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煤矿区的死亡幽灵：有毒废水杀死数以万计的儿童

【写在前面】

        相比指责中国在西藏建造水电影响印度的生态环境，印度更加需要反思的是自身的环保政策。由于印度当局将发展置于公民健康之上，印度的煤矿与燃煤电厂正走在失控的边缘。大量的汞进入饮用水与土壤，一些村子饮用水中的汞含量要比印度当局的居民饮用安全标准高26倍。

        上世纪50年代在日本肆虐的水俣病，正在印度上演。孩子接二连三地死亡，在痛苦中往往伴随着类似的症状：抽搐、四肢灼痛、恶心、呕吐、发热、腹泻。

        印度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世界银行预计，由于环境退化，将每年消耗印度GDP的5.7%。印度每年死亡的160万儿童中，有四分之一与环境相关。

        对于居住在印度中部Jogaeal土屋中的人来说，死亡悄悄来临，没有任何警告。

        孩子们接二连三地死亡，在痛苦中往往伴随着类似的症状：抽搐、四肢灼热疼痛、恶心、呕吐、发热、腹泻等。截至2011年底，在这个以农民和短工为主的森林山村，约有53个孩子死亡。

        位于新德里东南约965公里的Singrauli（莎圣）和Sonbhadra（松巴德拉），同样的案例还在其他三个村子和上述地区的相毗邻的煤矿区上演。

        据彭博社10月份消息，上述大多数人生活用水被污染。他们很快停止了对污染物的解析，因为曾在此地进行详尽毒理学实验的独立科学家们说，他们知道污染的罪魁祸首：汞。

        来自2012年10月新德里环境与科学中心的一个公益研究小组的研究，一些村子饮用水中的汞含量要比印度当局居民饮用安全标准高26倍。报告称，附近居民经常在一个湖中所捕食的鱼，其中汞含量是印度政府安全标准的2倍。

        印度政府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在20世纪90年代的一项为期三年的研究，印度国家毒理研究中心发现在Singrauli地区的居民血液、头发和指甲中的汞含量已达到危险值。然而，污染还在继续增长。联合国数据显示，印度每年的汞排放量仅次于中国位居第二。

企业优先

        印度为了实现现代化，将采掘行业，如对煤、铀的开采置于公民的健康之上，这类做法饱受批评。

        在美国环境保护基金工作的科罗拉多州资深科学家Kritee，对汞有着多年的研究。Kritee称，当印度对工厂项目进行成本效益分析时，并未“包括污染对人和生态系统健康所有的成本”。Kritee同时还称，目前在印度，“环境和人类健康位于第二位”。

        印度到了该改变的时候了。世界银行预计，由于环境退化，将每年消耗印度GDP的5.7%。印度每年死亡的160万儿童中，有四分之一与环境相关。

        对于汞和其他污染物是如何到这里的已经没有什么神秘的了。那些受害者基本上都生活在接近于Govind Ballabh Pant Sagar水库的地方。水库上游的河流流经矿山、燃煤电厂和重工业，水域中含有植物所吸附和释放的汞，这是燃煤的剩余物。

        来自一份印度政府的报告中称，这些水库跻身于全国污染最严重的水域——并且是该地区饮用水和鱼类生存的主要来源。根据印度国家绿色法庭（为解决环境问题，印度议会于2010年所创的机构）称，这个水库是该区“重要水源”且“已被排放的粉煤灰和其他工业污染物严重污染”。“这里有火电厂和其他近1000家污染的工厂，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危险的迹象

        “汞中毒在当地居民蔓延的迹象已经非常明显，政府需要行动起来了”，一位帮助进行广泛有毒化学品检测的科学家Ramakant Sahu称，“汞和其他金属已积累多年，危险的迹象就在那。”

        没有人知道在这些村庄因污染导致疾病和死亡的整个范围，因为没有一个政府机构对此事进行详尽的研究。Sonbhadra地区的的现任首席医生Amarendra Bahadur Singh称，他正计划向其上级建议，加强这方面的研究。

        非营利中心预计，大约有110万居民居住在水库及其支流的地方，并且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印度联邦环境部长普拉卡什•雅瓦德卡尔（Prakash Javadekar）在回应彭博社询问有关矿区污染的问题时称，印度环境与森林部计划大举抗击环境污染问题，即在排放污染物的所有公司的排放点处，安装传感检测器。但是对于该系统，政府还没有设置安装期限，将会给予执法机关连续二十四小时的执法能力，以监测违规排放行为，”雅瓦德卡尔称，“这将是具有革命性的一步。”

恐惧的村庄

        事件发生在据Jogaeal 35英里外的Dadihara，受工厂污染的水被指责是造成疾病和死亡的原因，并且造成了村庄的恐惧和混乱。2011年11月，7岁大的Subhash Chand开始频繁生病。

        第一次抽搐的时候，由于四肢灼热疼痛，他哭了整个晚上。在他家的红瓦小屋庭院里，他的母亲Leelavati照顾着他。第二天早晨，她带他到五英里外的当地医院，那里的医生开了抗疟疾的处方药并送他们回家。

        当抽搐再次来袭的时候，他们把Subhash放在自行车上送去医院。但是他死在了途中。他的母亲把他葬在家附近的树林里。在那，很少有尸检，也没有官方的死亡原因。然而，这里的成年人也在患病、死亡，毫无疑问，水是罪魁祸首。

        “医生说，这是因为脏水，”Leelavati抱着她儿子唯一可以用来怀念的旧照片说，“我们埋葬了他所有的物品，医疗诊断书，他的鞋子和衣服。这些物件只能徒添哀伤。“

        汞是一种致命的有毒元素，其具有剧毒性众所周知。最臭名昭著的例子就是1956年日本的水俣病，最终死亡人数超过1500人，他们所食用的鱼被一家日本公司倾倒入海湾的汞所污染。根据美国毒物和疾病登记署，汞的危害包括，脑损伤、缺乏协调和癫痫发作。四肢刺痛或烧灼感则是常见的症状。

消失的供水卡车

        对于许多人来说，印度环境和森林部计划以遏制工业污染的行动是滞后的。据该中心的Sahu称，中央和地方政府遏制污染的危险和解决相关问题的努力都是断断续续的，也没什么效果。

        当地研究该区域的科学家称，地区环境监察偶尔会通过区域监控发出警告，但很少看到实际的停产和罚款。净化湖泊也没有看到实际的作用。

        印度出台了一些为保证村民不再饮用受污染的水的措施，但也大多面临失败。例如，今年5月，在因水污染导致的有关疾病连续爆发后，印度国家绿色法庭下令一些公司在Singrauli和Sonbhadra矿区的必须用卡车为居民运来洁净水。

        但是，当地人说经常数天或数周看不到送水车。“他们不来，我们必须喝我们自己的水。” 在化工厂工作的Kirwani的村民Tejbali称。

        他12岁的女儿Soni，手和脚有时好像火烧一般的灼痛，中心的科学家根据他们的检测报告称，他们担心Soni已有汞中毒的迹象。

景区污染

        Govind Ballabh称，从空中看下去，印度最大的人工湖风景秀丽，绿色无垠波澜不惊，从西南处是Rihand大坝向外绵延30多公里，长腿鹳、水鸟在此觅食。当地渔民生活中珍爱的鲤鱼和鲶鱼，往返于湖水黑暗的深处。

        走近了才发现，这里的田园风光只是假象。湖泊被大型煤矿和冒着浓烟的发电厂围绕，Govind Ballabh称这些工厂使得该区每年提供印度总发电能力约5%的工业雄心得以实现。

        泄漏的煤灰——也被称为粉煤灰——经常使湖水变为暗黑。化工厂和其他公司将有毒废水排进水库，发电厂在产生电力的同时也在释放着汞，这些汞与有机化合物反应变成甲基汞。科学家们说，因为甲基汞更易吸收，其对人类和动物的毒性，比汞更强。

        为推进国家开始进行现代化，1962年，印度首任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对大坝和水库进行了揭牌，该项目最初是为了该地区的水力发电和灌溉。但在此之后，这里发现了巨大的煤炭储量以及其他矿山，工厂和发电厂随之接踵而至。

        一些年龄大一些的居民还记得，当时的河流清澈。Tejbali称，“我们多年以来一直饮用此水。”如今，汞在食物或水中的看不见也闻不着。同样，砷和已在毒理学试验中发现重金属也无法在水中或食物中看见或闻到。

        “孩子想吃鱼，我们从水库去抓，”Tejbali说，“我该如何拒绝孩子们呢？”

确认污染

        2011年，如此多的孩子死亡使得当地居民确信，肯定有某些非常规的致命因素存在。在印度，常规的致命因素是卫生条件差、营养不良和医疗卫生不达标所造成的疟疾，脊髓灰质炎和流感。

        调查人员的调研结论表明，村民的直觉是对的。彭博社十月份获得的两份单独的报告中，Sonbhadra的首席医疗官员指出，水库等水体污染的水导致该地区死亡人数的增加。

        根据其中的一份报告称，“手动水泵在农村大多没什么用，村民们还是直接饮用水井里水。” “由于这些井都非常接近Rihand水库，水库中受污染的水很可能渗入到井里。”

        “大坝周围都有危险，” Myorpur一家医院的主治医师Rajeev Ranjan称，他曾亲眼见证了在Dadihara和其他村庄居民的死亡。“这被证实了，水确实受到了污染。”

        Ranjan的老板Singh，作为Sonbhadra地区的现任首席医生建议他的上级“对该区域进行多学科的研究”，并称如果研究证实了大面积污染，企业应该为污染负责。“去制止那些人向水体倾倒污染物，这不在我的权力范围内。但是，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我们可以建立法规反对这种做法，” Singh说。

Kirwani地区的痛苦

        许多村民担心他们或他们的亲人将会成为下一个倒下的，对于经历过这种焦虑的人来说一切都来得太迟了。在Kirwani地区，一个被工厂包围的村庄，Tejbali要不断观察他女儿Soni的情况。

        许多天前，她看起来都很正常，去学校读书，和家中其他7个人在土屋附近玩耍。后来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因左手臂和左腿抽搐，她开始痛苦尖叫，四肢的灼痛感加剧了她的痛苦。Soni走路的时候开始跌倒，继而四年前癫痫开始频繁发作。

        Tejbali站在他们黑暗的两房小屋，一束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高声质疑他的女儿还可以活多久。 “这太痛苦了，”他说，这闪烁的灯光来自Govind Ballabh水库周边的化工厂。“但是，我该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她怎么了。”

        同村的另一条街道上，55岁的Panna Lal也表现出类似的症状。甚至在夏天温度超过37.8摄氏度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在热水中洗澡，因为冷水会增加他腿部的疼痛。当灼痛感过于剧烈时，他会用湿润的布裹在脚下。

        Lal说，“这感觉就像在一堆火里面，就像走在烧着的煤上面”，他坐下后轰走在他院子里的蚊子。他的妻子和女儿也生病了，并出现了类似症状。

        印度一些大的公司就建在这些污染带上。比如，世界上最大的煤矿，印度煤炭有限公司，通过其子公司北方煤田有限公司， 控制着这里超过十亿吨的煤炭储量。

        NTPC有限公司（NTPC），印度国家电力公司，在此运行燃煤发电厂。另一国营企业，Uttar Pradesh Rajya Vidyut Utpadan Nigam Ltd.（UPRVUNL），在近Anpara镇的地方运营一个163万千瓦燃煤电厂。

        北方煤田的常务董事Tapas Nag说，北方煤田遵循有关矿山和采矿废弃物业务的印度矿业法规。Nag称，他认为一些在矿区疾病率高的报道被夸大了，“根据一些早前NGO组织的报道，这里面可能有一些误解。”

        NTPC的发言人表示，它符合所有的环境法规，只要当局指出违规行为，他们迅速采取行动来改正。

        UPRVUNL的技术总监Murlidhar Bhagchandani表示，该公司经营的粉煤灰渣堆放在符合法律规定的地方。“灰堆放已获得批准......我们每月邀请独立机构检查我们环境的合规性，我们不断受到监管机构的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