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战胜了FBI，马丁·路德·金得以在春田演讲

        【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窃听马丁·路德·金，把这位民权领袖的私生活捅出来败坏他的名誉，不让他在春田学院的毕业典礼上讲话。但最终，那场鼓舞人心的演讲还是发生了，因为有一位伟大的校长。】

        1964年3月26日，马丁·路德·金和马尔科姆·艾克斯来到华盛顿，旁听民权法案在参议院的最初辩论。马尔科姆·艾克斯是美国北部黑人领袖，与南部的马丁·路德·金并称为20世纪中期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两位黑人领导人。两人在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谈话中微笑地握了握手。当他们分开时，马尔科姆开玩笑地说：“或许你马上会被人调查。”

        马尔科姆没有想到，这句玩笑话已然成真。1963年10月，时任司法部长罗伯特·肯尼迪批准了美国联邦调查局（FBI）局长埃德加·胡佛的要求，马丁·路德·金成为了FBI非同寻常的窃听目标。之后的五个月，马丁·路德·金的家里、办公室、下榻酒店房间都秘密安置了窃听器。

        联邦调查局最初想要挖掘的是有关马丁·路德·金与共产党、苏联的密切联系，却无意窃听到马丁·路德·金糜烂的私生活。胡佛和他的同事试图让马丁·路德·金的私生活曝光于美国媒体、政府高层，从而影响马丁·路德·金在推动民权运动上的领袖形象。

        1964年初，马丁·路德·金受美国马萨诸塞州春田学院（SPRINGFIELD COLLEGE）校长格伦·奥尔兹（Glenn Olds）的邀请接受荣誉学位，并于6月14日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春田学院位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创办于1885年，以美国历史悠久并以培养体育人才而著称。

        然而，在马丁·路德·金接受邀请后没几天，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便试图让学院撤销邀请。基于窃听来的细节，FBI让马萨诸塞州参议员兼春田学院法团成员莱弗里特·索顿斯托尔（Leverett Saltonstall）说服校长奥尔兹取消邀请。

        马丁·路德·金的传记记录了这一风波。索顿斯托尔试图通过传播美国联邦调查局的秘密指控——即“马丁·路德·金是一个玩弄女性且善于欺诈的伪君子”，从而阻止马丁·路德·金在春田学院获得荣誉学位。   

胡佛首要副手亲自出面

        索顿斯托尔是马萨诸塞州春田学院的法人之一，但是他几乎不参与学院的日常事务。只是这次，索顿斯托尔也被卷入其中。正如胡佛的首要副手德罗克（DeLoach）于第二份联邦调查局内部备忘录上记录的那样。

        德罗克写道，“他（索顿斯托尔）收到这个消息（有关马丁·路德·金的私生活）之后很是震惊。他说如果不是出于联邦调查局的结果，他是断然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的。”德罗克又提到，索顿斯托尔觉得有义务和校长格伦·奥尔兹汇报这个消息，奥尔兹被索顿斯托尔称作为“一个非常杰出并且值得被信任的人”。

        索顿斯托尔在那天的稍晚些时候与奥尔兹见了面，他对奥尔兹说了联邦调查局对金所做的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尽管索顿斯托尔如此坚持，奥尔兹还是表示“他会将这些信息保密，确保马丁·路德·金在春田学院顺利演讲”。

        之后，FBI方面通过电话向校长奥尔兹播放一盘磁带，显然内容是关于马丁·路德·金的私生活的，“非常低俗”，奥尔兹事后回忆说：“胡佛的这个副手在电话中阻止我给金荣誉学位，我对他说‘你们是否愿意向公众公开这个？否则我不想再次听到它。’对方回答说‘天啊，我们当然不能将这个公之于众’，所以我挂了他的电话。”

        不久之后奥尔兹终于做出了决定。在春田学院报纸头版头条上出现这样一条公告：“世界著名的民权运动领袖将在6月的毕业典礼上发言！”马丁·路德·金的名字被签署并盖印，他将出席1964年6月14日的毕业典礼。

        然而，马丁·路德·金却于6月11日在佛罗里达的圣奥古斯丁被逮捕，这个演说看起来似乎要被取消。

一位校长的一再坚持

        1964年6月11日，阻挠民权法案通过的行为最终被瓦解后的第二天，马丁·路德·金和另外16名民权运动者一起被逮捕，于圣约翰县监狱度过了闷热的一晚。根据附近城市——美国弗洛里达州杰克逊维尔市的记录，那是这一年中最热的一天：阳光热烈地照射着，湿气很重，空气很难呼吸。

        第二天，马丁·路德·金被起诉，罪名中有一项是指控他违反了佛罗里达州的“不速之客法”，他不得不花几个小时向陪审团解释圣奥古斯丁城中的种族冲突。6月13日星期六，马丁·路德·金仍旧被关押在监狱里。而按照计划，远在1000英里以北的春田学院即将在第二天举行毕业典礼。

        奥尔兹如坐针毡。通过新闻报道得知马丁·路德·金仍旧受到监禁，他担心自己不得不匆忙中重新找人来进行毕业典礼的致辞。“这对我们春田学院来说是一件大事。”奥尔兹突然决定派遣大学的委托人朱利安·斯普拉格乘坐私人飞机前往佛罗里达州，让还在服刑的马丁·路德·金录下毕业典礼上的演讲。“我们将会播放马丁·路德·金的致辞，不仅仅是向我们的学生，更是向全国的观众。”奥尔兹说道，“这将会使一些事情清楚明朗，你正在支持马丁·路德·金！”

        6月13日，马丁·路德·金花了900美元的债券从监狱保释。他在布拉德利机场降落，迎接他的是教育学教授罗伯特·马卡良，并开车送他们回到春田学院。他们来到校园，金穿上了他的学术礼服。

        春田学院联合报报道称，大学已收到了“一系列的电话威胁”，早晨警方带着嗅弹探犬在校园中四处巡逻。然而，奥尔兹抗住了这份巨大的压力。

最终成行的演讲

        在拥挤的毕业典礼礼堂，马丁·路德·金发表了大概半个小时的讲话。他感谢奥尔兹，赞扬学院，并简要提及他在佛罗里达州的监狱时所发生的事（“今天下午我为自己能在这里感到非常高兴。我必须承认，要是毕业典礼是昨天下午的这个时候我就不会在这里了”）。马丁·路德·金还谈到了种族隔离——“黑人的负担和美国的耻辱”，和平主义——“它不再是一个暴力和非暴力之间的选择，它是非暴力或非存在”，和有关引领道德生活的重要性——“总是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他引用了耶稣和甘地的事例。他鼓励学生培养世界的视角。当遇到不公、受到抵制时，他希望他们能用“坚定不变的决心”来面对。

        许多1964届的学生都还记得那个吸引人且具有影响力的演讲。“任何人在毕业典礼上，即使他们内心怀着对有色人种的消极情绪，但当他们听到马丁·路德·金的演讲时，他们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我的天啊，他是一个多么高贵、智慧、鼓舞人心的人啊’。”1964届的学生主席凯文·戈特利布回忆道，“我们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因此他必须向我们所有人证明他自己。他彻底征服了我，我认为这是难以置信的。”

        马丁·路德·金次日在耶鲁大学得到了荣誉学位，然后在月末回到了佛罗里达州。

        6月29日，马尔科姆·艾克斯从麦加朝圣回来，发送了一封西部联盟电报给圣奥古斯丁的金，电报的内容是：我们一直目睹了圣奥古斯丁里，白色人种对贫困无助的人们所进行恶意攻击，并尽着最大程度上的关注。如果联邦政府不派军队去帮你，仅是说说而已的话，我们会立刻派遣我们的一些同胞组织自卫队，来抵御三K党。容忍那些野兽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马尔科姆是否收到马丁·路德·金对他这封电报的回应，我们一无所知。三天之后，1964年7月2日，马丁·路德·金回到了华盛顿，接受了约翰逊总统赠送的一支钢笔，也正是在那一天，约翰逊总统刚刚签署了民权法案。

        （本文根据美国春田学院传播学副教授Martin Dobrow于2014年6月11日在《大西洋月刊》撰文《How the FBI Tried to Block Martin Luther King's Commencement Speech》编译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