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发“奶茶刘强东三千万分手费”微博，天津教师遭索赔七百万

        今年1月，奶茶妹章泽天和刘强东的分手传闻迭出，有人甚至把“分手传闻”与前南京市委书记杨卫泽的落马也扯了进去，称因章泽天的父亲被请去协助调查，导致两人分手，章泽天索要3000万分手费。

        天津商业大学的一名讲师王先生（@王博士的精神家园 ），也因在微博上参与散布该谣言，而先后被刘强东以及章泽天的父亲章丽厚告到了法院，并被索赔数百万元。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从受理此案的南京市秦淮区法院获悉，法院原定于4月7日上午开庭，但因王先生称他没收到法院传票、没有出庭，而延期审理。

        大学讲师发微博评论奶茶妹分手传闻

        章泽天是南京人。2009年，因为一张手捧奶茶的清纯照片被发到网上，她意外走红，网民称她是“奶茶妹妹”。章泽天后被保送到清华大学。2014年4月，章泽天与京东商城CEO刘强东的恋情曝光，引起网络大量关注。

        今年1月初，章泽天清空了所有微博，刘强东公布恋情的那条著名微博——“小天是我见过最单纯善良的人”，也被删了。

        网络开始大规模传闻两人分手。有人说是炒作，有人甚至声称章泽天的父亲章丽厚与刚落马的南京市委书记杨卫泽“有关系”，刘强东为了撇清关系，紧急和章泽天分手，导致章泽天及其家人向刘强东索要3000万元的分手费。

        天津商业大学房地产经济学、土地经济学讲师王先生也参与了这场“网络狂欢”，他在实名认证微博“@王博士的精神家园”上发布微博，转发或评论这些传闻。

        他说，“强东跟奶茶只是京东上市前的炒作而已，强东消费了奶茶的知名度，京东在奶茶身上得到的广告效应最少好几亿，就算给3000万分手费，对于强东而言也是赚了”。“强东已经消费完奶茶。奶茶没名气了。也就是他们分手的时候了，奶茶没啥利用价值了，奶茶也就变成了奶茶婊。”

        他在微博中调侃说：“童话里：我是你的什么？你是我的奶茶啊，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现实里：杯里的奶茶喝完了，随手投出一个优美的弧线……”

        王先生对澎湃新闻说，在当时的网络舆论环境下，自己也受到感染，加上平时就比较关注有关奶茶妹的营销、策划，于是就转发、评论了上述言论。

        接连被刘强东、章父起诉

        让王先生没想到的是，1月底，刘强东和京东集团以侵犯名誉权为由，将他告上北京市朝阳区法院。

        刘强东称，被告王某某连续发布了数十条微博，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造成公众对京东公司和刘强东本人的评价降低，严重侵犯了京东公司和刘强东本人的名誉，要求王某立即停止侵权，在门户网站上发表致歉声明并赔偿经济损失500万元。

        紧随其后，章泽天的父亲章丽厚也将王先生告上了南京市秦淮区法院。

        章丽厚称，自己是南航管理学院的兼职教授，同时还担任江苏省舞台美术协会副会长，江苏省电声协会理事，江苏省企业家协会常务理事等职务，在业界享有较高的社会知名度与声誉。王某在微博账户捏造事实，引发网民指责和谩骂，导致自己社会评价降低，家庭正常生活受到干扰，造成严重精神创伤与经济损失。他要求王某道歉并赔偿200万元。

        公众人物的“名誉权”界限在哪里

        秦淮法院立案后，将传票寄到了王先生所在单位，但法院拿回的回执上，签收人是王先生所在单位的收发室，无法确定王先生本人到底有没有收到传票。

        据《扬子晚报》报道，之后，法院多次与王先生电话联系沟通，但王先生均表示没有收到传票，也不愿告知自己的具体家庭住址。

        章丽厚的代理人、北京金诚同达律师事务所律师周俊武对澎湃新闻说，刘强东在北京起诉王先生的案件，也是他代理的。

        周俊武说，王先生一方面对媒体称“愿意应诉”，另一方面却不收传票、不给法院提供具体家庭地址，让人费解。

        “正因为王先生一直不愿正面面对此事，才导致双方没有私下协调的基础。我们早就在网上发过声明，王先生应该知道此事，但他却一直态度强硬。既然敢于在网上发表这样的言论，就应该有所担当，把真相说清楚，有依据就拿出来。如果是没有依据的胡说八道，就应该道歉。但不管怎么说，至少要拿出个态度来，不能老是这样躲着，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周俊武说。

        王先生的代理人赵华律师对澎湃新闻说，一方面会应诉，走法律途径，另一方面希望能私下沟通，达成调解，“双方还没接触，我们有这个意向”。

        赵华律师说，公众人物有基本的名誉权，但与此同时应让渡一些个人权利，对社会舆论的容忍程度应该更高一些。

        安徽徽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孔维钊对澎湃新闻说，普通人和公众人物在名誉权方面是有所区别的，“这是因为公众人物可以利用影响力在某些方面享有优先权，这也就要求公众人物对公众的言论要有更高的容忍度。”

        不过，何谓“公众人物”和“名誉权”，界限并不是很清晰，这也就使得在实践中判决可能不一。孔维钊说，应有更明确的司法解释，而不能仅靠法官的自由裁量权。

        而章丽厚的代理律师周俊武对澎湃新闻强调，章泽天父亲不是公众人物，是个普通人，有正常的名誉权。

        周俊武说，关于刘强东，即便是公众人物，可以让渡一些权利，也应该有一定的名誉权。况且，对于何为公众人物，目前中国的法律法规没有明确的具体的规定，要由法院来判定。

        周俊武进一步说，公众人物又分为自愿型公众人物和非自愿型公众人物。前者是指在主观上追求或放任自己成为公众人物，并在客观上成为公众人物的人，例如体育明星、影视明星、高级官员等。后者可能是由身份、地位促成的。刘强东是不是公众人物，属于哪一种公众人物，仍有疑义。

        对话“王博士”： 我是个被无辜牵连进去的人

        4月8日上午，澎湃新闻记者电话连线大学讲师王先生。他声音低沉，感觉自己工作和生活受到困扰，希望尽早摆脱这种状态。他情绪纠结，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个“被无辜牵连进去的人”，另一方面也觉得“双方都是受害者”。

        澎湃新闻：你为什么会发布这些有关奶茶妹传闻的微博？

        王先生：在当时的网络舆论环境下，自己也受到感染，加上平时就比较关注有关奶茶妹的营销、策划，于是就转发、评论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是我成为被告，我不是第一个传播奶茶妹分手费3000万元的，我只是转发了。当时大家都在传播的背景下，为什么就找到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大学老师，一个有单位的人，又没钱没势？

        澎湃新闻：你还记得当时转发、评论了什么吗？

        王先生：不记得了，太久了，哪里记得，评论很少，主要是转发。

        澎湃新闻：当时有想到后果吗？

        王先生：因为他们是名人嘛，我作为普通人，就是娱乐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认真，反应这么猛烈。我只是转发啊。我不是针对具体的人，而是针对这个事儿。

        澎湃新闻：你这有没有炒作自己呢？

        王先生：我本身就是老师，要教课的，炒作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这不是炒作。我的微博粉丝也不多。

        澎湃新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被起诉了？

        王先生：前天，一个记者打电话给我，说我被奶茶妹他爸起诉了，问我来不来出庭，我这才知道。我没收到传票。

        澎湃新闻：法院应该有通知你吧？

        王先生：我记得年前接到过南京一家法院的电话，当时提了我被起诉，问了我地址，我那时候忙，没上心，没当回事。

        澎湃新闻：你怎么看自己被起诉？

        王先生：对我来说，是卷入舆论漩涡。这个事情，我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害者。他们（刘强东等人）有话语权，我感觉精神上压力大，舆论压力大，感觉自己比较弱势。

        我的生活和工作都受到影响，我一下被索赔500万元、200万元，我一个工资才几千块，自己被迫要关注这事，学习相关的法律，出钱请律师，未来生活有不确定性了，父母也担忧这事。很奇怪，我很少听过上百万的侵犯名誉的索赔。

        澎湃新闻：你发了这些微博，对他们有没有歉意呢？

        王先生：他们也是受害者，网络舆论的受害者。我觉得自己的责任不大，我是一个被无辜牵连进去的人。

        澎湃新闻：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先生：一是走法律途径，另一方面双方都是受害者，希望能私下协调解决，消除误会。

        澎湃新闻：你怎么看待公众人物的名誉权问题？

        王先生：这个我不是专业出身，你可以问问我的律师，他比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