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教授蔡继明：国庆黄金周淡出前提是落实带薪休假

上海世博园中国馆，一位游客手拿国旗排队准备进馆参观。 王辰 澎湃资料

        澎湃新闻黄金周直播进行中。近日，“专家建议春节法定假5天，国庆变1天”，“清华教授称十一黄金周应取消”这样的新闻标题有开始在网络上蔓延开来。

        网友在这些新闻报道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蔡继明。

        这位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责任教授、清华大学假日改革课题组负责人，曾被当作五一黄金周取消的“罪魁祸首”而遭到网友线上的人身攻击。

        全国假日办撤销之后，国庆黄金周前夕，蔡继明对于假日制度的解读再度引来一片“讨伐”之声。

        事实上，网友并没有仔细考究蔡继明提出这一论断的前提。

        9月25日，蔡继明接受《中国青年报》采访时说的是：当年，正是由于法律规定了带薪休假制度，但现实中落实的不理想，才不得已采取了黄金周这种替代方案，随着带薪休假的逐渐普及，黄金周当然应该淡出历史舞台。

        9月30日上午，蔡继明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采访是再度回应了网友争议。

        他称，自己强调取消黄金周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带薪休假落实”。落实之后，国庆黄金周会自然而然淡出。

        蔡继明说，《中国青年报》9月25日报道的见报标题是《蔡继明：随着带薪假落实，黄金周应淡出历史舞台》，这一标题与采访内容是一致的，而某网站在全文转载《中国青年报》这篇文章时为了博人眼球，采用了“标题党”的伎俩，将原标题改成了《清华教授：应取消“十一”黄金周，假期改为1天》，由此引发争议。

        “随后，其他媒体又大都以该网站的这个标题予以转载，有门户网站地方频道甚至还以是否赞成取消十一黄金周为题让网友投票，由此引起只看标题、不看内容的网友进行无谓的争论甚至叫骂。”蔡继明对澎湃新闻说。

        蔡继明因假日制度改革而深陷舆论波澜缘起于五一黄金周被取消。

        据《新京报》报道，2006年，蔡继明所领导的课题组向民进中央提交方案，建议变黄金周集中休假为分散休假、增加部分传统节日为法定节假日、全面推行带薪休假，该方案后由全国假日办转呈国家发改委。

        2007年11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国家假日调整征求意见稿，其中采纳了假日制度改革课题组方案的大部分内容。2008年起，五一黄金周正式取消。

        蔡继明曾在受访时说，国务院取消五一黄金周的决定公布后，一些反对者就把他当成了发泄怨气的对象，经常有人通过电话、短信、电子邮件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节假日安排应“各司其职”        

        澎湃新闻：为什么会需要用双休日来拼凑黄金周呢？

        蔡继明：在中国，带薪休假一直是一个“难言之痛”。

        我国节假日制度存在的问题是带薪休假推行得晚，天数少，落实得又不够好。 各国的节假日制度一般由三种类型所组成。第一种是法定节假日，这类节假日一般是为纪念历史事件、政治事件、民俗节日或者与宗教相关的节日等。安排这类节假日，目的是为了举行纪念庆祝活动。

        第二种是法定公休日，目前大部分国家和地区是每周工作5天，休息2天。法定公休日是公众休息日，其目的是为了保证劳动者在一周内紧张工作数天之后有一定的时间休息，恢复体力，以便精力饱满地投入下一周工作。

        第三种是带薪假，其目的是提供相对较长的休假时间，以便公众度假休闲观光旅游或探亲。

        事实上，现在的黄金周是挪用公众的双休日与法定节假日拼凑而成的，并不是实实在在的7天假期。

        由于带薪休假未能落实，公众长途旅行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才只能借助于法定节假日。法定节假日本来是用作纪念活动的，不可能满足长途旅行的需要，它的天数也不够，所以只能挪用双休日，拼凑黄金周，这就是我国假日制度存在的问题。

        澎湃新闻：这一情况未来可以改变吗？如果取消黄金周，假日安排会做怎样的改变？

        蔡继明：公众一方面需要长假，一方面讨厌黄金周挪用双休日，这是公众的普遍心理。去年全国假日办做民意调查，百分之七八十的人是反对挪用双休日拼凑黄金周的，但是一说取消黄金周又没有太多人支持，原因就在于带薪休假落实得不好。”

        现在节假日制度遇到了双休日被挪用的问题，其实违背了双休日的意义。同时，法定节假日变成黄金周，也淡化了法定节假日所具有的政治、文化、社会意义。

        带薪休假落实后，人们的长假需求才能得到满足。这样，双休日就不会被用作凑假使用，三个部分的节假日也能各司其职。通过这样的改革，所有的双休日都不要挪动，赶上1天休1天，赶上3天休3天。

        到那个时候，十一国庆可以变成1天假期，发挥1天纪念日的功效，双休日应该还给公众，另外2天假期可以给重阳节、元宵节。

        那么春节怎么办？现在春节规定的是3天假期，如果不挪用双休日没办法凑成长假。所以我建议春节增加2天，变成5天，这样就不用挪用双休日了。

如何落实带薪休假才是讨论重点        

        澎湃新闻：为什么现在黄金周存废争议再起？

        蔡继明：直接原因是全国假日办的取消。今年9月，国务院同意建立由国务院领导牵头负责的国务院旅游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撤销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

        这意味着，伴随我们走过14年春夏秋冬的全国假日旅游部际协调会议办公室，即公众熟悉的“全国假日办”已不复存在。

        假日办此前主要负责协调黄金周的假日安排，该办公室取消后黄金周的协调工作会有什么变化我还不能推断。

        澎湃新闻：全国假日办取消传递了怎样的信息？

        蔡继明：此次假日办的取消，以及2013年国务院颁布的《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年）》和今年8月颁布的《国民旅游休闲纲要（2013—2020年）》都传递了一个清晰的信息：我们国家的节假日制度已经和正在朝着全面落实带薪休假的方向发展，发展的结果是十一黄金周迟早要取消。

        这次改革调整是要引导地方政府，从原来过于依赖黄金周向带薪休假转变，现在大家应该讨论的是怎样落实带薪休假，怎么维护劳动者的权益，而不是争论十一黄金周是否该取消，这实际是误导公众。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现在讨论十一黄金周存废没有意义，从公众理性选择的逻辑来看，这是将来会自然发生的事。落实了带薪休假后，十一黄金周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这并不是意味着公众的法定节假日就会减少，而是会把多出来的2天匀给其他假日。

我只是众多建议者之一        

        澎湃新闻：五一黄金周取消后，你曾身陷争议。能谈谈当时的情况吗？为什么会单取消五一黄金周。

        蔡继明：我当时是作为政协委员提出相关提案，自己在清华大学所领导的假日改革课题组也并非是国家课题组，我本人只是众多提建议者之一。我的意见和公众的意见是一样的，究竟采纳哪种意见由国务院决定。

        此外，我们当时建议取消五一黄金周、十一黄金周时，前提就是全面落实带薪休假。

        事实上，有关带薪休假的条例2008年才开始实行，带薪休假不可能一下子落实。所以国务院采取了一个渐进的方式，先取消了五一黄金周。

        澎湃新闻：取消五一黄金周之后，十一黄金周的压力是否增加？

        蔡继明：取消的决定，并不是说要把五一黄金周的人群赶到十一黄金周去，而是因为2008年的时候带薪休假开始实行了。

        很多数据都表明，五一黄金周取消后，十一黄金周的压力并没有增加。

        事实上，在五一黄金周还存在的时候，十一黄金周出行人数甚至达到了历史上的高峰。从现在的情况看，十一黄金周和五一黄金周的存废并没有直接关系，比如去年十一黄金周的出行人数就减少了，和五一黄金周并没有直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