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白葡萄酒的旧式与新意

王晓

弗兰肯产区（Franken） - 维尔兹堡市（Würzburg） - 石上酒庄（Weingut am stein）

路德维希·克诺尔（Ludwig Knoll）先生捧着扁圆瓶装的一款西万尼与我们见面时已经有些微醺，恰好表现自己的自豪姿态。他在1990年代从父亲手中接过石上酒庄（Weingut am stein），和他的妻子Sandra一起成为了酒庄的第五代传人。酒瓶很早就被设计成扁圆状，这样在山坡里的猎人们，如果不小心弄掉了瓶子，就不至于一路滚到山脚下。“我们这里的人喝酒还喜欢这样，”克诺尔先生突然猛地拍了一下餐桌，大喊了一句德语，大概是劝酒的语句，“等人人都醉倒的时候，酒瓶却不倒！”

克诺尔先生虔诚地传承着这种独特的酒瓶设计，仔细耕耘石上酒庄位于德国维尔兹堡市中心丘陵上的葡萄园。这片朝南的山坡高于海平面210到250米，其土壤条件形成于上三叠纪到中三叠纪时期，地形刚好阻挡了来自北面的冷空气，保证了葡萄生长的温度。

在今天的石上酒庄的酿造厂里，除了常见的圆橡木桶，还多了一个巨大的蛋形酿造器。在西方建筑学中被认为是完美形状的鸡蛋形容器，使得葡萄酒和空气有了新的融合，从而产生颇为新颖的口感。更重要的是，克诺尔先生认为这是他所向往的“人类、土地与宇宙和谐共处”的重要体现。即将完工的新酿酒厂里，将会有7个这样的蛋形酿酒容器，上方会是透明的玻璃天窗，让阳光洒进酒窖中——这是彻底地反酒窖传统！“酿酒需要来自天空的能量，” 克诺尔先生解释说，“这里还将有一面水墙，降低由于阳光直射所带来的温度，同时通过水墙来运送来自天空的能量。而之所以是7个容器，代表着太阳系里面和地球一起围绕太阳转动的7个行星。”

弗兰肯产区 - 福尔卡镇（Volkach） - 麦克斯·穆勒酒庄（Max Muller）

制作“轻松葡萄酒”是当下整个弗兰肯产区的风行潮流，美因河畔福尔卡镇里，麦克斯·穆勒酒庄的一家也重点推出他们的“轻松酒”：2014年的Berg雷司令，还有Eigenart西万尼。英语说得不太好的父亲Rainer Muller先生将话语权都交给儿子Toni——酒庄的下一代传人，而由他往上可以追溯到100多年前。Toni给酒庄注入了新的力量，对它进行了全面改建。不过翻修后的酒庄仍然保留着巴洛克建筑的外观，在内部，现代的玻璃装饰图案来自老房子天花板上的百年油画，墙上装饰框架的木材其实来自葡萄树干——这是麦克斯·穆勒酒庄与历史和自然融合的哲学。这种哲学需要被年轻一代发现，被玩味，弗兰肯产区的葡萄酒才能够走得更远。

弗兰肯产区–美因河畔诺尔德海姆岛（Nordheim am Main） – Divino酒庄

从教堂一路下坡，旋即来到弯曲河道孕育而成的两个小岛：美因河畔诺尔德海姆岛和索梅拉岛。这两个小岛上，过去星罗棋布着小规模的家庭酒庄，如今联合起来组成了葡萄酒合作社。美因河畔诺尔德海姆上的Divino酒庄就是如此。河畔的沙地上，Divino酒庄的Annette Rehling-Droll女士扭开了Juventa系列中的2013年Der Muller Trocken、2014年Der Muller feinherb、2014年Rotling feinherb，以及Franconia系列的2013年Fruhburgunder。带有鲜花芬芳和土壤气息的Juventa系列酒适合夏天日间饮用，更加经典传统的Franconia系列酒则适用于夜幕下朋友间的闲聊。设计独特的Divino酒庄就在不远的城镇中心等待着人们光临。开放自助式的大厅陈列，邀请你从容闻香，免费品酒，选购。移步二楼，可以参观艺术品展出，阅读，休息和讨论。如果看上了哪一件艺术品或哪一本书，还可以马上购买取走。

弗兰肯产区 - 维尔兹堡市 - 维尔茨堡官邸国立酒窖

“我以前在中国的武汉大学学习过现代汉语，”来自维尔兹堡市的向导Sonja Wagenbrenner用着流利的中文这么和我说。“我的姓氏太难念了，不用在意，要是真有兴趣，就想想它听起来很像烧汽车的纵火犯的读音（wagon burner）吧！”我们笑得伞都没拿稳，周六早晨的雨点打到我们身上。此刻我们站在维尔茨堡官邸前的广场中央，Sonja介绍说，维尔兹堡市是靠历史文化、旅游和葡萄酒而闻名的城市，维尔茨堡官邸就是这三者的集中体现。

18世纪，受到法国凡尔赛宫的影响，维尔兹堡的统治者下令建造这所官邸，除了是住所，还是其力量的象征，目前是欧洲最重要的巴洛克宫殿建筑之一。如今主阶梯穹顶的壁画，白厅、帝王厅和镜厅等美丽的房间，其实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遭到严重损毁，如今我们看到的是战后修复的成果。在这官邸的地下深处，迷宫般的走廊组成了酒窖，和地面的官邸几乎同时完工。如今，此酒窖还没有被完全转型成一个博物馆，而是生机勃勃地运用现代工艺进行葡萄酒的生产。历史酒窖部分，仍然保留着用蜡烛采光的传统。每年，这里都会举行品酒会和文化活动，吸引着全世界的葡萄酒爱好者前来品酒、用餐、欣赏音乐，甚至看黑白电影。

宗教统治和葡萄酒文化深深影响着历史悠久的维尔兹堡。战后修复的市中心，可以看到歌颂耕种葡萄的工人的雕像，也有以在酒杯里掺水而提醒人们适量喝酒的宗教人物。尽管如此，人们还是愿意时刻都抿一口葡萄酒。市中心的美因河大桥上，更是人手一个酒杯。两岸桥头的餐馆允许将酒杯带到桥上，后来政府控制了酒杯的数量，当地人干脆出来遛达的时候，自己准备好酒杯得了。

莱茵高产区 - 埃伯巴赫修道院黑森州国立葡萄酒庄园

莱茵高产区最具代表性和历史最悠久的酒窖是位于莱茵高峡谷地区的埃伯巴赫修道院。这里的葡萄酒文化跨越了九个世纪。是葡萄酒让这个修道院在中世纪成为了德国最重要的西多会经济中心，后来还跻身于德国最大和最重要的修道院之一。

如今，修道院下的黑森州国立葡萄酒庄园的酒窖占地5000多平米，每年出产大约200万瓶各类葡萄酒：80%为雷司令，19%为黑皮诺。2012年的黑皮诺（Hollenberg Spatburgunder trocken）来自位于Assmannshausen地区朝南峡谷的葡萄园，日间光照强，夜间降温快，这样的温度调节让这款酒体有种多层次的优雅口感。2013年的雷司令（Steinberger Riesling trocken）则是莱茵高产区最经典的口感。2012年的Domdechaney Riesling，则是一定要和食物搭配Cabinet级别的雷司令。

每年的6月下旬，是把这里的葡萄酒和美食与音乐结合的最佳时机。一年一度的莱茵高音乐节会在埃伯巴赫修道院举行开幕式。进入修道院教堂欣赏音乐之前，不妨先到旁边的Klosterschanke餐厅享用晚餐，点一瓶2013年的雷司令来品尝莱茵高地区七种蔬菜熬成的忌廉汤，以及迷迭香煎煮肉配雪梨烤土豆。利用音乐会中场休息的时间，可以参观修道院的庭院及厅室，以及珍藏着无数美酒的地下酒窖，找找看有多少地方曾经出现在肖恩·康纳利出演的电影《玫瑰名字》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