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思想周报｜焦虑症席卷美国大学

城市社会学界一场沸沸扬扬的争论：崭露头角的黑人犯罪研究者被指参与谋杀

Alice Goffman

        年轻的社会学学者爱丽丝·戈夫曼（Alice Goffman）所写的《奔逃：在一座美国城市里的逃亡生活》（On the Run: Fugitive Life in an American City）是去年颇引人注目的一本书，她赢得的声誉也很少是这个年龄可以获得的，该书以民族志的方法详尽描写了黑人社区的犯罪生活，近日她却卷入了是否参与谋杀的争论，成为许多媒体报道的对象、《新共和》杂志的头条。人们都在问：社会学者该有多深的介入？怎样就是越界了？

        她的父亲正是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尔文·戈夫曼（Erving Goffman），后者在2007年被时代高等教育指南在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中知识引用率最高的榜单上列第6位，仅次于安东尼·吉登斯并排在哈贝马斯前一位。

        《奔逃：在一座美国城市里的逃亡生活》的写作归功于六年的沉浸式的田野调查，深入描写了低收入黑人和警察的互动。这一社区的年轻男性常因轻罪而入狱，他们的生活是围绕着入狱出狱展开的，所以被称为“逃亡生活”，他们的人际关系也是围绕监狱和逃亡而组织的。

        作者在TED上慷慨激昂的演讲有80万人观看过。但是在书评和匿名网络评论上，很多人对一个有特权的白人旁观者如何研究少数社群怀有争议。

        近日，西北大学的法学教授史蒂文·卢贝特（Steven Lubet）用一个尖锐的问题把争论带到高潮：戈夫曼女士是否不仅观察了街头犯罪，而且自己也参与了进去？

        卢贝特的指控在在线书评网站发表后又被《新共和》转载，牵涉到戈夫曼在结尾描述她怎样花了六年时间和一群年轻男人一起生活在费城一个叫第六街的社区。在此期间，戈夫曼有一个叫查克的亲密的朋友，后者却被人在枪战中爆头，戈夫曼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和刺激。当一个叫迈克的年轻男人寻找凶手时，她为他开车。迈克把枪塞进裤子，走下车，走向某个人，这个人却并不是那个凶手，因此没有开枪，但戈夫曼却被自己“复仇的渴望”所深深震撼。

        根据卢贝特的说法，尽管没发生什么，但依据宾夕法尼亚州的法律，戈夫曼的行动已经构成了谋杀的共谋。

        戈夫曼的代表律师大卫·鲁道夫斯基（David Rudovsky）本周五称还没有接到法律调查，而戈夫曼的出版商芝加哥大学出版社和骑马斗牛士出版社，称他们站在她这一边。33岁的戈夫曼拒绝就这一指控接受采访。但在周二，她发表了一份声明，称当她进入汽车时，“我有理由相信这个夜晚不会在暴力或伤害中结束，我去是因为我知道我只是表达愤怒和悲伤，而不是做实际的暴力行为”。

        但卢贝特说他未被说服，在接下来发在《新共和》的文章里，他称这两者有重大的差距。当戈夫曼在声明中暗示这一故事不是真的，卢贝特说：“人们想知道她还夸大了什么”。戈夫曼的辩护者们认为卢贝特这么做是有议程的，但后者拒不承认。

        而加州大学的民族志学者杰克·卡兹（Jack Katz）认为卢贝特的评论是哗众取宠的，本身在伦理上应当受到质疑。“这是滥用专业权威，跟在别人后面当检察官，抓住一个碎片当证据，督促他人为了辩护而提供更多的证据”，并表示欣赏戈夫曼在书中的坦诚。他认为有太多的研究者去研究枪支、毒品网络，却通过只字不提自己与对方走的多近来躲避指责，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伦理问题。

        也有其他社会学家发言。马里兰大学的教授菲利普·科恩（Philip Cohen）集中发表了几篇书评，称自己与其说被犯罪发生的可能性困扰，不如说认为“人类行为不应如此”，“不管你相信哪个版本的故事，都不是好的行为”。

        除了驾车的意图，这本书还受到其他各方面的指控。Dwayne Betts在Slate网站称，这本书的描述和他生活的黑人社区有差异，事实上没有描写出黑人城市社区的真相。关于解决犯罪问题，她似乎在书中暗示应当有更多的逮捕和巡视，而不是让人们相信监禁是有问题的。

        另一方面，大量的争议也许正说明这本书是成功的，黑人年轻男性与白人迥然不同的处境和生活方式，也又一次进入更多人的视野。

绿色革命是彻底的失败

        本周的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农业生态学教父在媒体称绿色革命是彻底的失败。

        《新苏黎世报》报道，曾为多个国际组织担任农业生产和食品顾问、农业生态学教父、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农业经济学教授米格尔·阿尔铁里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必须反省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绿色革命。

        虽然绿色革命提高了农业产量，但小农被从他们的土地上赶走，地方种植的多样化消失了，而肥料和杀虫剂则加重了环境的负担。看一下这些生态和社会影响，就不得不说，绿色革命是彻底的失败。

        阿尔铁里是食物霸权的批判者，从根本上认为，饥饿与食品生产没有那么大的关系，而是与应当消除的不平等有关。归根结底这是一场政策讨论。

        他批评大公司：孟山都农产品公司不会养活全世界，而是要通过销售种子和除草剂赚大量的钱。因此它也影响着学术机构的科研安排。

        推崇小农：小农在全球仅控制着30%的土地，他们消耗的水仅占20%，但他们生产的食品却占60%到70%。如果给他们70%的土地，食品供应问题一下子就会解决了。

        不认同欧洲流行的有机农业模式：农业生态系统尤其以其基因和物种的多样性为特征，这使得该系统可以自我调节。相反，80%的认证有机种植田是单一种植的，它们运作的逻辑是和传统农业相同的，它们只是不使用化学农药，而是使用有机物质。

焦虑症成为美国大学生中最常见心理问题

        《纽约时报》本周报道，目前焦虑症已经超越抑郁症成为美国大学生中最常见的心理健康问题（不过抑郁症也在增加之中）。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大学生心理健康中心（Center for Collegiate Mental Health at Penn State）近期的一项研究调查了全美的10万多名大学生，发现一半以上的学生到校园诊所就诊时提到了焦虑问题，并视其为健康隐患。

        焦虑症是几种疾病的总称，包括社交焦虑障碍（social anxiety disorder）和广场恐怖症（agoraphobia）等。它可伴有抑郁症等许多其它疾病，并可能持续存在并使患者丧失正常的行动能力。

        美国大学健康学会（American College Health Association）的年度全国调查显示，近六分之一的大学生在过去的12个月内曾被诊断为焦虑症或因焦虑症接受过治疗。

        专家称焦虑症的原因多种多样，从早年积累下来的学业压力、家长的过度保护到对社交媒体的强迫性依赖等等不一而足。一直以来，焦虑情绪都在从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学生的成长历程，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学生感到这种情绪已经让他们不堪重负，以至于需要寻求专业心理辅导的帮助。由于学年结束此类病例的数量持续飙升，所以治疗师们达成共识，认为治疗焦虑症已成为校园心理健康中心面临的一项巨大挑战。

        中佛罗里达大学拥有约6万名学生，是全美最大、也是发展最快的大学之一。与许多校园门诊一样，该校的心理咨询和服务中心（Center for Counseling and Psychological Services）的客户数量也在急剧增加：仅去年一年就增加了15.2%。由于发展太过迅速，该中心的一部分储物间都被改造成了治疗师的办公室。

        阿帕拉契州立大学（Appalachian State University）心理咨询与服务中心的主任丹·琼斯（Dan Jones）说：“很多学生都不具备前几代人身上的那种坚韧品格，他们无法忍受任何不适，也不愿意去努力奋斗。一个主要的症状就是焦虑，而且他们也缺乏安抚自己情绪的能力。”

        社交媒体是一个折磨人的、令人不安的存在。当学生看到其他人发布的讲述自己精彩经历的帖子时，不可避免的攀比心理会削弱他们的自尊。对此，流行的说法叫做“社交控(FOMO, fear of missing out)”。在咨询师眼中，原本应成为“受到启迪的契机”的个人挫折变成了心理健康问题的诱发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