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阅读·海上志怪】以形补形

        笔者单位的微信公号会经常晒一些同事的日常生活，前一阵开始介绍擅长烹饪的，其中一位炫耀自己制作川味火锅的方法。这个倒是可信的，因为据这位同事自夸，他每次买花椒、郫县豆瓣等作料都是十斤十斤地买。微信中还展示了他秘制牛肉、肉丸之类的菜品，然后是……猪脑。笔者立刻很不厚道地想到“以形补形”的说法……

        中华饮食中“以形补形”的说法由来已久，否为现代医学所认可，不敢揣测，但是在那个世界，倒是有几分可靠。《睽车志》卷二有一则故事记载：

        宋代有个小兵任章，曾因病昏睡一天，醒来后自称到阴间去了一趟。当时被两位公差持令牌招去，到了阎王殿一查勘，发现弄错了。阎王命冥吏将其送回还阳。回去的路和来时不一样，很像是在阳间穿行。因为经过集市的时候，竟然见到很多熟人，只是他向那些熟人打招呼，“与语如不闻也”。显然他是以魂魄之身在阳间游走。回到家中，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之前招他的冥吏有一个留守在他身体旁，见到押送的冥吏，很吃惊地说：“领导是闹哪样啊？怎么又送回来了？我刚才一直守在这里，肚子饿得很，已经把这位的心吃掉一半了，怎么办？”说着话，任章恍恍惚惚地觉得自己的魂魄与身体合二为一，也就此醒来。

        醒来之后，他的病虽然好了，但又落下新的病——怔忡之症，百度百科上说：怔忡是以阵发性，或持续发作为特点，病人自觉心中剧烈跳动的一种急性病证。甚于惊悸，发则心动悸跃不能自主。据说在马王堆帛书中就已经记载了这种病。任章除了怔忡、惊悸，还“遗亡颠错，若失心状”，就是经常健忘。他虽然知道病因，但也不知怎么治疗。

        某天任章外出，遇到一个道士，道士一见他就说：“你的心缺了一半，我能给你治好。”让他到菜场买来一个牛心（应该是熟的）。道士将牛心切掉一半，念动咒语，然后让他吃掉。吃完半个牛心，任章立刻觉得“心地安泰，不复惊怯”，如有奇效。连忙请教道士姓名，道士大怒说：“我就是牛心道人，多问什么？”说罢扬长而去。

        阴间的医疗情况，一般来说，他们都是使用外科方法治疗疾病的，最著名的大约是《聊斋志异》卷二“陆判”的故事，陆判官为朱尔旦从阴间拣选了优质心脏换上，从此朱尔旦文思大进。但是在这个故事里，不是简单粗暴的外科手术，而是用“以形补形”的食疗方法。

        在中国经学史上，有著名的“礼乐皆东”的故事。东汉末年的经学大师郑玄，年轻时曾在古文经学大师马融门下学习，等他学成回去时，马融感慨道：“诗书礼乐皆东矣。”因为郑玄后来融合今文古文经学，编注群经，成就远超马融。因此关于他的传说中，就有以形补形的故事。据说当时郑玄刚入马融门下时，表现平平，三年之后，马融将其开革出师门。郑玄回乡时，在路边树荫下打瞌睡，梦见有人用刀将其心挑开，把墨汁倒进去，然后告诉他：“你现在可以好好去学了。”郑玄醒来之后，再回到马融门下，学思大进，成了一代名儒。（《异苑》卷九）

        按照笔者的猜想，以形补形之所以不被现代医学所认可，主要是咒语失传的缘故。以孙猴子的能耐，忘了向铁扇公主询问咒语，也只能将硕大的芭蕉扇扛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