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武瓜农案二审，多名证人称“城管秤砣打人”不实

        4月23日上午8点半，湖南临武瓜农案二审在湖南省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庭审过程中，关于此案的一些传言得到了进一步澄清。但鉴于案情重大、复杂，该案未当庭宣判。

        2013年12月27日，永兴县法院对廖卫昌、袁城、骆威平、夏际玉等四人以故意伤害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11年、6年、4年、3年6个月。四被告人不服，向郴州市中院提起上诉。上诉人廖卫昌、骆威平、夏际玉均认为一审判决定性错误，而上诉人袁城认为一审认定事实错误，被害人倒地时他并不在现场。

        在二审庭审中，合议庭重点围绕案件经过、被害人邓正加死亡原因、被害人是否有过错、廖卫昌等四人是否持秤砣或秤杆打击被害人、殴打行为与被害人死亡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廖卫昌等四人投案情节等问题，进行了法庭调查。

鉴定人称外力诱因是瓜农死亡原因之一

        郴州市检察院出庭检察员在向法庭出示勘验笔录、尸检笔录及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鉴定报告书等证据后，法庭依法传唤了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罗斌与刘水平，郴州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人周宁雄、谷贤贵等鉴定人出庭作证。

        依据中山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出具的司法鉴定检验报告书，瓜农邓正加小脑与脑干桥延沟交汇处畸形血管破裂而出血死亡，外力作用是血管破裂的诱发因素。

        刘水平介绍，脑部血管畸形是自身的病变，虽然只要不出血便没有任何症状，平时跟常人无异。但这种病变通常是一个定时炸弹，有时候吵架突然倒地或者被打了个巴掌倒地，随时都可以爆发。

        罗斌说，根据司法鉴定，邓正加的血管畸形处在脑干部位。脑干作为人的生命中枢，一旦受到损伤，后果便相当严重。刘水平说，畸形血管受轻微外力或者自身的影响便可能引起破裂而出血，只要引起出血，不及时采取措施则很容易死亡。

        郴州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人周宁雄介绍，邓正加的头、四肢有软组织挫伤，但损伤比较轻微。此外，邓正加的颅底有明显的血管破裂，在受外伤前，他都能正常生活，所以是在跟人发生纠纷时诱发的。虽然脑补血管破裂可由多种因素造成，但邓正加因为有明显外伤，所以是外伤诱发，但不能排除其他原因诱发。

        此外，案件的专家辅助人、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法医系教授刘良认为，邓正加头面部损伤程度轻微，法医病理学检查结果可以排除外伤直接导致蛛网膜下腔脑血管破裂。轻微外伤一般不会直接引起血压升高，所以在情绪激动、精神紧张、饥饿状态、疲劳状态一系列的诱发因素中，头面部的轻微外伤只是其中一个程度相对较轻的诱因。加之分析外伤损伤程度相对于其他头面部的伤较轻，所以其头面部的轻微外伤所起的诱因作用就更轻。因此，导致邓正加死亡的诱因具有多重性，“头面部的轻微外伤只是其中一个程度相对较轻的诱因，”刘良说。

多名证人称“城管用秤砣打人”不实

        庭审过程中，多名证人指证，此前广为传播的“城管用秤砣打死瓜农”的说法不准确，但城管廖卫昌等人均承认的确有殴打瓜农邓正加的举动。

        证人陈道福在证言中称，他看到“五六个人拉扯邓正加”，但经过上诉人廖卫昌的当庭质证后，陈道福承认，他也不记得具体是有多少人，是被公安的人逼问的，他在现场并未看到城管用秤砣打人。

        证人文德良笔录的合法性也遭到了辩护人的质疑。文德良仅有小学文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时常把“德”写成“得”。在辩护人的质证下，文德良承认，“以上笔录我看了，和我说的相符”这句话并非他所写。

        文德良当庭指出，廖卫昌拿手机拍摄其妻子黄细细谩骂城管队员的视频时，邓正加说“搞了一次又来，跟你拼命啦。”据文德良回忆，那杆秤是五十公斤的秤，秤杆有大拇指粗。但城管并未拿秤杆和秤砣打人。

        此外，包含证人郭五英在内的16名证人均证实，廖卫昌等人一同上前与邓正加争夺秤杆并相互拉扯，拉扯中四上诉人用拳脚殴打、推搡邓正加，邓正加后退几步后侧倒在地死亡。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人用秤砣或其他工具击打被害人邓正加。

        而周宁雄也表示，邓正加头部和躯干都是一些较小的伤痕，符合拳头、指甲、地面碰撞等造成的，排除金属钝器造成的。他说，“如果使用秤砣秤杆，会形成‘T’或‘L’型伤痕，不会形成被害人身体年体现这样的创口。”

        刘水平也认为，邓正加的伤痕不符合秤砣、秤杆造成的伤痕。秤砣按一般的力量作用人体的话比较大，会引起明显的挫伤或者挫裂创，而死者头部的伤痕像是大的钝器造成的。

检察院以社会影响为由请求维持原判

        庭审现场，辩护律师展示了几组事发现场的视频，既有城管人员在临武县解放南路生资公司门面路段执法的现场视频，也有城市街道监控录像拍摄的临武大道路段前双方的争执，还有城管手机拍摄的争执现场视频。

        这几段视频还原了城管与邓正加夫妇产生纠葛的原因与经过，展示了邓正加违法摆摊后，城管人员与死者邓正加夫妇因摆摊卖瓜地点问题发生过激烈拉扯的的情况，以及事发后城管电话联系120的经过。但这组视频唯独缺乏从邓正加拿着秤杆戳向廖卫昌到邓正加倒地那十几秒的过程。

        此外，这组视频显示了邓正加亲属向个别媒体报料和个别媒体所报道的廖卫昌的工作牌是邓正加临死前拽下的，且一直拿在手中是不实之词。证据表明，廖卫昌的工作牌系死者亲属在邓正加倒地后，围攻、殴打廖卫昌时，从廖卫昌身上扯下来的。

        基于廖卫昌等人“主观上不具有伤害故意，客观上也未实施伤害行为”，辩护律师们认为，一审判决书以故意伤害（致死）罪定罪量刑，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并为廖卫昌等人作了无罪辩护。

        但郴州市检察院出庭检察员认为，临武瓜农案案情简单却情况复杂，案件不大却影响不小，后果严重而教训更为深刻，因此，检察院请求对廖等四名上诉人依法维持原判。

        23日下午6点30分许，郴州市中院宣布，鉴于案情重大、复杂，相关证据需要进一步核实，本案将择日宣判。

        廖卫昌等城管的家属也旁听了此次庭审。廖卫昌的妻子杨丽说，“一审完全被舆论绑架了，希望通过这次公开的庭审，法院做出公正的判决。”

        此外，邓正加的家属邓青强等人昨日旁听了庭审，但他们只听了二十余分钟便离开了法庭。邓青强说，“这样的庭审完全没法听，出示的证据全是对城管有利的证据，检察院也没有提出应有的质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