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实验组合强化因果推断：以社会亲和力研究为例

原创 耿应祥、张忠继 定量群学

如前两篇推文所展示的那样，线上实验法针对特定议题具有相对较高的外在效度，并使得研究人员可能得以摆脱传统实验法的诸多困扰。然而，没有哪种方法是完美无缺的，即便在实验法最为擅长的因果探索方面也不例外。不过，若将线上实验与线下实验相结合，因果推断便能够得到相对有力的保障。本次给大家推送的论文是People in more racially diverse neighborhoods are more prosocial[1]。该文通过包括线上实验、调查研究、自然实验在内的五个研究来回答居住在更具族群多样性社区的公众为什么更具社会亲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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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背景

族群多元化是人们居住的社会环境的一个重要面向，越来越多的研究强调族群的有益影响，如接触不同的群体可以提高人们的认知能力，多元性的存在使得群体成员的思维更具分析性和批判性。接触理论（contact theory）认为与其他族群成员的互动可能影响人们的群体态度。基于此理论，该研究假设族群多元性社区的成员会更具有社会性，原因是他们更有可能认同全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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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设计

研究1使用Python的twython库来查询Twitter API，用户的地理位置由API从用户的个人资料或通过其手机的GPS或IP地址确定。在30天的时间段内以美国200个人口最多的大都市中心经纬度15公里半径为搜索范围，收集用户的Twitter推文。之后使用LIWC软件来评估每条推文中的社会亲和力，利用美国社区调查计算每个社区的族群多元性指数，并获得一些控制变量。结果表明，居住在种族更具多样性的地区中的民众，在日常生活中更有可能在Twitter上发表有利于社会的信息。

研究2波士顿爆炸案后，为帮助滞留者，《波士顿环球报》建立了一个网站，个人可以提出在家中接待滞留游客的申请，志愿者可以将自己的信息添加到一个文档中。研究者利用此文档中的信息，同时使用一个在线地址数据库Intelius，识别出邮编以确定社区。之后利用文档中的提供帮助家庭数计算社会亲和力，利用美国社区调查的数据计算每个社区的族群多元性指数，筛选出一些控制变量。研究2类似于自然实验的设计，发现种族更具多样性的社区中的人更有可能自发地对因爆炸而滞留的人们提供帮助。

研究3利用2012世界捐赠数据、世界银行数据等数据，计算或筛选出128个国家的族群多元性、社会亲和力数据，控制性别多样性和宗教多样性指数。结果发现，生活在更具种族多元性的国家中的人更有可能报告在过去一个月帮助过一个陌生人。

研究4在Amazon Mechanical Turk平台上招募志愿者，最终获得529个美国居民样本进行自我报告。回答“在过去一个月，是否帮助过一个陌生人”，并填写IWAH量表以测量对全人类、美国人、世界各地人群的认同。最后利用参与者提供的邮政编码计算其所在社区的族群多元性。研究4对于研究3中的发现进行机制的探究，发现生活在更具族群多元性的社区中的人更有可能认同全人类，这对于过去一个月更有可能帮助陌生人是一个解释。

研究5为符合同质化邻里假设条件，在Amazon Mechanical Turk招募到符合条件的欧洲裔美国人302人，参与者被随机分配到同质化邻里或多样化邻里条件下，所有参与者都看到1张美国郊区的图片，图上有一排房子，并要求他们想象自己住在那个郊区。接下去向参与者展示6位邻居的照片，在同质化邻里条件下，所有邻居都是欧美人，在多元化邻里条件下，邻居2个是欧洲裔，1个是非洲裔，1个拉丁裔，1个东亚裔，1个南亚裔。接着参与者想象自己居住的郊区附近的城市游行时发生了炸弹爆炸，并向他们询问关于提供帮助的意愿，计算对其社区认同感的得分，作中介效应的分析。研究5发现，想象自己生活在一个更具族群多元性邻里的被试更愿意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而这种效应是由更广泛的认同感所介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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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与讨论

如前所述，该文对于因果及因果机制的探讨是层层递进的。首先实验1考察了更具族群多元化大都市的人们是否在日常语言中使用更多的社会亲和力概念，研究2测试了更具种族多元性的居民是否更有可能在灾难发生后提供帮助。研究3以研究1和研究2为基础，在三个关键方面进行了改进。1）研究1和研究2的样本都来自美国，因此研究结果可能不具有文化上的普遍性；2）研究1和研究2中存在反向因果，可能更多具社会亲和力的人会选择住在更多样化的社区，因此，社区的种族多元性可能并不是促进社会亲和力的；3）研究1和研究2测量的是人们对社会亲和语言的使用和他们的帮助提议，而非帮助行为。研究3基于国家层面的多来源数据检验假设，这样既纳入了美国以外的国家样本，而且在样本中只有少数人可以选择决定居住在哪个国家，这部分移民只占据世界人口的3.2%。研究1-3提供了关于种族多元性和社会亲和力之间联系的证据，而研究4的目标是确定这种关系的机制，其假设在于，种族更多元社区的居民更具社会亲和力，因为他们更有可能认同全人类。不过前四个研究都仅是相关关系的考察，研究5要做的是因果关系的探索。故研究5讨论暴露于种族多元性的社区对人们的社会行为意向是否有因果效应，以及这种效应是否由对全人类更广泛的认同所介导。

我们认为，多种研究方法结合，探究相关性、因果性并进一步阐明因果机制，是一个值得借鉴的思路。线上实验法由于保持日常生活情境和较为严格的实验控制，故仍具有最接近因果的潜力，在此基础上，巧妙的实验设计、增加研究手段等加以佐证，是一种对于因果机制找寻的改进策略。以线上实验和线下实验结合为例，这种结合不仅有助于弥补研究的内在效度和外在效度间的紧张，也提供了提高因果识别的可能。当然，线上实验由于自身特定的适用范围，与其它实验研究相结合时，有赖于合理的总体设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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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Nai J, Narayanan J, Hernandez I, et al. People in more racially diverse neighborhoods are more prosocial[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 Social Psychology, 2018,114(4):497-515.

[2]范晓光. 数字化与实证社会学研究方法困境化解[J].中国社会科学评价, 2020 (3).

作者 | 耿应祥、张忠继 （ 浙江大学社会学系硕士研究生）

校对 | 范晓光（浙江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程凡玲（美国纽约州立大学欧本尼分校博士研究生）

原标题：《多实验组合强化因果推断：以社会亲和力研究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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