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奇案·快评｜死刑犯被指顶包，暴露公安撤案无人监督漏洞

澎湃新闻今日（8月26日）刊发《辽宁警方被疑用死囚顶包：多年命案告破，同案嫌犯死无对证》的新闻报道，读来颇觉蹊跷，无论“顶包”是真是假，都可谓拍案惊奇。

该案基本案情是，2003年10月，葫芦岛市出租车司机董某被杀，警方两年没破案。董某家属上访、获省公安厅过问后，警方随即于2005年7月宣布破案，称凶手是在押死刑犯蔡某和已经死亡的李某，而破案线索系蔡某因他案被判处死刑后主动供出。

但葫芦岛市检察院认为，蔡某、李某杀害董某“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建议公安撤案，法院也没有采信并于2006年1月将蔡某执行死刑。

而葫芦岛市公安坚持认定凶手是蔡某和李某，称“蔡某曾交代的整个过程与（董某被杀案）现场勘查、调查访问的所有细节相吻合”。

从警方2007年提供给受害者家属的《上访案结案报告》以及《公安机关复查信访事项答复意见书》内容看出，警方仍然认定董某被杀系蔡某和李某所为。从终结侦查来看，董某遇害案应该已被警方撤销。

根据刑诉法第15条规定：“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死亡的，不追究刑事责任，已经追究的，应当撤销案件”。

如果葫芦岛警方真的已对董某遇害案终结侦查并撤销案件，那么是错误的。因为本案中蔡某自称“凶手”，并无法律效果：

第一、刑诉法第53条规定“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和处以刑罚。”故单有蔡某的供述，并不能定其罪，案子继续存疑。应调查蔡某供述的来龙去脉，以判断其是“真心忏悔”，还是为“刀下留人”保命？

第二、检察院认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予起诉，以及法院没有采信蔡某供述并执行了死刑，足见该供述有问题。公安机关为还坚信此一面之词，亦有搪塞家属上访之嫌。

第三、此案尚不能排除合理怀疑。蔡某的供述，充其量是一条线索，但不能作为定论，不能排除有他人作案的可能。何况蔡某、李某已死，死无对证，没法核查。

因此，对于董某被害一案，警方应执行《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第183条的规定：“对于经过侦查，发现有犯罪事实需要追究刑事责任，但不是被立案侦查的犯罪嫌疑人实施的，或者共同犯罪案件中部分犯罪嫌疑人不够刑事处罚的，应当对有关犯罪嫌疑人终止侦查，并对该案件继续侦查。”

本案还暴露出法律的一大漏洞，即谁来监督公安机关的撤销案件？违法撤销案件，有违司法公正，对被害人家庭来说更是巨大的不公。然而法律对此的规定是空白。

最高人民检察院出台的《人民检察院刑事诉讼规则（试行）》，也只是规定了对立案的监督、对侦查活动的监督、对审判活动的监督，没有对撤销案件的监督。

以董某被害案为例，公安的终结侦查理由，在法律上站不住脚，而且离奇难信，但却没有明确的制度监督。建议修改刑诉法以及最高人民检察院的司法解释，明确对公安撤销案件的监督，如果撤销不当的，应当纠正，并继续侦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