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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读|看唐德刚如何用几句话点评民国人物

唐德刚
2015-02-11 09:17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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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理想国刚刚出版的“唐德刚作品集”(精装系列9种11本),包括《袁氏当国》、《战争与爱情》、《五十年代的尘埃》、《书缘与人缘》、《史学与红学》、《李宗仁回忆录》、《胡适杂忆》、《胡适口述自传》和《段祺瑞政权》,其中《段祺瑞政权:民国史军阀篇》,是首次出版大陆简体版。

        出版方分别从《袁氏当国》和《段祺瑞政权》两本书中整理了历史学家唐德刚先生对历史人物的精彩点评,比如一念之差做皇帝的袁世凯,闻国会而头痛色变的段祺瑞,全无班底的孤家寡人黎元洪,貌似菩萨浑浑而有机心的辫帅张勋,天生领袖文盲大总统曹锟,锋芒毕露的“飞将军”蔡锷,早年当“胡子”最后主政中枢的张作霖,绝不再打内战的张学良,善于观风的山西阎锡山,全国知名的“倒戈将军”冯玉祥,等等。

        经出版方授权澎湃新闻转载以下几十条精彩点评。

        
        
        【袁世凯】——而这场浩劫,话说从头,便是从袁世凯的一念之差开始的。袁世凯生前的中国原是个统一的中国嘛。袁的政府也是个可以驾驭全国的政府嘛。他如果不做皇帝,中国也不会分裂,他自己可能也不会暴卒,如此,则转型期所存在的一切社会和政治上的矛盾,都可用不流血的方式,来个和平转型,则中华民国的历史,也就是另外一部历史了。古语云,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没有军阀横行,哪又会有外族入侵呢?政治人物,从古到今,都是善于自我毁灭的,历史要走它自己的道路,非人力可以强求,致有浩劫连连,夫复何言!

        袁世凯在近代中国历史转型期中,也算一个悲剧人物。两千年帝王专制的政治传统,绝然不能转变于旦夕之间。因此他纵想做个真正的民主大总统,不但他本人无此智能条件,他所处的时代也没有实行民治的社会基础。他如要回头搞帝王专制,甚或搞君主立宪,这些形式在当时的中国也已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客观历史早已注定他这个边缘政客不论前进或后退,都必然是个失败的悲剧人物。

        【梁启超】——话说回头,梁启超要作帝王师,他那时显然是想利用段的声势,把中国推向这个“集体领导”的中间路线吧。可惜他一介书生,手无寸铁,影响力极其有限,而他本人且久处酱缸,身有余臭,就号召不起来了。这也是政治转型初期,免不了的现象吧。我华族在民族翻身史上,该有如此折磨,夫复何言!

        梁启超既然以一篇文章闹垮了一个洪宪王朝,我们倒不妨也顺便谈谈他在近代中国文学转型中所发生的作用。中国近代文学之从文言转入白话,胡适当然是个关键人物,但是胡适不是忽然间从天下掉下来的。他之前还有个酝酿时期,梁启超便是这个酝酿时期酝酿出来的英雄。

        【孙中山】——孙中山先生原是近现代中国,笔者个人所一再反复申说的文化转型期中,自有一套颇具原始性的建国蓝图的最高当国者。他那一套建国思想,形成所谓三民主义的理论,至此已相当成熟。辛亥之后,他对袁世凯曾寄以热忱的厚望,认为在袁氏治下,他的民族、民权两主义,已相当成功了。如今所余者只剩个民生主义有待实行,不幸民智未开,知音太少,弦断无人听,因此此次旅行布道,苦口婆心,舌敝唇焦,反复演说,三句不离本行,其主旨亦在此也。

        【黄兴】——至于黄兴,那更是个有将无兵的光杆司令。他初到武昌时,也是靠声望将兵,黎元洪及其他与三武(孙武、张振武和蒋翊武)齐名的革命诸小将,对他暗中也颇多嫉忌之心。汉阳一败,他就只有黯然而去了。

        【宋教仁】——宋教仁和孙中山原是同盟会中的两大智囊,而孙所搞的多半是海阔天空的哲学思想,宋所搞的则是扎扎实实的行动计划。事实上,民国临时政府中许多根本大法,如《临时政府组织法》《临时参议院组织法》和《临时约法》,差不多都是宋教仁一手起草的。宋教仁是个搞行动的理论家和有野心也有理论基础的组织家,少年气盛,不忍不让,不像孙公,孙公乃颇能忍让的一尊“大炮”也。所以袁世凯之怕宋,实远甚于怕孙。

        【汪精卫】——汪精卫之失足,实由于身边那个才胜于德、做宰相大梦、而生就汉奸胚子的周佛海,联合汪氏泼辣褊狭的老婆陈璧君,而拖其下水,有以致之。袁世凯之失足,则由于他身边那个对现代政治知识实无所知却恃才傲物的杨度,联合袁氏那位浑球“太子”、欺父误国的袁克定,把老头子拖下粪坑,其失足情况,与汪氏如出一辙也。

        【章太炎】——那时在北京作名流的胡适之先生,后来曾告我说,他听说,当时在北京被袁世凯“软禁”,而终于恢复自由的章太炎先生,便在活动,想当一任交涉外债的掮客。读者千万不要被这“掮客”二字所误导。认为太炎先生,这位望重乾坤,清名盖世,而又疯名远播的国学大师,革命元老,一句洋文不会,如何能做协谈外债的掮客呢?这样想,那就是被官书误导的标准实例了。殊不知当外债掮客,乃是当时政府的一种挂其名义而收其实惠(往往是银元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变相赏赐。一朝邀赏,终身康乐。太炎先生当时名满天下,人人敬畏,只是终年闹穷,晨炊不继,或许真想干一任掮客,一劳永逸也。        

        【段祺瑞】——段祺瑞本身这时也是矛盾重重。段之出任国务卿,原是袁世凯自动撤销帝制,恢复大总统名位之后,根据“新约法”派任的。但是这个新约法是个采取“总统制”的临时宪法。他如主张沿用新约法,他这个国务卿,将来就必然要受制于将来的大总统黎元洪,此段之所不欲也。但是他如接受南方反对派梁启超、岑春煊、孙文等人的要求,恢复“旧约法”,这个旧约法是个采取“内阁制”的宪法,这对段总理当然很好;可是恢复旧约法就得同时恢复那以国民党占多数的“民元老国会”。根据北洋系过去的经验,国会之内,党派横行,政客们嘴尖皮厚,开起会来,笔砚横飞,头破血流,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衙门啊。段一向是闻国会而头痛色变的。所以段对新旧约法也难以取舍。最好还是能另制一部合乎他个人需要的宪法,和组织个无条件拥护他独裁的国会。这就是后来他另组所谓“安福国会”的心路历程了。这也是他“安福系”(一名“皖系” )终于失败的关键所在。

        【黎元洪】——黎元洪自己当然更是梦寐求之。但是他虽于法有据,却为政无力。黎氏自从叛孙投袁,脱离革命阵营之后,早已变成个全无班底的孤家寡人。他的政治地位,全凭约法为断;只要新旧约法有一个恢复有效,他就是法定的接班人。至于新旧约法是否可以恢复,段祺瑞当然更是个关键人物。至于黎对新旧约法的态度,也是各有喜恶的。依新法,他便是个权力极大的独裁总统;依旧法,他虽是个虚君,却可援引反段的国会,来对抗段的“责任内阁”。

        【曹锟】——曹锟原是个不识字、跑单帮的布贩子,但是他有当领袖的天才。一旦投身军旅便扶摇直上。等到他于1923年“贿选”成中国现代史上唯一的一位“文盲大总统”时,顾维钧博士充当他的国务总理。顾公一辈子见过的和服侍过的“领袖”,据顾氏告我(off-the-record,不列入正式纪录),应以曹锟为第一云。顾说他是一位“天生的领袖”(a born leader)。曹氏其他部属后来之知名国史者,亦均有同感。余亦颇有涉猎,未暇多赘也。

        【唐继尧、蔡锷】——其实“云南起义”的关键性人物是唐继尧。其重要性远在松坡(蔡锷别号)之上,而享名则远在蔡锷之下。其原因则是:一、他是云南东川人,留日归国后,除短期出长贵州省政外,一直在云南服务,鲜为省外人所知。二、辛亥革命时云南都督是蔡锷,唐继尧那时是蔡的部下。三、蔡锷是个锋芒毕露的人物,而唐则比较木讷。李宗仁先生告我说,当蔡锷出长广西陆军小学期间(李是他的学生),蔡氏每次乘马的方式都不是“翻鞍上马”,而是自马后飞奔,以跳木马的方式,飞上马背,所以校中师生都以“飞将军”呼之,举一反三,足见蔡之光彩也。

        【唐绍仪、顾维钧】——经验丰富、观察入微的当年的国务总理顾维钧先生,就曾经告诉我一则他亲身经历的,和他岳父唐绍仪龃龉的小故事 :据顾氏回忆,在他第一次出使华府时,适逢袁死段继。国库枯竭,官府薪饷不继,财政总长陈锦涛,乃连电顾使在美国试举外债,以渡难关。顾氏奉命之后,乃使尽浑身解数,在美国银行界寻觅不带政治条件之放款。并尽量避免旧有借外债之陋规,压低利息,为中国举债六百万美元,以济北京政府的燃眉之急。交涉完满解决,北京大乐,优电褒奖。顾亦私心自庆,斯为中国政府举借外债以来,条件之合理与优越,均为前所未有之创举。殊不知正在此欢庆期间,顾家突然收到岳丈大人、前国务总理唐绍仪拍来的急电。严嘱顾氏停止此项交涉,注销此项外债。顾氏接电之后,夫妇皆为之惊诧不已。顾如遵岳丈之嘱,一通电话,便可立刻中止此一外债之签署,则北京政府便立刻陷入经济危机,段内阁即有倒阁之虞,国家势必再遭动乱,前途可能也就不堪设想。

        【丁世峄、傅良佐】——最不可恕的是黎段二人之下,还各有一群趋炎附势、幸灾乐祸、浑水摸鱼的小政客,来推波助澜,把府院两方,拖到毫无妥协余地的绝境。这群环绕着黎元洪,以秘书长丁世峄为首的小政客,是所谓“四凶”;而围绕着段氏,则是以傅良佐最为激烈的所谓“四大金刚”。下节所说的“公民团”包围国会的下流闹剧,就是傅良佐一手制造,而段竟毫无所知也。俗语说,阎王易处,小鬼难缠。他们这寄生于府院之内的两组“小鬼”之间的世仇,竟远远超过这两大“阎王”之间的宿怨。因此双方都把参战案,当成个政治皮球,就踢得没完没了了。

        【张勋】——再说原任“安徽督军”的辫帅张勋吧。张勋在民初专任“长江巡阅使”时期,驻节徐州,对黎副总统曾表示十分恭顺。如今他威震东南,曾数次召集各省督军,大开其所谓“徐州会议”,隐然以督军团领袖自居,但是张勋原不是“北洋六镇”出身的北洋嫡系。相反地,他是一贯被段祺瑞、冯国璋等嫡系将领们所歧视的北洋外围。他所统率的官兵,通通蓄发留辫,是有名的“辫子兵”,对前朝故主的宣统皇帝,胸怀愚忠,对有功民国的段总理,却永远阳奉阴违。因此总统只要运用得法,这位貌似菩萨、浑浑而有机心的辫帅,未始不是一张反段的王牌。这样,黎是在与“四凶”详议,加上自己深思熟虑之后,才使出一记撒手锏,把段氏“撤职”的。

        【张作霖】——据张学良将军,英雄不论出身低地告诉我,张作霖早年当“胡子”时代,也是个在东北地方上收“保护费”的张三闹。后来愈闹愈大,才被招安当了管带(营长),以后由团长、旅长、师长、军长,而总司令,而大元帅。割地为王,他在东北所统治的地区,加上后来“入关”所占领的地盘,竟远大于欧洲史上有名的神圣罗马帝国;最后主政中枢,竟然变成了全国一人的国家元首,虽然他只能统治“九省三市”。
        【张学良】——据张学良将军近年告我,他在1927年夏季自郑州班师时,便决定力谏老帅,停止内战。盖连年杀伐,他耳濡目染,觉得内争太无意义而老百姓受祸也太深了。尤其是他在郑州登车返京时,在车站上遇一家破人亡的老者,少帅细询之下,竟与之相对流涕。张学良那时不过二十七岁,还是个血性青年。这位老人的故事,触发了他潜在的良心——他自觉不能再做个祸国殃民的青年军阀。回到北京之后,乃泣谏老父全师出关,内战是绝对不能再打了。至于后来的涿州之围,也实在是晋阎投机所惹出来的,也是他奉父命的结果。

        【郭松龄】——郭松龄(1882—1925),于民国十四年(1925)11 月 22 日,突然叛奉自立,号称“国民四军”或“东北国民军”。历时不过一月零一天。虽是昙花一现,而功败垂成,意义深远。当时若天如其愿,在东北取张而代之,则其后国民党的“联俄”、“容共”、“北伐”、“清党”一连串的历史故事,也都不会发生了。今日的中国甚至整个东亚,也不是这个样子了。“历史的偶然性”,可不信哉?

        【阎锡山】——至于阎锡山,他原为安国军中劝进分子之一,并荣任安国军副司令,然见北伐军势盛,阎亦于1926年底遣密使赵戴文往南昌见蒋,愿加入革命军。惟迟至 1927 年春阎氏仍不敢表态,以南蒋北张,胜负莫卜也。迨张学良败于郾城,撤出郑州,革命军北伐势如破竹,阎锡山迫不及待,乃易帜自称“国民革命军北方军总司令”,遣猛将商震北入绥远,进踞张家口;傅作义东进直隶,占领涿州。阎氏原来腹案是配合北伐军,抄奉军后路,先入关者为王,乘机占领北京,而国民党内讧,革命军两路班师,回长江两岸,另打内战,则非阎氏始料所及也。

        【冯玉祥】——冯玉祥原是“北洋军阀”集团中唯一的一个没有固定地盘的主要军阀。他游击全国,四处依附,四处“倒戈”,竟成为民初全国知名的“倒戈将军”。当然他倒戈最成功的一次便是1924年他叫作“首都革命”的“北京政变”了。这一下他忽然搞到个全国第一号大地盘——北京。但是北京太重要了。玉祥无意中得之,得到了,他又消化不了。只好捧出个老军阀段祺瑞做幌子。可是段祺瑞的资格又太老了。他竟然要假戏真唱,不愿做冯玉祥的傀儡,已如上述。冯既指挥不了他,而自己又不愿做自己傀儡的喽啰。因而这位“作假作了一辈子”的“倒戈将军”对段执政呈请“辞职”又“辞职”,而段执政对他则“慰留”又“慰留”。二人心知肚明,都在唱戏。        
        【隆裕太后】——跟清室亲王级的其他大贵族相比,可怜的隆裕只是个穷寡妇。她十五岁嫁入深宫,丈夫不爱,婆婆高压,里外非人也。磨到三十出头,两宫晏驾,做了寡妇,但这个小寡妇究竟承继了多少遗产呢?在那个大酱缸里,她无由得知,也无术支配。但是她毕竟是个太后,绣帘之前的六岁小皇帝既然无法亲政,军国大事,表面上还要以她的懿旨为断。

        【醇亲王载沣】——迨慈禧、光绪同时死亡以后,一个糊涂蛋的醇亲王载沣,拥一对寡妇孤儿入承大统,对袁氏要报一箭之仇,袁氏也只有抱头鼠窜而逃,不死者几希。迨朝命以足疾开缺,回籍养疴,袁氏也只有磕头谢恩,跌跌爬爬而去,岂敢说半个不字?这是中华帝国的制度使然。

        【末代皇帝溥仪】——溥仪逊位十年后,在英文老师庄士敦的劝导下剪掉辫子。据溥仪回忆录《我的前半生》,逊位之前,小皇帝记得隆裕太后在哭,跪在她面前的一个老头子,也泪流满面。这时太后的确在哭,老头子袁世凯泪流满面劝退,就是在演戏了。

        【古德诺】——美国宪法顾问古德诺教授认为,中国是个大国,乱源甚多,中央行政管理应该强而有力。因此他也于《天坛宪法》之外,另替中国拟了一份古氏宪法草案,主张中国应采取总统制,中国总统在行政权力上,应该超过当时在位的美国总统。

        【袁克定】——袁克定虽在当时国人的眼里是个大草包,可是在袁世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啊!后来袁世凯死了,继起当权的黎元洪和段祺瑞,曾把当年袁世凯所封存的金盒子(所谓金匮石室)打开了,想看看袁世凯当年所内定的三位接班人选究竟是谁。启封一看,原来是:黎元洪、袁克定和徐世昌。袁克定居然是第二名(其实是第一名)……

        【杨度】——杨度此人则自高自大,始共和,中帝制,亦见其为人与思想之反复无常,而心比天高,口若悬河,己且不知,何能教人?袁氏为这样的think tank所误,不败何待?然士君子为政,治国安邦,自应有其立身从政的原则与主见,而曰为小人所误,终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

        【六君子】——组织筹安会的杨度等六位仁兄,够不够资格也顶个“六君子”之名呢?吾人如丢开这个筹安会的负面影响不谈,就人论人而月旦之,则杨度这个六人帮,自我贴金或他人捧场为帝制派“六君子”,也不算太过分。因为那时对共和政体失望、认为民国不如大清者,社会上随处皆有。

        【蔡锷】——蔡锷的伐蜀实在是个泡沫战争,脆弱之极,幸好他的对手也是如此。曹锟、张敬尧、冯玉祥,乃至其他的袁党中人,如湖南的汤芗铭、四川的陈宧、陕西的陈树藩也是如此。他们何厚于帝制?又何薄于共和呢?对他们来说,生存才是真理。

        【孙洪伊】——孙洪伊(1870—1936),直隶人,为冯国璋的同乡。在民国初年的政治圈里,同乡是有其特殊的派系意义的(和今日台湾所谓省籍情结大致差不多)。远在清末,孙氏已脱颖而出,荣任直隶咨议局议长。宣统年间当各省咨议局联合奏请清廷早开国会时,孙即被推举为请愿团常驻委员。辛亥后,孙出任民元国会众议员,原属进步党,旋转国民党。所以孙在中国议会政治中,出道甚早,在各种国会斗争中,可说无役不与,是位极有影响力,而善于纵横捭阖的老政客。

        因此在段祺瑞于民五(1916)6月组织其“混合内阁”时,孙乃被网罗为教育总长。教育总长在民初北京政府中,原是个冷衙门。段氏显然知道,孙某不是个省油灯;不敢不加笼络,同时也不敢过分重用。但是孙某岂是池中物?入阁未几,他就被调任至极有权力的内务总长了。孙甫上任,他这个善于纵横捭阖的老政客,就卯上了一个比他年轻十岁的跋扈将军小徐(树铮)。一个槽拴不了两头叫驴,他二人就厮杀起来了。

        【徐树铮】——徐树铮(1880—1925),江苏萧县人。幼年也是个小才子,和梁启超、蔡锷一样,十二岁便考取秀才,但是乡试不售,所以他也和袁世凯、胡传(胡适的父亲)一样去投军游幕。他初试投袁,但袁的地位太高了,他攀不上,乃投段,果为段所赏识,并资助其留日习军事,进士官。返国后就一直是段的死党了。至民初段出长陆军,徐已蹿升至陆军次长,官拜中将,而头角峥嵘矣。因此在北洋系中竟在老徐(世昌)之后,被称为小徐。

        小徐其人虽未必是个一流军官,但此人却精明强干,案牍如流,是第一等幕僚长人才。以故在段氏组其混合内阁时,乃擢升小徐为国务院秘书长。此时段已年逾五十,国事蜩螗,日不暇给,例行公事乃悉由小徐一手处理,此在旧式官场里,所谓代拆代行也。当时段氏是全国一人的大总管,代拆代行的小徐,因而也就权倾一时。而小徐的个性,既不像黎总统那样的菩萨,更不像陈布雷那样的夫子。他是个光芒四射的干才。因此对内他固然是段总理不可一日或缺的左右手;对外他难免就变成众矢之的的憎恨和忌嫉的重心。最后竟为冯玉祥所捕杀,冯氏却谎称为陆建章之子陆承武干的,目的是“为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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