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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缺|写作大赛作品展示

2019-04-23 19:0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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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澎湃·镜相”写作大赛参赛作品

大赛由澎湃新闻主办,复旦大学、今日头条联合主办

投稿请点击链接

文|吴芷静

(一)

46年以后的那天,再一次面对铜钵村东头那片刚沤了肥的田埂,刺鼻的气味攫住谢阿顺的肺,他于是想起为了抢猪粪而打的那一架。

阿顺本来可以跑——对面站的是三个攥着拳头的大孩子,领头的手上把了跟木勺,小臂肌肉突突地跳,手腕连着手掌的地方两三根细长的骨头突起,和青筋纠缠不清。

“没爹妈的,赶紧滚!这一片的猪粪我要了,明儿我家田还上肥呢!”

阿顺咬住嘴唇。心在喉咙底往上咚咚咚地撞,好像要跳出来,他怀疑自己的脖子是不是也像那个人的小臂一般忽大忽小。罢了,肯定干不过他们,家里后头的那座山,从西南进去野狗多,说不定能捡些狗粪凑合着用。他准备走开。

“顺哥!别跟他们争!咱走吧!”

她怎么来了?!

阿顺猛地一惊,转身的姿势僵在一半,梗着脖子,站桩似地定住了。

那人听了这话后仿佛很得意,和他的同伴扭作一团笑了起来,咯咯地像打鸣,怪模怪样的模仿起顺妹跺脚来。

“顺哥!快走!顺哥!我们走吧!干不过他们!”

阿顺没有回头。

对面的人继续笑着,“你某叫你没听见?”

“某”,在闽南语里是老婆的意思。

“顺哥!快跑啊,打不过的!”

阿顺像猛地吃了口闷气,堵得几乎要窒息。突然他发了疯一样地抡起拳头——

“顺哥?”

……

“顺哥!”

不青不肿,能看得见的也就两三个口子,却哪儿都往外发着疼。自从爹妈死了以后,这还是阿顺第一次和别人打架——其实爹妈没死的时候,他也不曾和别人打过架。但他总爱以这个作为时间的节点。爹妈死得突然,一个病了,另一个也病了,没能治好,走了,留下顺妹和他。他们俩从小是一起长大的,顺妹是爹妈早早从隔壁村抱来的童养媳,等着大了和阿顺结婚。

他俩都知道,谁也没捅破。结婚的日子应该是爹妈定的,爹妈突然走了,什么也没交代,阿顺不知道该怎么操持,顺妹更无从说起,但两个人从未怀疑的一件事是:他们一定会结婚。至于哪一天?也许是月初祭祀的那个早晨,也许是月末出去打渔捞网的那个下午,放一放活,他们就该结婚了。

(二)

爹妈走得早,什么时候结婚,怎么结婚,一概没来得及交代。但阿顺见村里摆席的也知道了八九分——要去隔壁村找跛脚的厨子和他那几个徒弟,到村里来炒几盘菜——猪肉是要的,家里猪杀不起,可能要找后头婶子借些吧。

他决定先去问问村里已经成婚的人。

阿顺首先想到的是谢老王。谢老王的妻子吴阿银是潮汕人,日本人轰炸广东的时候逃难到东山来,躲到铜钹村,后来在这儿就结了婚,两夫妻很是恩爱。

“……哎呀!你买石磨做什么?你治病的钱呢!”门内传来吴阿银的惊呼。

“这不看你每次都要管人家借吗……买了也好买了也好,以后就不会耽误事儿了!”谢老王憨憨地笑。

因为家穷,买不起昂贵的石磨,每次磨粉吴阿银都得去邻居家里借着磨,从村头借到村尾,可别家也得用,最后总是磨不了粉浆做不成糕粿,也误了过节拜神祭祖。每次看到妻子,急得满头大汗,谢老王总不是滋味。

阿顺在门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自觉来的不太是时候,便退了身,折去找到了已经结婚的黄阿庆。

“请上次那个王厨子来炒桌,要多少钱?”

“怎么,急着结婚?还没到法定年龄呢。”

阿顺一愣,正搓着脑袋的手突然停下,恰好把眼周和额头那几根细密的皱纹拉住了,脸上显露出有些滑稽的扭曲。

“我没想结婚!哪能呢……你说什么法定年龄?”

“就前两天刚颁布那个什么什么法?现在结婚都得写条的法。”黄阿庆伸手戳了戳东边的天,好像那个法就长在那儿似的。

“噢……”阿顺还想问些什么,却不想显出迫切。他终于记起放开束缚着那额头和眼角的那只手,脸又舒展开了。

(三)

阿庆别了阿顺,回到自家田里来——今天是灌水的日子,戽桶沉得厉害,得两个人操作才行,他是来帮妻子沈锦菊的。阿庆和锦菊一人一头,站在村西南池塘的两岸, 紧紧抓住桶绳, 猛地使劲,把戽桶砸进水中。水咕咚咕咚灌满了,绳子也绷得硬挺,直掸起一层灰来,在阳光下闪着亮,四散开去。此时再一起用力,将桶里的水拖上岸,灌进水渠。

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听说……谢老王家买了石磨?”

“是哩!听说是偷偷拿了自个儿治病钱去买的。”

“也是,阿银每次都满地儿去借,也不容易……”

田里哗哗的水声很快淹没了夫妻俩的对白。

半夜两点。

门外乍响起一阵激烈的锣鼓声。阿庆和妻子一骨碌爬起来,面对面对视着,他们预感到了点什么——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上一次,家里人偷偷换了还没有结婚的弟弟替阿顺去了,这次……夫妻俩谁也不敢出声。

门外是铁青的天,不知道哪家的鸡鸭乱叫成一片,搅和得人心里发乱。

沈锦菊死死地捂住嘴,示意丈夫不要做声。锣鼓越来越近,鸡鸭七嘴八舌怪叫着,远比锣鼓声更心惊肉跳,恨得人后悔没把它们掐死。沈锦菊忙慌地四下张望,目光落到了院子深处的草堆。

“快!这!”她压低声音,一把抱开成堆的杂草。黄阿庆赶紧猫了腰躲进去,沈锦菊再把草重新推上,摊摊开。正赶趟儿的,院门被人重重地叩响了。

“咚!咚咚!”

沈锦菊站在门后,微微有些发抖,沉重的呼吸声一点不落地被来人的耳朵捕捉。她提着气,一步一步想往屋里挪。

“开门!外边看着人了!”

沈锦菊已经退到院子深处。她看着那草堆,怎么也不放心,又搬来凳子挡住,松了松边上的蓬草,才觉得自然了些。沈锦菊深吸口气,拾起那双塑料的白色拖鞋,套上,跑着去开门,有意趿拉出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刚睡着呢,没听见。”

来人没有接她的话茬:“你家男人呢?”

沈锦菊不做声。

“就查个良民证!仗快打过来了,怕政治关系不干净。”

“……就查个良民证?”

“对,就查个良民证。不要怕,不要躲,没事的。”

沈锦菊抬眼想看看对面的人,奈何天色实在黑得沉,那人的脸都斑驳起来,深一块浅一块交错着,不甚清楚。但听声音,不像个坏人。

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往那草堆的方向挪动了脚步。说话人身后猛地窜出四五个黑影,更先一步闪到草堆前,拨拉两下的功夫,把黄阿庆生生揪了出来。

“啊!”沈锦菊失声大叫。

那几个人很干脆,拖住黄阿庆的胳膊就往外拽,什么也没解释。一开始说话的人此时也收了笑,冷下来的脸和天色越发地融洽起来,像是沉进夜幕里,深不可测。

黄阿庆就这样被抓走了。

那个天刚放亮的早晨——确切地说,是1950年5月12日的早晨,空气中酝酿着隔夜泥土的咸香。铜钵村的147个男人被绑上那艘大船,沿着平时打渔的这片海,疾驶过前一天布下的渔网,眼看自家靠着岸的渔船渐远……直往海的那头劈波斩浪。

掳走他们的,是准备逃往台湾的国民党军。

(四)

铜钵村三天没有升起一缕炊烟。

第四天早晨,1950年的5月16日,沈锦菊是全家起得最早的人——如果那三天的梦呓称得上“睡”的话。她翻身下床,穿过厨房,顺个盆舀上米,径直来到前院,握住水泵那根满是锈痕的柄,用劲往下一撑,水便汨汨地流进盆里来;再抓半把地瓜扔进锅里,等锅盖跳起脚来,粥就好了。

沈锦菊像从前那样操持完这一切,一边唤着家里老小吃饭,一边顺手抓起一摞碗碟,排开,摆好,往里兑粥。一家人默默坐下,各自端了自己的粥去,却还多了一碗。

“谁没吃?”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出声。

沈锦菊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过来。碗拿得习惯了,一伸手就是那些个数。她收了话头,站起身来,去把那碗往锅里倒了。回来闷头喝了两口粥,又站起来,再重打了一碗新的,端端正正摆到面前。

从那以后,黄家总会多摆一副空碗筷。

饭得吃,活也还得干。推石磨——这曾经是吴阿银最喜欢的活儿。每次磨粉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加水、放料,看着丈夫推着磨盘,手上的青筋一根根明晰可见,再时不时笑话他满头大汗,却总是及时伸手为他拭去汗珠。自从丈夫谢老王和叔叔被抓走去台,家里只剩年过半百的公婆和不到五岁的两个女儿。磨盘是纯石质的,沉得很,一个人推了又放,放了又推,常常要绕着小小的磨盘来来回回走上不知几圈。吴阿银总是呢喃着:“等他回来就好了,等他回来就磨得动了……”每每有经过的人听见,只能轻轻地叹息。

   磨石磨已经算是轻的活了——农事对妇女们来说是更大的挑战。 没有了丈夫的帮忙,沉重的戽斗一人是断断提不起来的。女人们找来一根扁担,瞄准了地儿,牢牢插进对岸的土里,在上面拧上几股绳子,拉紧,自己则拽住另一端的绳子,一个使劲,桶就晃晃悠悠地提起来了。这时候的心总是悬着的,劲儿使大了,对面的扁担突然从土里松滑开,好好的一桶水就蔫了劲儿,猛的往前一扑,撒回池塘里去了。这样的打水一场空,也是常事。

对瘦小的顺妹来说,要更麻烦些。桶拎上来实在沉得很,没了人搭把手,顺妹只能拖拽着那桶,生生拉到田里去,再蹲下来,决绝地一搡,“咚”地一声,水桶倾翻在地。

水漫过田埂,一直渗下去,太阳一照,从土里边冒起烟来。

不久前还在冒着烟的土地,地里曾站着的那个人,这时候都远得像一个梦。

(五)

铜柏村的女人们怕农忙,更怕农闲。

为了给黄家传宗接代,沈锦菊抱了个女儿,日子总算忙活了些。闲下来的当儿,沈锦菊只是躺在自家那张木床上,睁着眼看墙上贴着的“毛主席万岁”,看毛主席那身绿色的军装,看他那双大手,看他身边簇拥着的欢欣鼓舞的五彩的人,看那刷得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想着应该从哪边读起。看着看着,那张画儿翘起了边,颜色也仿佛暗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画被揭下来,又重贴了张上去,更鲜亮、更明丽——看画的人也老了十岁。

这一年,顺妹嫁了。

沈锦菊听说后,一时想问问嫁了什么人,什么时候的事,一出口却是念叨着:够情分了,也该嫁了。147个女人,等一年,两年,三年……九年也不觉得有多长,到了第十年,仿佛咯噔地到了什么坎,等待的光阴被叩醒,清晰可见地绵延出那样远的路。

墙上方形的老钟继续沉重地摇摆,摇摆,越来越慢,好像快要喘不过气。

挂历新撕去了24页,红头字换到了1963年。

“来信了!那边来信了!”

一个被抓去台湾的同乡,通过新加坡辗转从台湾寄回了一封信!这个喑哑的小渔村一时被惊起千层浪。十三年来,这是第一次收到男人们的音讯,整个村庄欣喜若狂。信是试探着寄出的,寄信的人对能否到达家乡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但却给铜钵村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思路:虽然大陆和台湾无法直接通信往来,但可以把信件先寄到新加坡,由新加坡的线人转手寄往台湾。一时间家家户户都热切起来,张罗着找信纸、找人,给儿子、丈夫和爸爸寄信。

沈锦菊第一时间找到了丈夫的堂弟黄镇国——黄阿庆被抓走时,黄镇国仍是孩提;而今已长成强健的小伙,也上了学,能够识文断字,很有些文采。虽然当时尚在襁褓的黄镇国,对十几年前那个惊涛骇浪的夜晚并没有明晰的记忆,但堂嫂、顺妹,铜钵村的家家户户残缺的那部分,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这边黄镇国还没动笔,又一份突如其来的喜悦降临这个家庭——堂兄也托人捎来了一封信。说是信,还倒不如说是半张字条:“锦菊贤妻,夫在外平安,请勿挂念。吾作为人夫而不能尽其人夫之责,问心自愧,望妻保重,但愿后会有期。”

沈锦菊把字条捋了又捋,看了又看,又哭又笑。坐立不安一整天后,终于还不还是按耐不住,又找到了堂弟黄镇国,请他尽快写好信、能寄出去给黄阿庆。

“信去晚了,他以为我们没收到,会灰心哩!”

黄镇国提着笔,眉头紧锁,脑海中飞快闪现出独自挑起戽斗的农妇、背着孩子一边满头大汗翻炒的身影、海边时徘徊不忍离去的老人、中秋节桌上多摆出来的那副碗筷……离情绵密,下笔难书。

此刻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这封信始,出自他的代笔多达成百封,自己更成了乡里人和台湾亲人之间不可或缺的纽带,为这一份份迢远的爱,笔耕一生。

他只是坐着,斟酌着该如何落下第一画。

“……阿庆,收到来信非常高兴,知道你在那边很好就安心了……但是你信上说的,‘做人夫不能尽人夫的责任’,这个不怪你,我会等你的。但你若是在台湾有重建家庭,一定要来信,报喜,毕竟你老了是要有人照顾的……”

一字一句,皆按沈锦菊口述而成。

(六)

距第一封信寄出,一晃又有五六年。这天,天还没亮,沈锦菊就把家里上上下下都仔细地打点了一遍——丈夫用过的搪瓷杯,杯口掉了色,围绕成断断续续的一个圈;那把锈迹斑驳的锄头已经很久没用了,掂了掂,似乎比以前更沉;那些没能被带走的衣服,完好地叠放在角落,看起来总疑心明天就会有人拿了一件套上,像往常一样出门……她拖着扫把,从院门口把灰归整着赶进屋里去,又从屋里往外扫,“刷刷刷”,一句话也不说,来来回回四五趟。

“阿妈,走了!”

女儿从大门口探出头来,催促着。抱来的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肩膀宽了,个头也冒了尖儿,出落成标致的姑娘,看久了竟然也觉得和沈锦菊有几分相像。女儿结识了心仪的小伙儿,是个当兵的,退役后被安排在江西铀矿工作,全家人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搬住江西。

沈锦菊放了扫把,拍拍手,进屋把整好的东西背上,轻轻的拉了合上门闩,木门一声呜咽。

“阿庆回来还有家。”

另一边,吴阿银正在和筹备建立“寡妇村纪念馆”的工作人员僵持着。

“……不给不给,这是他走之前买的哩!”听到工作人员提出能否将石磨作为展品,吴阿银急了。“你们拿去了,他回来我怎么说?他留的东西不能就这么给人拿去了!”

这  方石磨已经摆了几十年了,别人家早就不用磨子来磨粉,可这磨依然好好的摆在院子正中,吴阿银时不时就抓起块布,擦上一遍又一遍,要么是摩挲着坑洼不平的边角,长久无言。

老人紧紧抓着石磨的边不放,眼泪似乎随时就要落下来。工作人员本来只是征询意见,见老人如此激动,赶紧不再坚持。可没想到,过了一阵,吴阿银又自己找到了他们。

“……算了,这石磨现在也没用了,如果他活着回来,我就叫他去那馆里看看,看看这石磨被我磨矮了多少!这么厚哩……”老人伸手比划一段距离,眼里依稀闪着晶莹的光。

海的那边,同样有微光闪烁。

阿庆终于还是回了家。

谢老王也看见了那方被妻子磨矮了的磨。

(七)

而阿顺和顺妹的重逢,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因为他们并没有成为夫妻。

“……还好你结婚了。”

这是分别几十年后两人说的第一句话。

阿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也很平静——只是因为常年抽烟,透着些沙哑,和年轻时候清脆的嗓音不同了。第一年,阿顺没回来;第二年,阿顺没回来;第三年,阿顺还没回来……    第十年,顺妹嫁了人。

人们只知道顺妹嫁了人,却不知道阿顺也娶了亲;至于什么时候娶的,他自己没有说,也没人想起来去问他。顺妹是否开口问了呢?没有人知道,但从他的眼睛里,早已读出了答案。

顺妹于是彻底的变成了阿顺的妹妹。知情的老人家大多死去,年轻人也几乎遗忘了顺妹曾经是阿顺的童养媳,他们会结婚的。但阿顺也没有忘,顺妹也没有忘,只是都隐隐地觉得,那样遥远的事情,上辈子的事情,好像不该再记得了。

见了阿顺后几年,顺妹病死了。

阿顺得了消息,立马从台湾赶回来,要给妹妹扫墓。那是一方土堆状的坟墓,下边是沙,估计是海边铲来的,上边堆着黑色的土,和旁边的墓一个样,阿顺盯住这一堆土,总疑心妹妹是否真的躺在这土堆之下。怎么能确定里面埋着的就是他的妹妹呢?连个碑也没有的,只散着五颜六色的纸钱。阿顺于是想起自己也带了些来,默默又从兜里掏出一把,冲着土堆上使劲一撒,一阵风过来,那一条条便纠缠着拍到后面的墓上去了。

空气里弥漫着刚播下去的肥沤烂的刺鼻气味,呛得阿顺有些想打喷嚏。不想破坏某种微妙的气氛,阿顺忍住了,那个没有出世的喷嚏,被他的压制酝酿成眼泪,在眼眶里充盈。

阿顺最终和台湾的妻子离了婚,原因不详。

(八)

今天的铜钵村历史公园立着几座铜像。佝偻的老妪拄着拐杖,身旁是搂住七八岁光景孩子的年轻妇女,一齐望向海峡的那头。雕塑不知是什么质地,闪着铜黑的光泽,恍惚中觉得那就是写实般妇女们被岁月磨洗的脸。

雕塑旁簇拥着艳丽的三角梅,开得灿烂而热烈,像是烧起一团殷红的火焰。

即日起,湃客“镜相”栏目将陆续刊发部分大赛参赛作品。

作品展示不代表最终入围。

大赛投稿请点击链接

或直接发送参赛非虚构作品至nonfiction@thepaper.cn

▍大赛组委会

主办方:澎湃新闻 

联合主办:复旦大学新闻学院 今日头条

指导单位:上海市作家协会

学术支持单位:

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

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

中国政法大学光明新闻传播学院

上海大学文学院

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深圳大学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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