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家：制度该改进了，让教授有充分自由做自己的事情

        主讲人：杨福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原复旦大学校长、英国诺丁汉大学校长）

        主题： 道德情操和国富论

        时间：2015年4月10日

        主办：复旦大学、新加坡管理大学

        承办：复旦大学经济学院

        【编者按】

        “我们有一些制度，应该逐步改进了，只是追求当前的东西，这样很难搞好的，而且写出来的文章很难是高质量的文章。” 在第二届复旦大学——新加坡管理大学国际论坛上，中国科学院院士、复旦大学原校长、英国诺丁汉大学原校长杨福家发表主题演讲时指出，要想建成世界一流大学，就要让学校拥有真正有自由空间，教授能够自由做想做的事情。　　

        以下是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对杨福家教授演讲内容的摘录：

        我今天的题目可能很出乎意料，我是搞物理的，怎么讲这样的题目——“道德情操和国富论”？

        原因是李克强总理2月9日的座谈会，他讲到了亚当·斯密的两部巨著，亚当·斯密是先讲道德情操，再讲国富论。李克强总理讲市场经济是“法治经济”，也是“道德经济”。他讲到“道德经济”这几个字时，我很自然想到了还有一个词“知识经济”。

        1997年2月6日美国总统早餐会，我有幸见到了克林顿，他第一次讲到了知识经济。美国，一个比较年轻的国家，讲知识经济。中国，一个比较古老的国家讲道德经济，我感觉到非常有意思，是互补的关系。

        李克强讲的题目是经济，但是他讲到亚当·斯密的思想，毕竟才有二三百年，中华文明已有记载的就有二三千年，说明我们是古老的国家，我们讲道德经济。

        所以我今天想就这个题目，从一个物理学者角度分享、探讨一下我的看法，道德情操论与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

 什么是好的大学？

        《国富论》的作者是格拉斯哥大学的一个教授，亚当·斯密。大概在四年前，我当时是英国诺丁汉大学的校长，因为这个有利条件，我访问的时候，受到了比较热情的接待，以至于我能够碰到非常有名的学术人物。

        格拉斯哥是在爱丁堡大学西北面，在英国排名第三，世界排名第六，但是英国最重要的不是看排名的。格拉斯哥的校训是走向真理之路。我认为一个学校好坏，不看排名，看它出来的学生，它的学生好不好，就决定了这个学校好不好。

        格拉斯哥至少有三个人很有名：王尔德、开尔文和亚当·斯密这三个巨人。能够产生三个巨人的学校，我充分相信是绝对一流的学校。

        他们学校请的专家专门向我介绍这两本书，《道德情操论》和《国富论》。《道德情操论》一共出了六版，《国富论》出了三版，300年间不断修改。

        经常有文章说，这两本书有很多矛盾，写这本的时候与写另外一本的时候观点不一样，有不少争论。其实，没有什么争论，是完全融为一体的，两本书不断地轮流修改，所以都是他的观点，如果仔细看这两本书，是可以得到同样的结论的。

        历时300年写的这两本大书，我们在座很多经济学家应该要花起工夫好好研究。今天中国经济这么发达，是世界少见的，应该有很多东西可以留下来的。

        但是我在这里批评一下，我们有一些制度，应该逐步改进了，只是追求当前的东西，这样很难搞好的，而且写出来的文章很难是高质量的文章。

        学校应该是充分自由的空间，让教授有充分自由做自己的事情，像普林斯顿著名的教授写了一本书花了九年，九年里面没有人知道他做什么，他照样享受教授级待遇。

        我们应该逐步往这个方向走了，比如最近清华大学把教授分为研究型的、教学型的，现在也有学校，包括复旦大学允许凡是专门搞教学工作的，可以休假一年等等。让学校真正有一个自由空间，教授能够有自由来做他想做的事情，这样才能真正成为一流的大学。

什么是博雅教育？

        去年四月份，北大副校长、两位院士带了15人，专门研讨什么是博雅教育，出面邀请了九个学校，包括复旦大学等九个大学汇集在一起，所以我出了这本书《博雅教育》。这本书里面，我有一个定义，什么叫做博雅教育。“博雅教育”这个词，我做复旦大学校长的时候是不认识的，到了诺丁汉以后逐步认识了这几个字。

        三年前，国务院组织一些人到美国去看博雅学院，我第一次知道如果按照本科排名，哈佛是第八，第一、第二、第三这些学校我都不知道。

        我把参观的体会总结出来，什么叫做博雅教育，我总结了五条——

        第一是“博”：文理结合。我一直反对中学就把学生分成文理科，也反对把学校分为一本、二本、三本，从小学就应该文理结合，结合才能出大人才；

        第二是“雅”：做人第一，修业第二。我第一次说这个话的时候，别人说你是党委书记啊，上政治思想课啊？我说这个是从《耶鲁1828报告》里面学来的，我真正听到是从斯坦福大学的一个同学，所有本科新生都要学一门“思想和文化价值观”的课，里面中心内容就这八个字：做人第一，修业第二；

        第三是“教”：小班课为主，第二课堂。以讨论为主的小班课是非常重要，同学积极性可以逐步发挥；

        最后一条是“育”：育人第一，所有一切育人为主，所以一个学校成功不成功，育人为主。

        （本文根据主办方提供的速记整理，未经主讲人审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