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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丘北丨舍得，鸡鸣三县碧草连天

2021-03-02 20:4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从卫星地图上看滇东南的丘北县舍得乡，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绵延千里。其实，走进地处高寒山区的舍得，你会真切感受到当地各民族在红土高原上游牧般的恬适幸福生活。舍得位于丘北县西北部，西隔南盘江与红河州的弥勒县、泸西县相望。地处两州三县交界处，素有“鸡鸣三县”之称。

站在海拔2500多米高的舍得羊雄山顶探头放眼望去，视野里十余万亩碧绿草场如一块无边际的地毯粘贴在绵延起伏的群山上，高天流云之下成群结队的牛羊骏马悠然自得地徜徉其间，依稀可听见彝族牧民挥着鞭儿吼着歌儿，那歌声粗犷、空灵、悠远。

不是身临其境，真的难以置信，在彩云之南红琥珀色的地平线上，一个偏远的山乡竟然会有这么一片广袤的绿洲。

说起对舍得的初始印象，是我铭心难忘的。那是十余年前的一个三伏天，我接到前往舍得乡采访书记现场办公会的通知，伧促间我扛着摄像机身穿短袖衬衫便赶了去。这是我的第一次舍得之行，坐靠在吉普车里出县城后，感觉车子就像从一口又大又深的锅底转着圈子往外爬行，自己也快速经历着由开初的闷热到凉爽再到寒冷转变的过程。

那一天，我顶着夏日里的寒风，眼眶湿润着拍摄下了当地彝、苗、壮等各族群众乱石山上种庄稼，茅草屋里点油灯，以洋芋、玉米、荞麦为主食的贫苦场景。午间，我走进一位彝族老乡家里，房主人很健谈，说来年他要向信用社借小额贷款搞牛羊养殖和草乌药材种植，到时候赶着牛羊奔小康。围着火塘暖洋洋地吃现烤的马铃薯时，从房主人被柴火映照成桔红色的脸庞上质朴的笑容，还有那扑嗵扑嗵有节奏的吸水烟声中，我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情。

过了两天，以高原特色产业发展为主题的现场办公会议程圆满结束，返程时，我特意买了一袋舍得的洋芋，这是我工作以来往家里带的最多的一份土特产，之后，全家人煎炒烹煮变着法足足吃了十数日，这一过程中，我咀嚼品味出了舍得人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人生如一次无休无止的旅程，我们难以预测自己人生的道路会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坚信，舍得人在恶劣生存环境中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心态，会让他们去面对和征服，最终改变自己的命运。

过后的十余年里，因为工作岗位的改变，我再没去过舍得。

“你没去过草原，那就去舍得乡看看，十多万亩草场感觉很好。在云南有这样大面积的草地是十分罕见的。”耄耋之年病逝，军旅生涯数十载，几乎跑遍中国所有省份的父亲说话对我来说是最有权威性的。父亲1951年从成都所在军队院校到过新疆建设兵团两年，部队驻扎在乌鲁木齐石河子的玛纳斯河畔。听父亲回忆说，当时的玛纳斯河畔，还有天山南北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戈壁，荒芜而凄凉。就是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父亲和战友们与当地各民族一道，艰苦创业共建阡陌交错瓜果飘香的美丽富饶新疆。

去年的一个秋日，正是父亲的那句话促成了我的舍得之行。

晨曦中我走进天高云淡的舍得，与第一次所见不同的是，在脱贫攻坚的推进和西畴精神的指引下，农家世代居住的茅草房土基屋已新建为一幢幢砖瓦房,屋子里挂满了玉米棒、辣椒串和腌制的腊肉，乡镇、村落中的水泥路笔直洁净，那无荫无蔽的乱石山荒坡地上金色的万寿菊随风摇曳，中国大唐集团建造的一座座风力发电塔在草场上巍然挺立悠然旋转，一群群肥羊壮马在蓝天白云下的草地上自由徜徉着，游人兴致高昂地策马奔腾，体会天苍苍、野茫茫的空旷美。

烂漫与和煦，淡雅与凉爽，这是舍得草场的多变性格。在繁茂无边野花盛开的芳草地上，我一度沉浸在漫山遍野的牛羊和欢快奔跑的马儿，以及牧羊女清脆的吆喝声中，还是那烤羊肉的香味把我诱回了现实之中,听口音是一队由昆明来的游人,她们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下围着烧烤架,一边割下大块的烤羊肉吃，一边高声哼唱着那首《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歌声传得老远老远，打破了高原宁静的空气。这些都市里来的游客和舍得彝家人一样热情好客，我被邀请加入了这支荡漾着欢乐的游客队伍，也品尝到了正在烘烤皮脆肉质香嫩的黑山羊肉，还有当地人用玉米酿造香气扑鼻的小锅酒。之后，我们挨个尾随着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伴随一旁彝族小伙弹奏出的铮铮作响的大三弦音，大家都受了感染扭动腰杆子不拘形式风格疯跳疯唱大闹了一通，惹得在一旁悠闲食草的几只毛茸茸的小牛犊也跟着嬉耍跳跃起来。

得知我是丘北本地人后，这群来自省城的客人硬是让我充当导游，去领略无限风光在险峰的奇妙。当我引领她们穿越茂密山林爬上附近的羊雄山顶时，眼前的一切景致令他们惊叹不已。晚霞笼罩着舍得叠嶂的山峦，夕阳西照下，天地山草林木连在了一起。一块宽大无边凹凸起伏的草绿色地毯上，一群群黄牛白马黑羊不规则地分布在草场上缓慢地移动着，如头顶上色彩斑斓的朵朵云彩。暮霭中，一群灰白的飞鸟搧动着翅膀轻盈快捷地掠过村庄上空的袅袅炊烟，幻化为一只只飘射向远方的无声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