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商出钱给老小区装公交电梯，一楼反对声更难被听见

文 | 杜虎

据媒体5月17日报道，杭州临安区某街道在辖区内老旧小区推行新模式，破解加装电梯难的问题。电梯公司全额承担前期建设和后期维保费用，小区居民按次付费使用，像乘坐公交车那样。这个模式规避了筹资难这一关，尽管有低层居民不同意，但利益方的游说动力大增，该模式的试验效果显著。

需要说明的是，“公交电梯”的名字并不恰当，因为在小区里建设电梯，涉及到的私产和共有产权及业主间协商问题，与公共交通是两个概念。而“公共电梯”的命名，置那些反对加装电梯的业主于道德洼地，也算是某种巧妙的安排。但从实际效果看，杭州临安的这个尝试，确实能化解一些僵局。

总结起来，临安的“公交电梯”模式，实质就是将利益方显性化，原本站在幕后的电梯公司作为最大的商业利益方终于可以下场直接行动，而不是被动等待业主间的低效协商。电梯公司的直接操作，先是带动街道、其次是推动物业以更积极的姿态进入业主间协商，很容易陷入僵持状态的加装电梯协商就能走活。

各地加装电梯都有不同的财政补贴，临安那边是每部30万，基本上可以涵盖前期建设成本，而电梯间广告等公共收益，或许还能参与分成，总体上是一种可观的买卖。如果电梯公司任由业主协商，很可能协商不成，也就丢掉了这块“蛋糕”，电梯公司下场直接揽活，直接改变了加装电梯的利益博弈。

如果只是让业主间协商，1楼2楼业主因为加装电梯影响采光、噪音影响大等弊端，往往倾向于拒绝加装，业主间的自主协商本来就很松散，一旦遇到反对的业主意见，往往是一盘散沙，协商不了了之。电梯公司眼看着也使不上劲，因为电梯公司没有话事权，但“公交电梯”的巧妙也恰好在这里。

加装电梯，除了意愿之外，一个阻力还是前期建设和后期维护，其实相当高昂。临安这个小区之所以容易推行，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解决了资金难题。电梯公司出钱加装电梯，还会带来更多的连锁反应，那就是让赞成意见更活跃，处于更主动的位置，对反对加装的业主形成更大的实际优势。

对于那些仅仅受制于建设资金和运维费用的小区来说，临安的“公交电梯”模式是值得肯定的，相信也会被敏感的业主们捕捉到，并积极推动本地街道和电梯公司介入。不远的将来，相信这种“公交电梯”模式会被更多小区、更多地区采用。这应了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值得强调的是，“公交电梯”模式只是老旧小区加装电梯的模式之一，无论它的短期效果有多好，都不该忘记一点：电梯公司直接介入加装事项，仍没有改变业主自治协商的基础；“公交模式”再怎么好，也不能将电梯公司的商业模式凌驾于业主产权、及由此产生的自治权利之上。

具体来说，“公交电梯”模式的推广，即使电梯商为实际利益动力满满，街道与物业也被连带卷入更积极的干预，但保证业主在公开、透明、公正的状态下协商仍是不可动摇的核心。尤其对那些反对加装的业主，不能在道德上蔑视、程序上忽略，加装电梯的模式可以创新，但平等的产权利益应被尊重。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当“公交电梯”在解决问题的同时，也要对业主隐私有切实保护。电梯公司为了盈利，有更多动力探索基于业主大数据的商业方案，有可能让业主陷入用隐私换取便利的境地。“公交电梯”解决的是高层住户轻便下楼难的问题，但不能变成需要被迫要用隐私交换的便宜。

实际上，“公交电梯”模式落地的该临安小区，同意按照这个模式加装电梯的楼道也只有80%多一点。可见，即使电梯公司托底，街道物业配合，业主仍可以说“不”。退一步说，“公交电梯”模式针对业主协商的某一关键点，只是可供选择的解决方案之一。围绕业主协商的利益平衡及补偿，还需要更多的自主协商模式。

因为加装电梯利益受损的1楼和2楼业主，即使在“公交电梯”模式中也不该一如既往地被忽略。1楼利益是解决方案的底线，而不是踩在脚底的障碍。低层业主的利益不该像灰犀牛那样，人人看得到，但都不关心。加装电梯的协商最能考验业主自治的能力，将自我管理的义务推给电梯商或街道物业，是偷懒做法。

总之，杭州临安的“公交电梯”模式，为探索老旧小区加装电梯作出了积极的尝试。电梯厂商一改被动听从业主决意的“隐身人”角色，亲自下场博弈，主动承揽加装生意的财政补贴与盈利前景，有助于那些同意安装但受阻于资金分摊的业主。在借鉴这一模式时，仍要尊重私有产权，尊重业主尤其是一楼利益的自治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