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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新:台湾电影说

郭清媛
2014-06-24 13:51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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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抗战题材电影《梅花》

        李行、魏德圣、侯孝贤……提起台湾电影,这些导演的名字,会和他们的作品一起,窜到影迷的脑海中。

        《悲情城市》中的九份山城、《海角七号》里的恒春,都让人对台湾这座岛屿充满好奇。

        4月11日,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李道新,在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与电影爱好者一起,分享了他的台湾电影研究心得。我们跟随李道新的思绪,去窥视一下光与影背后的台湾岛。

 从台湾抗战片《梅花》说起

        “难过了,就唱歌。”

        这是台湾抗战题材电影《梅花》中的一句台词,这句台词是一句遗言,是一位即将赴刑场的父亲,留给他儿子的话。

        《梅花》拍摄于1976年,时长86分钟。这个片段,出现在电影的第56分钟处。

        电影中,这位父亲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幼子在他身边,哭得眼泪划花了脸。这位父亲只能说:“中国小孩不要哭,难过?唱歌!”

        “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随后,歌曲《梅花》的旋律响起。

        在给学生讲起这部电影时,李道新先调出电影片段放映。在他看来,这个片段中,那位父亲的牺牲,与同时期大陆的抗战电影,传播的情感本质是一样的,都表达了勇敢与牺牲。

        “同时期同题材的大陆电影”,指的是《闪闪的红星》,在这部电影里,好人机灵、勇敢、没有缺点。而日本人,就是滑稽且奸恶的“鬼子”。挫折总会被打败,胜利的阳光会盖住血染的悲伤。一如主题曲的歌词:“红星闪闪、放光彩!红星闪闪、暖胸怀!”节奏感鲜明,读起来就想唱起旋律。

        “乍一看,的确大不一样。”经常听李道新讲课的学生说,《梅花》中,每个人物,都被刻画得丰富饱满。柯俊雄饰演的“浪荡公子”林聚勇,会去日本人的工厂工作,也会潜心忍耐,制作炸弹与日本人拼个鱼死网破。张艾嘉饰演的小惠,则在不温不火表情下,坚持爱、并坚持选择勇敢的人去爱。而日本人池田,也在礼貌地侵略,认真地切腹自尽,导演为他切腹的镜头,搭配了一个绵长的尾音。

        李道新承认,在两岸不同的社会文化氛围中,电影的表现方式会不一样,但精神内核,却紧密的联系着。这种一体性,一直在延续,在两岸电影各自的成长中,发展并保持着。包括在两岸隔阂最深的六十年代,两岸电影都用同一种框架叙事,以及解决问题。

        20世纪60年代,两岸分别在1961年、1962年先后出品了两部电影,即大陆的《哥俩好》与台湾的《两相好》。

        在《哥俩好》中,双胞胎兄弟俩长得一样,性格却不同。哥哥一身正气,弟弟有小毛病,需要改正。弟弟在大家帮助下慢慢克服缺点,与哥哥一起被评为“五好战士”。

        而《两相好》中,从大陆来到台湾的中医世家,与台湾本地的西医家庭,产生了矛盾,偏偏两家子女产生了爱情,电影就在矛盾的摩擦中,走向了喜乐的大结局。

        不同的是,大陆当时注重政治,所以放在了军队背景中。台湾偏重家庭文化,因此故事背景设置在家庭里,结局也是以一个“家宴”镜头结束。

 “在地”的美丽与忧伤

        但是,台湾岛在被荷兰、日本侵略以及殖民之后,有许多大陆人理解不了的气质。

        李道新曾经让同学们猜一下,《两相好》中,两位老医生,哪个是西医,同学们全部都猜出了谁是西医,但不同的是,大陆学生是根据语言(西医说台湾方言)、以及衣着(西医穿西服)判断的。课堂上的台湾学生,则不做反应的说:“不用猜啊,他们是台湾本地的精英阶层,八成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当了医生哦。”说这句话的同学,祖上是在明末清初迁到台湾的,其爷爷至今还会讲一口流利的日语。

        因此,台湾电影中,“日本元素”不能忽视,比如那部《海角七号》,以及影片里所坚守的 “在地”感。

        “在地”,就是本地的意思。台湾人把“本地人”称作“在地人”。

        李道新曾在《海角七号》上映时,在博客里撰文表示,无论是侯孝贤《悲情城市》中的九份山野,还是魏德圣的《海角七号》中的恒春海滨,都是属于台湾人的“在地”,浸透着经年的美丽与忧伤。这种感觉,强化了台湾电影里的台湾形象,在这里,乡土的声息与精神的创痕皆在。

        但在《海角七号》中,为表达这种“在地”的美丽与忧伤,魏德圣不再如侯孝贤一样沉郁、凝滞、内敛。相反,魏德圣采用了亮丽的影调、轻快的节奏,细节设计带着幽默感。因此,观影者进入到了一片蓝天碧海中,在彩虹和海风中,感受由乡情撑起的爱情与亲情。

        “这就是《海角七号》中的台湾”,李道新在2009年的博文中写到,这是男主人公阿嘉的继父、民意代表洪国荣不断高喊的“在地”。为了这个“漂亮”的、却又被“有钱人”买去的“在地”,民意代表恨不得把恒春“放火烧掉”,再把出去闯的年轻人叫回来“重建恒春”。

        显然,美丽的“在地”,总是纠结着现实与历史的忧伤。李道新如此评析到,就像片中老邮差茂伯,作为月琴的国宝级大师,只能在日本歌手演唱会暖场时摇沙铃。主人公阿嘉,在台北混得不如意,回到恒春得不到心灵的慰藉,就这样在沉默中继续忧郁着。

        那么,那些被万千影迷念念不忘的“七封信”呢?从日本寄到海角七号的七封信,将阿嘉跟日本女孩友子的爱情,负载着60年的时空间间隔与殖民记忆,镀上了一层厚重的帷幔。

        夜幕中的恒春海滨,阿嘉、日本歌手中孝介与众人一起演唱了一首《野玫瑰》,李道新认为,这不仅是阿嘉献给友子的心声,更是“在地”面对殖民历史的一种复杂情感。

        因此,在李道新看来,“在地”本身,是一个充满美丽与忧伤的词汇。以“在地”强调“存在”和“地方”的感觉,也或许只有经历了漫长的殖民地历史的台湾人,才会真正地理解它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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