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因为书房”：隐藏在​故宫特展背后的故事

故宫博物院年度大展“照见天地心——中国书房的意与象”曾在2022年8月30日至10月23日在午门雁翅楼展厅展出。

纪录这场展览筹备与举办过程的纪录片《因为书房》上线。12月25日，2022年“中轴线上 读懂故宫”——故宫艺术公开课公益读书活动的最后一讲“传统的当下——《照见天地心——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侧记”读书分享会也于故宫博物院举办，此次展览的策展人、故宫博物院副院长王跃工进行了分享，带大家走近隐藏在展览背后的故事。

“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览现场

故宫博物院副院长 王跃工

作为精神空间的故宫的书房

关于本次书房展览的主题与内容的筹划，王跃工介绍，“让文物活起来”已成为新时代的文物工作方针，但是如何让文物活起来，而且活得生动且有深度？诸如汉服、文创产品等表象性的追摹已异彩纷呈，但是对于何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其所真正蕴含在最深处的力量是什么？这是需要我们持续的求索与探问的。

“传统不仅仅是先贤留下的文物遗迹、历史信息，更是我们代代相承的行为习惯、思维方式以及精神追求。我们现在的一切都可以在数千年延续的传统中找到源头。因此，本次展览中，我们以‘书房’为题，不仅因为书房是我们身上最普遍的传统之一，更因为书房中蕴含了中华民族独特的哲学观与人文精神。”他说。

以故宫博物院为例，故宫博物院的几处书房，都在传达着这样一种价值观念：书房不仅仅是一个物质空间，书房的实质是一个精神空间与思维空间，无论是最普通的一介书生，还是如乾隆帝这样的帝王，都在小小的书房空间中思接千载，修身养性。

《因为书房》的第一集中探访了藏在故宫中的那些隐秘的书房。

比如养性殿的长春书屋。“长春书屋”是乾隆的私人书房。乾隆为皇子时，雍正曾在圆明园九州清宴别室召开法会，赐号弘历“长春居士”，故而以后乾隆的御用书屋，多以“长春”命名。

“长春书屋”匾额 

据《造办处各作成做活计清档》记载，乾隆元年（1736年），登基不久的弘历下旨改造即将入住的养心殿，将勤政亲贤殿后的仙楼改造为书房，并御题“长春书屋”匾。此外，以“长春书屋”命名的御用书房在重华宫翠云馆、清漪园、圆明园九州清宴、西苑绮思楼、避暑山庄都有，是乾隆皇帝重要的文事活动场所。

乾隆四十一年（1776年），为弘历归政而修建的养心殿，也完全按照养心殿长春书屋建了养心殿长春书屋。养心殿的长春书屋非常狭窄，仅可容膝。

故宫博物院养心殿长春书屋

《因为书房》中，艺术家们也探访了位于宁寿宫花园第四进院落的符望阁。符望阁在形制上模仿建福宫花园的延春阁。平面呈方形，外观两层，内实三层。符望阁的室内装修颇具特色，以各种不同类型的装修巧妙地分隔空间，穿门越槛之际，往往迷失方向，故素有“迷楼”之称。室内装修制作精美，又以金、玉、珐琅等镶嵌装饰，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符望阁神秘的内部空间，强烈体现着乾隆的个人审美

在“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览中特别展示的“香雪”空间，是最能体现着文人气质。“香雪”是养性殿西暖阁的一间书房，仿养心殿梅坞而建，小小的室内空间中，以白石依墙堆砌出山景，白石也像充斥于整个空间的云气，洁净、梦幻，共同表达着“仰观香雪”的氛围。

中国书房的意与象

故宫里的很多书房都是这样的充满人性与文艺的小尺度的空间，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庄严、仪式性的给人看的空间。

呈现传承中的中国书房意象

王跃工谈及，展览之于观众，不止于传统之美，还可照见更多。

在整体的设计中，“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览中以“照见天地心”为主题，展览旨在呈现传承中的中国书房意象，希望观者在善本古籍、古器丹青及今人的继承反思中，“照见”先贤读书修身、齐家治国和立天地心的精神。

此外，中国的艺术，无论古代艺术还是当代艺术，自宋以降，其实很多蕴含着“说似一物即不中”的“禅”的特质。独属于每个人的、不同时空下的感受、思维思想的启迪，而并非具体有所专指，这应是中国艺术的本质特征之一，所以展览的观看方式，故宫博物院谓之曰“照见”。

这一点体现于一场展览的每一个细节，比如展览中抽取出的宣纸的质地与色彩作为展览的布景色；比如以园林中的窗子、竹影等符号性的内容传递给观众以美感；“另外，我们还请书法名家以书法的形式书写展览的名字、每一展陈单元的名字，传递我们对于书房传统意象的传承和致敬，这是展览中做得比较重大的革新，拉近了观众与传统的距离，也将延续到今后的主题展览中去。”王跃工谈道。

“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览现场

故宫博物院表示，一场展览首先是能够调动观众感官的体验场，一个形式表达丰富的展览由视觉、听觉，乃至触觉、嗅觉、意识引导等共同营造。受限于故宫午门这一古建筑空间的特殊性，视觉系统的生成要首先保护古建安全、保证观展舒适度，然后才是视觉系统能够传达展览精髓，继而实现契合展览主题的美学表达。

王跃工回应：“我们让故宫专家与文化学者、艺术家交流并共同提炼展品的思想内涵。让具备国际视野的设计师设计，由策展人架构展览整体脉络。”体现在展览中，最明显的特点是，以“书房”为名，但是呈现书房意象，而非具体的书房，观众在展览中将获得独属于自己的一份体验。

“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览现场

“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览现场

呈现蕴含传统意象而又满是当代氛围的空间

“中国书房的意与象”展览的另一个特点是当代艺术家的参与。

据介绍，文化学者、当代艺术家、设计师共同参与策展，意义在于对文物的解读和展现不止步于历史信息与价值的还原与判断，而是在当代人文艺术的大环境下，通过故宫院内专家与院外学者的交流碰撞，呈现古今传序、古为今用的时代价值。

当代艺术家们以文物为原点，对文物蕴含的“文化基因”进行解读，并将其应用于展览设计和艺术家作品的创作，以此实现古今交融。《因为书房》的纪录片着重记录了当代艺术家们对于“书房”意象的再创作和诠释的过程。

在《因为书房》的第二集“世界的重屏，文房景观的‘元宇宙’”中，艺术家徐累，延续着中国传统画题中“重屏”的题材，观察了多幅“是一是二图”中蕴含的与古对话、与古为徒的精神，并将“重屏”这一观念由中国扩展到世界，在九平方米大小的屏风上，多重屏风嵌联起一个个异度时空，平行流转：阿拉伯轮形地图，康熙年间的浑天仪，欧洲中世纪的书房悬置着达芬奇画的柏拉图几何模型，留有文人铭文的流云槎，乾隆花园的曲水流觞亭映照着米开朗其罗的缮本室平面图，世界文明中的物象被他糅合在同一个平面迷局中，却又延伸出无限的出口。

多幅“是一是二图”

“当代艺术家创作的作品最终在午门展厅这样一个传统甚至正统标签鲜明的场所内，与古代书房文物一体呈现出一个当代的人文艺术空间。如果将书房展整体亦视为一件展品来观照，我们努力使它成为立足于传统根基，并依凭传统的力量与生机，将古今融合，一起引向未来的作品。”王跃工说。

现场展览的徐冰作品

创作中的漆画艺术家唐明修

据悉，“中轴线上 读懂故宫”故宫艺术公开课公益读书活动由故宫博物院、故宫出版社、中共北京市东城区委宣传部联合主办，由故宫书店承办。8月21日，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杨丹霞和马顺平以“解读《故宫日历：书画版·2023年》”为题，作为公开课的第一讲为活动拉开帷幕。

在四个月的时间里，活动陆续推出“中轴线上的花园”“中轴线上的三大殿”“中轴线上的书房文化”等十多场艺术公开课直播，分别在故宫博物院、故宫出版社、故宫书店的官方微博播出，直播阅读总量上千万人次。“中轴线上 读懂故宫”活动每期邀请故宫博物院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从故宫建筑艺术的角度出发，结合故宫正在举行的珍藏文物主题展览，向公众展示故宫中轴线上的建筑、文化艺术魅力，也发挥了中轴线书店在申遗工作中的宣传推介、展示交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