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经历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澎湃号·湃客“懂点心理学”专栏由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的师生撰写，内容聚焦时事热点，科普生活知识，涉及亲子教育、家庭关系、职场之道等诸多方面。将心理学应用于日常，让生活更加精彩。

撰文/ 施蓓 应用心理硕士.

段锦云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教授

“我经常感觉，只有去到世界的某个遥远地方，才能想起我自己到底是谁……跳脱你熟悉的环境，离开身边的老友，改变日常生活习惯，被迫去体验异国他乡，这不可避免地让你意识到此时此刻，究竟是谁，正在经历着、体验着一切……”

时下，出国变得越来越普遍。为了保持竞争力，公司常常需要员工跨国界工作和招聘国外人才；教育机构也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接纳留学生，同时在世界不同地区开设分校；而作为沧海中的一粟的我们，也时常想逃离自己熟悉的圈子，去探索外面的未知，毕竟世界那么大，我们都想出去看看。正如记者Thomas Friedman所说，这个世界无形中正在变得越来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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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源源不断的人在往国外涌，但是拥有一份海外的经历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而我们心理学人也对此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

海外经历有助于更清楚认识自己。

曾经有研究发现，过渡式的经历，如工作变动、感情分手，通常会降低自我概念的清晰度，通俗地说就是我们会变得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相反，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去国外生活是一种罕见的过渡性经历，它可能会增强我们对自己的认识，提高自我概念清晰度，而后者也被证明与许多积极结果相关，它有助于心理健康、调整对生活的满意度，以及日常的工作表现，等等。

去国外或许会造成暂时性的混乱与不安，但是当人们长期暴露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这种环境的特征是新颖的，往往有着极其不同的文化规范、价值观与行为准则，而人们恰恰是根据自己的行为表现、价值观和信仰去了解自己究竟是谁。因此，当人们只待在自己的祖国时，他们很少有机会去质疑推动自己思想和行为的信念，是否真正符合自己内在的核心价值观。相反，居住国外时，这种自我反省的机会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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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例子，大家都知道德国是有名的纪律之邦，德国人是最重视守时的，在德国这可能是由个人价值观或文化规范所驱动。但去到一个不以准时为规范的国家时，比如法国，法国人通常不喜欢受时间制约，迟到是常见的事情，这时这个德国人就会被迫考虑，准时到底是一种自我决定的特质，还是仅仅是一种容易被抛弃的文化驱动行为？反复经历这些自我反省，最终便会导向更清晰的自我意识。

与外国人谈恋爱有助于提高创造力。

另外一项有趣的研究发现，长期与外国人恋爱交往能够提升彼此的创造力。1891年，一名波兰女子第一次出国去巴黎留学，在那里，她爱上了一个法国人并嫁给了他，随后几年两人并肩工作发现了放射性的镭元素，并获得了诺贝尔奖，这个女子就是众所周知的居里夫人。亲密的跨文化关系带来的创造性超越了科学上的突破，或超越艺术上的成就。再比如，史蒂夫·乔布斯当年在旧金山追随禅师乙川弘文学禅法，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一起讨论学习，后来他将禅的这种“简单”理念灌输到苹果产品的设计中，才造就了今天iPhone、MacBook的简洁优雅，这对苹果的商业成功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尽管有这样的旧文轶事，研究者还是通过多种研究方法，不同种类的测量方式对不同人群展开了探究。当人们沉浸在与本国人的恋爱关系中，他们的创造力往往受到其家庭文化惯例的制约，相反，与外国人恋爱，他们被要求审视两种文化的不同的假设和模式。例如，当一位中国客人在盘子里留下没吃完的食物，美国东道主可能会觉得受到冒犯，直到中国朋友解释说，在中国文化中这代表感谢，表示客人得到了充分的款待，这种文化脚本的差异使双方以更大的认知灵活性来处理未来的情况。此外，文化学习也可以塑造与创造力相关的个性特征，跨文化的社会关系使个体变得更加开放，有更多机会去了解另一种文化，去吸收和借鉴两种文化的精髓以综合得到新颖见解，这些都有助于提高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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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这么多海外经历的益处，我们难免会疑问，难道海外经历就没有坏处吗？答案是肯定的。

广泛的海外经历可引发不道德行为。

近期有研究发现，出国经历，特别是广泛而非深度的经历，会使人产生更多不道德行为。因为广泛的海外经历会增加道德相对主义，让人相信道德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

作为道德绝对主义的对立面，道德相对主义指出：“正确”和“错误”是相对的，因为道德信仰是文化/历史的产物。虽然海外经历赋予人们打破心理规则的权力，但也可能会促使人们歪曲道德规则。当个体接触到不同的文化时，他们的道德指南可能就会失去一些精准度。目前的研究发现的不道德行为主要是说谎和欺骗，即不少有海外经历的人更容易满嘴跑火车，谎话连篇。至于其它的负面影响，仍待研究者的进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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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合上一个研究，这又让人想到，创造力和不道德常常有着一定的联系，循规蹈矩通常被认为是道德的，当然道德绝不仅限于此；而创造力和创新，常常从突破常规（包括习俗、规则、甚至法律道德）开始，这正如，历史上很多创新人物常常有着个人道德或私生活上的争议，40年前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候，很多现今的著名企业也是从法律的灰色地带诞生。

总之，海外经历带来的影响自有好坏之分，我们既已了解了它的益处与弊端，就应该更加理性地看待这种经历，取其长而避其短，如此便能在享受出国经历带来的各种福利之余，同时避免它所带来的副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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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 J. G., Hafenbrack, A. C., Eastwick, P. W., Wang, D. J., Maddux, W. W., & Galinsky, A. D. (2017). “Going out” of the box: Close intercultural friendships and romantic relationships spark creativity, workplace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Journal of Applied Psychology, 102(7), 1091–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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