。“玩了四年网络,也就赚了80万。”

电视柜上摆着鹿哈粉丝送给他的礼物。

此处科普一下:中国现在的直播观众有6亿人,主播从业者为1.3亿人。这个行业大多数的月收入,是3000-5000元。鹿哈直播一次一般可以赚3000,月收入30000元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黄子诚的收入最低,“这么火,一天就赚几十块”。

其实黄子诚的粉丝并不少,但是他在ESO最火的时候反而选择了摆烂。“那段时间整个人就很没有心态,突然不想接触互联网了,我也不是怕别人骂我,就是觉得直播不好玩了。”

他们中的很多人,在一开始接触直播时并未想过要模仿某个艺人,有时候他们甚至都不认识这个人,只是因为有粉丝留言,“去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个人是谁”。走上模仿这条路,也是因为他们发现这能为直播间带来流量不少流量。

黄子诚在采访中承认,当时黄子诚在黄子韬的直播间刷了2000块,黄子韬去看了他的主页,粉丝录了黄子韬对他的评价,后来黄子诚自己合成了这个视频,他并没有与黄子韬连过麦。/短视频平台截图

团队里,除了王二博、鹿哈和鹿啥会坚持直播以外,团队里的其他几位都成员对直播都没有太大热情。

而最在火的那几天,鹿哈也减少了直播频率,因为“他热度太大了,直播会消耗流量”。/鹿哈直播截图

而对于这群以流量为生的模仿主播而言,一旦停了直播,也就断了收入。

鹿哈说:“我退团可能是个噱头,但是黄子诚想退团是真的,因为他是确实没钱了。”

当时的黄子诚已经入不敷出,哥哥跑来长沙劝他回家,因为疫情的原因反而被困在长沙,给团队成员做了几天饭。

虽说收入差别很大,但是他们的学历与经历却有不少重合之处。

成员的年龄集中在20岁出头,大多都是中专。黄子诚是小学学历,“我感觉我很笨,还不如不读”,他也会在聊天时问我们“广东广州有什么区别啊”。

在成为主播之前,他们几乎都进过厂、当过服务员、送过外卖、做过快递、干过美发,王二博和林俊绝还曾经是销售冠军。

林俊绝的奖杯。/受访者供图

团队里,最讲究直播方法论的,是鹿啥——鹿哈的模仿者。

“其实我模仿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鹿哈的直播技巧。”

根据鹿啥的观察,每个成熟主播在都有特定流程。“把直播间的人气从20做到200,再从200做到2000,不是你使劲播、天天播就能实现的,它是有方法的,需要靠脑子,挺复杂的。”

在鹿啥看来,能把直播做好的人,都不简单,无论是靠脸还是靠脑。

火了之后,ESO就给自己出了两首歌。

“我们没想出道”,这一番折腾只是为了满足玩心。

好玩,是ESO存在的根基,但是这种玩法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有些奢侈。

“我们搞ESO花的都是直播的老本”。买下《青春时代》这首歌要2000多元,MV制作又花了800多元,摄影师是林俊绝的一个朋友,视频也是他剪辑的。

不光专辑是自己花钱出的,演出的场地也是自费的。

“红了之后,很多人都以为我们在这三个月捞了好几百万,其实一分钱都没赚钱。”

上了数次热搜的组合不仅没有让他们实现财务自由,大家还得往里面贴钱。

贴钱之后,骂他们的网友反而更多了。“大家都以为我们要出专辑当艺人,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个主播。”

有人曾在鹿哈评论区留言:克隆羊最多活7年。“他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觉得我在网上,能火半年就不错了。”

其实在最红的时候,有公司开出了900万想要签约鹿哈三年。“但我当时觉得价格还不够,想让他们再加一些,后来我们的热度下来了,也就没谈成。”

ESO出租屋一景。

在ESO面前,名与利并没有实现直接转换。

鹿啥也在采访中表示:我之前直播间可能有2000人,加入ESO之后会变成4000人,但是说实话,收入差别并不大。刷短视频的人和看直播的完全是两拨人,流量是不互通的,所以我们在直播的时候都很少会提ESO。

王二博和鹿啥相似:“在做直播之前,我都在拍搞笑视频,坚持了一年,涨了 30 万粉丝,但是这种粉丝涨的就是没什么用,因为粉丝都是没有消费能力的小学生,他们就喜欢看短视频,不爱看直播,可是我们的变现途径目前只有直播。”

这与许多人的认知有偏差,大家似乎以为只要成为网红之后,钱不会难赚,哪怕只是做一做吃喝玩乐的推荐,应该收入都很可观。

但ESO对此并不感兴趣,而且对于品牌方而言,挑选合作伙伴时,也会尽量避免一些有争议的KOL,热度并不是唯一的标准。

ESO不被主流认可,杨迪事件也是最好的证据。

“当时,我朋友在台上表演,让我们去台下做观众捧场,本来我们都没想过上台,但是杨迪叫我们上去露个面。”

看似简单的互动,却在网上发酵成了负面新闻,节目组删掉了相关画面。

杨迪事后回应。/微博截图

在ESO最火的8月,你可以轻易在热搜上看到他们的身影。

有关ESO的热搜数据。/舆库截图

团队成员告诉我们:“有些热搜是自己上的,有些是别人买的,因为我们能看出来哪些是‘假热搜’,至于谁买的我们真不知道,肯定也不是我们,我们没那个钱。”

火了之后,鹿哈曾经发过一条朋友圈——“长沙有没有技校 准备去上学了”,表示团队里的人想去读书,但没过一个小时就删掉了这条动态。我在采访中提及此事,他的解释是:“学费都要一万多,太贵了,不去了。”

接下来该往哪走,这几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没想好。

和鹿哈聊天的过程中,“焦虑”始终是高频词。

就连那场告别演出,鹿哈都没能真正专注,他始终在担心流量逝去。

鹿哈其实也想拥有一个幕后团队,“会策划真的不一样”,但这个想法并未付诸实践。

如果走教海哗那条路,努努力拿点硬货出来,说不定也是个法子?

但想到王二博在采访中的回忆,这似乎又不太现实:“如果我叫,他们也会来练舞,但是比较散漫,毕竟没赚到钱,大家还是没有动力。”

在长沙的那场公开演出上,我们随机采访了好几位提前离场的观众,大家都表示“有点无聊/尴尬”“唱/跳不好看”“根本就没排练吧”。

我好奇:如果有朝一日,实在入不敷出,ESO是否会考虑回到之前的岗位,继续打工。大家给我的答案很统一:不会。

我试图和凌达乐进行一次补充采访,聊一聊他的想法,但截至发稿,他还是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微信名也从“凌达乐”改为了“鹿哈V(招女cp)”。

如今的ESO已经在热搜和新闻里沉寂许久,既没出路,也没退路。这群模仿主播还是没能逃掉“黑红”之后的副作用。

撰稿

编辑

李大尔

阿基拉鱼

校对

黄思韵

排版

Yuki

原标题:《热搜顶流男团,连一分钱都没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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