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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快乐才是对人的考验：北大名师在通识教育班上都说了啥？

先进辑刊

2015-07-17 09:25

来源：澎湃新闻

【编者按】

7月10-15日，由中国文化论坛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中山大学四校联合举办的第七届通识教育核心课程暑期讲习班开课。李猛、丁耘、杨立华、吴增定、吴飞等来自北京大学和复旦大学的哲学名师聚集北大，与学生一起研读中外经典文本，探讨通识教育要义。本文来自课堂上的学员。澎湃新闻经授权转载自微信公号“先进辑刊”（微信号:xianjinjikan）。

拉斐尔的《雅典学院》。

在逼近40度的北京伏暑，《先进》同仁一行十多人每天早出晚归，参与在北京大学举办的“中国文化论坛”第七届通识教育暑期讲习班。杨立华老师、吴增定老师、丁耘老师、李猛老师、吴飞老师五位授课老师各有风采，从不同的角度展示着彼此的才华，吸引着我们这代有志于学的青年人。昨天讲习班结业，《先进》想与同道学人们共同分享课堂中涌现的快乐与深刻，从笔记中摘出一些精彩语录，结成此文。这些随口而来的精彩格言均有其特定情境，但言辞本身已经足以彰显思想的魅力。“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已矣。”希望老师们不要怪我们“断章取义”，也希望同辈学人们能够从中感受到老师们严肃深邃的意旨。

·如果一切都来源于一个根源性的否定力量，那么为什么恰恰把瓶子否定成这样，把黑板擦否定成那样，把我们每个人都否定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感到很郁闷，要是我可以选择，把我否定成梁朝伟多好啊。

——杨立华

·我不吃牛肉，我们人类对牛太狠了，喝牛奶、吃牛肉、穿牛皮，食其肉、寝其皮，这是恨到什么样子啊。

——杨立华

·郭象这么注庄子，为我们以后误读文本提供了巨大的鼓舞。

——杨立华

·读书是一门手艺，现在这门手艺似乎快要消失了。

——杨立华

·有些人动不动就讲“理一分疏，天人合一”，你在说什么呢？这就是语言的败坏，思想的败坏首先体现在语言的败坏上。

——杨立华

·有的时候优秀的人是有罪的。所以不小心和优秀的人交了朋友，也算交友不慎啊！你那么优秀，还那么用功。你干嘛那么用功呢？你歇会呗。我正想打会电子游戏，你看你又去读书了……烦不烦啊！——这话说的是我的一个朋友。你们知道是谁。

——杨立华

·经常有人说我“汇通儒道”，我只想说你没看出我精神分裂吗？从小时候我看《射雕英雄传》就埋下了伏笔，有人问我最喜欢谁，我说既喜欢郭靖又喜欢黄药师，这不分裂吗？

——杨立华

·王阳明最伟大的发明是“成色”和“斤两”。人与人能力上是有差别的，这是“斤两”。孔子黄金一吨，我二两半——这太不谦虚了，我两克拉。但有一点我可以与孔子相比，“成色”可以百分之百。以最饱满的热情去面对生活，这就是“自适其性”。谁说雷锋精神是共产主义精神，雷锋精神是儒家精神好不好，“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不就是王阳明讲的“成色”和“斤两”的问题吗？

——杨立华

·现在我们有很多人说要“享受过程”，你如果把生活当成过程，就无往而不是过程，我来上课不是为了下课。只有做到了把此时此刻当成目的，你才会觉得幸福。

——杨立华

·哲学是每个时代最庄严的持守。

——杨立华

·我和杨立华老师没有任何共同点。你看，杨老师是做中哲的，我是做西方的；杨老师长得那么帅，我长得这么……是吧。除了什么呢？除了我们都不会做PPT。这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

——吴增定

·对人的考验，不是忍受痛苦，而是承受快乐。快乐有时是无法承受的，我们想想有多少老革命，在战争的年代没有倒下，在和平年代倒在了花花世界里。

——吴增定

·（讲解《伯罗奔半岛战争史》）当时大家本来都觉得他是不是疯了，要在这个不毛之地建一个港口。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刚好狂风大雨，他们走不了，就只能呆在这个荒岛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把港口建好了。

——吴增定

·霍布斯说，战争状态不止表现为行动，更表现为意图。无论别人跟你说的多好，你都不信，需要白纸黑字地签合同。一个女孩会跟一个男孩说，你天天说多爱我，但就不愿意跟我结婚，我怎么能信呢。山盟海誓有什么用，明天就变了嘛。如果结婚，就会有民政局白纸黑字的契约，至少短时间你是逃不掉了。这就是霍布斯的逻辑：国家为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提供了一个担保。

——吴增定

·芝加哥，啊，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城市，接近于霍布斯笔下的自然状态。我那时候身上常带十块钱零钱，以备被抢。

——吴增定

·（在霍布斯那里）野蛮人是too simple, always naive，总是很天真的，所以其实并不可怕。虽然会有血腥的格斗，但不会有复杂的intention。

——吴增定

··这个问题，大家可以读读李猛老师最近出的书《自然社会》，里面讲得非常好。当然，有同学反应，李猛老师这本书非常不好读啊，我说，你把李猛老师当成耶稣基督就好了，我是保罗，为李猛老师做诠释，前提是李猛老师要上十字架。

——吴增定

·诸位在这么炎热的天来到北大上课，也不知道你们是出于什么动机。

——丁耘

·你们读到苏格拉底给哲人王安排的这些科目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会觉得不过如此？算术、几何、辩证法，都是我们从小就学的，没什么了不起的。这个辩证法好像陌生一点，但在中国这个语境里，辩证法就是变戏法，都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反省一下，为什么会这样呢？这是因为你们从小受的就是哲人王的教育，因为我们的教育就是柏拉图式的，不是孔夫子式的。

——丁耘

拿着一张假币的猛大

·（讲解“真”的问题）从我们对千足金、万足金的追求来看，我们真的很热爱存在的真实一面。但当我拿着这个假币的时候，它在我看来也是一张千足的人民币，它99.99%是真的，比千足金足多了。千足金虽然有杂质，但它似乎仍然是有价值的。但这个假币呢，因为有那么0.01%的东西是假的，因此完全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只能在这里被用来举例子了。

——李猛

·（讲解“真”的问题）假设，我是一个人，是一个“千足人”。啊，不是说蜈蚣一样的，而是99.99%是人，但在孟子看来，我就是禽兽，对吧，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嘛，就差那么0.01%，就不是人了。因此，你会发现与我们日常的“真”相反的经验，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李猛

·（讲解“真”的问题）如果有人告诉我，和我交往这么多年的吴增定老师不是吴增定老师，是吴增定老师的孪生兄弟，是吴增定老师一撇，但我认识吴增定老师，全依据认识他之后的历史中他的行为。所以呢，他对我而言还是呈现为真。

——李猛

·（讲解《理想国》中的洞喻）又比如说，我和吴飞老师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但严格说来我打交道的都是吴飞老师之于我的这个影像。吴飞老师到底有没有灵魂，我是不知道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看到了吴飞老师的灵魂……我一定非常害怕。

——李猛

·前面几位老师都非常精彩。用《中庸》里的几句话说，杨立华老师是极高明，吴增定老师是道中庸，丁耘老师是致广大，李猛老师是尽精微。这几点我都做不到，但是我想通过对《政治学》和《大学》的一些解读，穿起他们所讲的古今中西的几个文本，争取能够有一个总结和诠释的效果。如果用前边吴增定老师的说法，他们四个都是耶稣基督，是《四福音书》里的耶稣基督，现在四个耶稣都已经上了十字架，应该是保罗来做诠释了。

——吴飞

·黄元同先生说这段话的时候是1898年戊戌年的夏天——大家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呢？这是康（有为）党如日中天的时候。啊，和今天差不多。

——吴飞

·文明的意思就是比较奢侈、先进。比如，每天躺在家里睡觉，就是比较落后的生存方式，如果来听听通识教育，就比较文明。

——吴飞

【这就是我们在这么炎热的天来上哲学课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