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报告文学”：把作家送到航母上去

        几年前，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当了一回驻机场作家，在希斯罗机场待了一周，写了一本《机场里的小旅行》。受这次经历的启发，他成立了一个名叫“派驻作家”的非盈利机构，派一些最杰出的作家去记录和描述现代世界的一些重要机构，让他们冷静、深入地观察和思考他们的所见。

        这套系列出版物的第一本是杰夫·戴尔在美国布什号航母上驻扎两周的日记Another Great Day at Sea。随后要推出的是作家们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贝尔实验室的日记。

        对于这种文学题材，我们并不陌生，国内以前称之为“报告文学”。

        “派驻作家”机构的官网上说，他们要把来自世界各地的作家派驻到政府、政府间组织、公司、后勤系统、医院、学校、博物馆、宗教团体等机构。“现代媒体往往把注意力放在奇特、反常的事件上，如事故、独家新闻和丑闻。它往往只注意发生危机的地方和人。普通的事情就被它漏掉了。本机构认为，日常的过程和仪式也很复杂、很有趣，它让作家们耐心地以媒体错过的视角来观察现实。媒体虽然很有力量，但是教会我们去观看和理解的往往还是作家。曾经开启了我们的心智去了解现实的伟大作家包括瓦尔特·惠特曼、左拉、维吉尼亚·伍尔夫、诺曼·梅勒、卡普钦斯基。

        “在这个全天都有新闻报道、人们能不断获得新闻的年代，我们认为，我们反而更难看清并准确地理解当代现实。这导致人们普遍感到了隔绝和疏离，破坏了普通公民跟政府、商业和市民社会的互动感。”

        有媒体说，把杰夫·戴尔送到航母上，就好像把Lady Gaga送到矿井下，让剧作家艾伦·贝内特去摔跤、让奈保尔去冲浪、让马丁·艾米斯去赶猎狗、让拜亚特去开F1赛车。因为杰夫·戴尔个子太高，他还不喜欢跟引擎、汽油或精密的机制有关的东西。他不喜欢弄脏自己的双手、害怕细菌，饮食方面还很挑剔。他曾经在书中说，他不喜欢大海，因为他怕水母。他记不住他人的名字和头衔。

        所以，杰夫·戴尔申请在布什号航母上待两周时，他要求住单间。军方说，那是不可能的，军衔最低的人只能住在能容两百人的宿舍里，而杰夫·戴尔根本没有任何军衔。但出于礼节，军方说可以安排他跟其他五个人住在一起。杰夫说，他打字的声音影响别人休息怎么办？军方说，没关系，战斗机起飞和降落的声音会淹没笔记本发出的声音。

        杰夫又说，他每晚要起夜小便两次。他已经54岁了，没法跟别人住在一起，他打小就是独生子。你大概会以为，这下美国军方肯定会被他惹怒了，会用铁链抽他一顿，把他扔到一个小船里，让他自己划回美国去。但相反，美军把他带到了为副总统准备的客房。杰夫·戴尔欢呼道：“我用自己的决心和意志得到了自己的房间，跟强大的美国海军较量了一番之后获胜了。”

        虽然杰夫·戴尔没有跟航母上的士兵打成一片，但他最后还是生动地描绘了航母上的生活，比如他发现，航母上有5000人，其中厨师112位，厨房的冰箱有曼哈顿的一幢公寓那么大，里面装着45天的食物，包括8000磅鸡肉、5000磅牛肉、4000磅绞牛肉馅。他采访了船上的女飞行员、卫兵和医生，船上的毒品辅导顾问告诉了他船员们体验过的各种东西，如浴盐。舰上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除了偶尔发生意外——有一次一架战斗机的起落架放不下，飞行员被迫飞往阿曼一个陌生的机场用机腹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