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不只是反省中国教育的机会

BBC的纪录片《我们的孩子足够坚强吗?中国式教育》第三集出来了，与观众的预期有些意外，在最终的考试中，实行中式教育法的班级，各门功课的平均分都超过了对比班级8.33-12.9分。这种分数悬殊，几乎是中国重点中学与一般中学的差异，而教学实验时间不过才一个月。

传授中式教育法的老师们有理由喜极而泣。因为这一个月遇到的，是他们教学生涯中最“难教”的学生。然而他们挺了过来，并大获全胜了。

整个三集纪录片，英国的这些参与教学实验的学生给人的总体印象是“难管”，他们不像中国大陆的学生一样学习刻苦，也不知纪律为何物，教学实验的时间过半之时，课堂秩序几乎已经崩溃，课堂教学难以为继，以至于教导主任不得不出面干预纪律，但似乎收效不大，校长也不得不频繁出入，最终召开了家长会，课堂程序才明显好转。

英国学生的课堂纪律为何这么差？

一位老师反复解释，是英国的社会福利制度太完善，使这些学生失去了刻苦学习竞争的动力。源于直觉的这一解释有其道理。福利制度完善的国家和地区受到“低人权优势”国家和地区竞争冲击，是很明显的事情。

但它的无理之处在于，任何社会不会为了教育而削减社会福利；那些社会福利比中国大陆还差的地方，孩子的刻苦程度未见得超过中国大陆。而且在教学实验第四周，课堂秩序好转，有些调皮捣乱的学生经过谈心等方式，开始专心向学，看来并不是被削减了社会福利所致，更多是教学方法的改进所致。

更值得注意的是，家长会上，国际竞争被提及——这些自由散漫的学生以后怎么与刻苦的中国学生竞争？想来这一疑问对家长们的促动很大，使家长有动力“帮助”老师们管课堂纪律了。

但这个打动人的“思想教育”仍有站不住脚的地方。中国大陆的劳动力的确在世界上“夺”得了更多的饭碗，但是全球产业链分为上中下游也是事实。各个国家和地区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抢占产业链的不同部位，因此需要实行不同的教育方式方法。在产业链顶端的国家和地区，需要更多基础研究和创意人才，它肯定需要更加个性化的教育。中国大陆目前处于产业链中下游，与之匹配的大概就是目前的教育教学。但中国大陆需要“转型升级”，需要进入产业链顶端，而目前的教育无法提供与之匹配的人才。这是国家与社会对目前教育不表满意的根本原因。

因此，在英国校长看来，中式教育法的胜利，是每天长达十五六个小时的学习堆积出来的，他不能容忍这种剥夺了童年的、监狱式的学习。他本人在巡视课堂时，称听了20分钟就想睡觉，表达了对说教式教学的不满。从英国校长的态度中，两国的教育目的差异很大，哪怕中式教育法之下取得了很不错的考试成绩，但要原封不动“落户”这所中学，可能性不是很大。这种态度的背后，更应该是中式教育法培养出来的学生，根本不是英国的经济与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人。

一切成就，不管是国家或个人，都不是轻而易举可以取得的。英国人大概可以从五名中国大陆教师的教学中，体会到中国学生为改变个人命运所付出的代价。而中国大陆的观众也应该从这场教学“竞赛”中，看到中式教学法在一个发达国家的命运。教育关乎国家未来，如果它真是好的，英国人没有理由拒绝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