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阅读·海上志怪】“隔壁老王”的段子在阴间也有

        新媒体时代，活得焦虑的大约是传统媒体人、出版人，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与时俱进的。只是，被新媒体抛弃，是福是祸也未必能说得清楚。至于因为新媒体而活得更滋润的，当然也有很多人，比如段子手的日子就很好过了。在短信时代，段子的传播相对慢，而且容量有限，没法图文并茂；到了微信时代，各种段子异彩纷呈，有些精彩的、时效性强的段子在朋友圈里一天能遇到七八次。How old are you？

        比如，玩微信的大约都知道“隔壁老王”意味着什么，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个系列故事的主角是“张铁匠”。大约张铁匠的名字实在太low，不配成为邻居，慢慢就演化成多面的隔壁老王了。有点麻烦的是，段子手在肆意折腾隔壁老王的时候，大约没想到，在那个世界，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太平广记》卷370引《风俗通》说了一个故事：

        东汉时的北海相周翁仲，他手下有个小吏叫周光，此人有特异功能，可以视鬼（关于视鬼，以前曾谈过），周翁仲觉得周光挺能干的，就任命他为主簿，帮着自己处理各种政务。某次他派周光回自己的家乡汝南办事，随口吩咐说，你到汝南办完事，正逢腊八节，就顺便带着我儿子去祭祖。周光办完差使回来，周翁仲问起祭祖的情形。周光说：很奇怪，公子祭祖的时候，我看见神座上坐着个屠夫，衣服邋遢，满是油渍，在那里“持刀割肉”据案大嚼。祠堂外有几个戴着官帽，穿着官服的人，在门外徘徊，就是不进去。不知为什么？

        诸位肯定看懂了，周光的意思是说，公子真正的祖上是据案大嚼的那位屠夫。因为他并非周翁仲的子嗣，所以周的那些做官的祖先不肯接受他的祭拜。周翁仲一听就火了，原来自己这绿帽子戴了多少年了。拔剑就来到后堂，质问夫人：“这小子是谁的孽种？”夫人莫名其妙：“你平常总说这孩子像我，今天怎么发了失心疯了？问出这等话。”周翁仲大怒，把祠堂的情形一说：如果你不讲清楚，母子两个我全宰了。夫人这才哭着说：“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子嗣，你又着急。当年我生的其实是个女孩，心里一慌，就花了一万钱，和邻居屠夫家刚生的男孩换了。”虽然帽子不绿，但周翁仲怒气不消，立刻派人将公子送回屠户家，接回亲生女儿。女儿已经十八了，嫁给了一个卖炊饼的。周翁仲接回女儿后，把她改嫁给南阳太守李文思。

        《左传》宣公四年说，楚国令尹子良（若敖氏）的儿子越椒长相凶恶，子良的哥哥子文认为越椒长大后会招致灭族之祸，要子良杀死他。子良没有依从。子文临死时说：“鬼犹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馁而。”这句话的意思是，若敖氏要绝后了，因为这个家族灭绝之后，就没人祭拜他们了。

        DNA亲子鉴定现在已经很普遍，当然也引发了不少人伦闹剧。在科学检测发明前，滴血认亲大约是比较流行的民科办法，不过，这个故事的重点并不是隔壁老王，而是家庭在两个世界的联系中的重要地位。(作者系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