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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琳再次化名加尔布雷思出版侦探小说,澎湃独家推出中文试读

[英]罗伯特·加尔布雷思(J.K.罗琳化名) 著 马爱农 译
2015-10-20 08:12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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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K.罗琳 CFP 图

国家主席习近平从10月19日起开始对英国进行国事访问。对于英国,我们对这个国家的足球、影视剧、戏剧和文学充满兴趣。习近平主席在不同场合提到的文学作品中包括了很多英国文学作品。事实上,除了经典文学作品,我们对当代英国文学作品同样在进行广泛阅读,其中最为大众熟悉的就是J.K.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

在结束了《哈利·波特》系列之后,这几年的罗琳开始尝试侦探小说写作,尤其是她化名“罗伯特·加尔布雷思”创作的“科莫兰·斯特莱克推理系列”获得了成功,在继《布谷鸟的呼唤》和《蚕》之后,“科莫兰·斯特莱克推理系列”的第三部《罪恶生涯》(暂译名)今天起(10月20日)开始在英美同步上市,而小说的简体中文版权再次由“99读书人”获得, 99读书人负责人黄育海先生表示,《罪恶生涯》的中文简体字版将争取在明年上半年与读者见面。

在“科莫兰·斯特莱克推理系列”的第三部《罪恶生涯》,罗宾收到一个包裹,惊恐地发现包裹里是一条女人的断腿。 在谈及《罪恶生涯》(暂)的创作时罗琳曾说,“我为这本书所做的准备比以往任何一本书都多,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今年4月,J.K.罗琳在推特宣布自己已经完成了系列第三部,并在自己的“罗琳”和“加尔布雷思”两个账号之间玩起了对话。加尔布雷思先发推文称已完成第三部作品,随后罗琳向其表示祝贺。

《罪恶生涯》英文版今天开始在英美上市,中文版还在翻译中,要等到明年才上市。澎湃新闻从99读书人那里获得授权,与英美同步刊载小说中文版前两章。

第一章

2011年

这不是适合恋爱的夏天。

他没能把她的血迹完全清除。一道深色的血渍,像一个圆括号,留在左手中指的指甲缝里。他抠指甲,想把血渍抠出来。其实,他很喜欢看见它仍在那儿:是前一天赏心乐事的一个纪念品。他抠了一分钟也没能成功,就把沾了血渍的指甲放进嘴里吸吮。铁锈味使他想起鲜血喷涌而出时的气味,大股的鲜血溅到瓷砖地上,溅到墙上,浸湿他的牛仔裤,把桃红色的浴巾——柔软、干爽、叠得整整齐齐——变成浸透鲜血的抹布。

今天早晨,色彩似乎格外鲜艳,世界似乎更加美丽。他觉得心情平静,精神振奋,好像吸收了她的精华,好像她的生命渗透到了他的体内。你一旦杀死她们,她们就属于你了:这种占有,远远超越了性爱。单单是知道她们在死亡那一刻的模样这一点,就能令他产生一种无可比拟的亲密感,远胜两个活人所能体验的一切。

他想到没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以及打算接下来做什么,内心忽然一阵激动。他吮吸着中指,内心快乐而平静,身体倚靠着被四月惨淡的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墙壁,眼睛望着对面那座房子。

这座房子不是什么豪宅,很普通。但必须承认,这座房子比那套蜗居般的公寓更适宜居住。昨天,那些被血凝固的衣物就放在公寓的黑色垃圾袋里,等待着被焚化,他的刀子也藏在公寓里,亮闪闪,被漂白剂洗得干干净净,塞在厨房水池下的U形弯管后面。

这座房子前有一座小花园,栅栏是黑色的,草坪需要修剪了。两扇白色的门并排挤在一起,表明这座三层楼的房子被分成了上下两套公寓。一个名叫罗宾·埃拉科特的姑娘住在一楼。他虽然费了点工夫弄清了她的真名,但在心里一直称她为秘书。刚才他看见秘书在拱形窗的前面经过。秘书头发的颜色鲜艳,很容易辨认。

监视秘书是计划外的事,是一种令他愉快的赠品。他有几小时的空闲时间,便决定过来看看她。今天是休息日,昨天的辉煌已过,明天的辉煌尚未到来,已经完成的事令他满足,将要发生的事尚未令他兴奋。

右边的门出人意料地打开,秘书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男人。

他仍然靠在温暖的墙上,侧脸对着他们,眼睛盯着街面,像在等朋友。他们俩并排走到街上,都没有注意到他。他决定让他们先走一分钟,然后跟上去。

她穿着牛仔裤、薄薄的夹克衫,和一双平底靴。她长长的波浪形头发在阳光下微微泛出深棕色。他察觉到他们俩似乎故意不说话。

他善于读懂别人。昨天那个死在渗透鲜血的桃红色浴巾中的姑娘就被他读懂了,他还把这个姑娘给迷住了。

他跟着他们走过长长的住宅区街道,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慢慢走着,似乎在逛街。在这个阳光耀眼的上午,他的墨镜并不引人注意。树叶在和煦的春风里轻轻摇曳。他们俩走到街道尽头,往左一拐,进入一条有许多写字楼的繁忙大街。伊令议会大厦高处的平板玻璃窗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秘书的室友,或男友,或随便什么人——轮廓鲜明,四方脸——跟秘书说话了。她简短地回了一句,脸上仍无笑容。

女人真是小气,琐碎,肮脏,渺小。都是些阴阳怪气的荡妇,指望男人给她们幸福。她们只有死去,安静地躺在你面前,才会变得干净、神秘,甚至奇妙。那时她们便完全由你摆布了,不会争辩、挣扎或离你而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昨天那个女人尸体的血流光后,那么沉重又绵软,就像真人大小的玩偶,他的玩具。

他跟着秘书及其男友穿过人头攒动的阿卡迪亚购物中心,像个鬼或神灵一样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星期六的购物者能看见他吗?或者他已经变形,有了双重生命,获得了隐形的本领?

他们到了一个巴士车站。他在近旁徘徊,假装往一家咖喱食品店的门里张望,假装看杂货店门前堆得高高的水果,假装看一个报刊亭里面挂着的威廉王子和凯特·米德尔顿的硬纸板面具,其实正注视着他们映在玻璃中的影子。

他们要上八十三路巴士。他口袋里没有多少钱,可是他太享受监视秘书的过程了,不愿意就此结束。他尾随他们登上巴士,听见那个男人提到温布莱中央站。他买了一张票,跟着他们来到上层。

他们俩找到两个并排的前排座位。他在近旁落座,挨着一个脾气暴躁的女人,逼着女人把她的那些购物袋挪开。他们俩的说话声偶尔盖过其他乘客的低语声,朝他飘来。秘书不说话的时候就望向窗外,面无笑容。秘书不愿意去他们要去的地方,对此他确信无疑。秘书拂去挡住眼睛的一缕散发时,他注意到秘书手上戴着订婚戒指。这么说她就要结婚了……或者,她以为自己要结婚了。他把淡淡的笑容隐藏在竖起的夹克领子里。

中午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污迹斑斑的车窗照进来。一伙男人上了车,填满周围的座位。其中两个穿着红黑两色的橄榄球衫。

突然,他感到这明媚的一天似乎变得暗淡了。那些印着新月和星星的衬衫,勾起一些他不喜欢的联想。他想起一段旧时光,那时他还不觉得自己像个神。他不愿意这个快乐的日子被令他不快的往昔记忆破坏和玷污,然而他的欣快感一下子就消失殆尽。此刻他感到一阵恼火——人群里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跟他对了对眼,立刻惊惶地移开目光。他站起来,转身朝楼梯走去。

一位父亲带着幼小的儿子,紧紧抓住巴士门边的杆子。一团怒火在他内心深处炸开:他本来应该有个儿子的。或者,他仍然应该有个儿子。他幻想儿子站在身旁,抬头看着他,满眼都是对英雄的崇拜——然而他早已失去了儿子,这全都怪一个名叫科莫兰·斯特莱克的男人。

他要找科莫兰·斯特莱克报仇雪恨。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来到人行道上,仰头看着巴士前面的玻璃,最后瞥了秘书的那头金发一眼。不出二十四小时,他就会再见到秘书。他想到这点,因那些阿拉伯风格衬衫引起的突如其来的怒火平息了一些。巴士慢慢朝前驶去,他迈开大步朝相反方向走,默默地安慰自己。

他有一个绝妙的计划。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怀疑。而且,家中冰箱里有一件很不寻常的东西在等着他。

第二章

破窗而入的石头不可能带着亲吻。

——蓝色牡蛎膜拜乐队,《有条理的疯狂》

罗宾·埃拉科特二十六岁,订婚一年多。婚礼原定于三个月前举行,但是她的准婆婆意外过世,导致仪式推迟。在那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不由暗自猜想,她和马修如果已经举行过结婚仪式,会不会相处得好一些?如果有一枚金戒指戴在那枚蓝宝石订婚戒指下面,他们会不会少吵几次架?现在蓝宝石戒指在她手指上已经有点松了。

星期一早晨,罗宾在托特纳姆法院路的碎石瓦砾间艰难行走,前一天吵架的情形在脑海里重现。其实吵架的种子早在他们离家去看橄榄球赛前就播下了。每次跟莎拉·夏德洛克以及她的男友聚会,罗宾和马修似乎都要吵架。昨天比赛结束后他们一直争吵不休,吵到今天凌晨时,罗宾指出了这一点。

“看在上帝的分上,是莎拉故意挑——挑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是莎拉一直在打听他的事,问个不停,不是我先说的……”

托特纳姆法院路周围旷日持久的道路工程,挡住了罗宾的去路。罗宾自从受雇于丹麦街的私人侦探事务所,每天上班都要从这里经过。她差点被一大堆建筑垃圾绊到,情绪更糟糕了。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子。路面的豁口深处传来一阵口哨声和下流话,那里面有许多戴安全帽、穿荧光夹克的男人。罗宾晃了晃挡住眼睛的金红色散发,满脸绯红,未理会那些男人,思绪不由自主地又回到莎拉·夏德洛克身上,想到莎拉是那样不怀好意、百折不挠地追问她老板的事。

“他有一种奇怪的魅力,是不是?有点儿不修边幅,但我根本不在乎。他的身材性感吗?是个魁梧的大汉,是不是?”

罗宾尽力做出冷淡的、无关痛痒的回答。她看见马修咬紧了牙关。

“只有你们俩在办公室?真的吗?没有别人了?”

贱货,罗宾想,好脾气的她实在无法容忍莎拉·夏德洛克。她完全清楚莎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真的是在阿富汗获得奖章的吗?是吗?哇,还是一位战斗英雄呢!”

罗宾竭尽全力想遏制莎拉对科莫兰·斯特莱克充满溢美之词的女声独唱,然而收效甚微。比赛快要结束时,马修对未婚妻的态度已经变得有些冷淡。不过,在从维卡拉格路返回的途中,他的不快并未妨碍他跟莎拉轻松地说说笑笑,而罗宾觉得一旁的汤姆既乏味又迟钝,只顾咯咯傻笑,并未注意到任何的暗流涌动。

行人在敞开的水沟间择路而行,罗宾被推挤着,终于走到对面的人行道上,从名为“中点”的那块网格状水泥庞然大物的阴影下经过,想起昨天半夜争吵上升到白热化时,马修对她说的话,不由再次怒火中烧。

“该死,你就是不能不谈到他,对吧?我听见了,你对莎拉说——”

“我没有主动谈起他,都是莎拉,你当时没仔细听——”

可是马修模仿她说话,用代表所有女性的那种尖利而弱智的嗓音说:“哦,他的头发太漂亮了——”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完全是个该死的妄想狂!”罗宾嚷道,“莎拉是在对雅克·伯格那该死的头发闹花痴,不是科莫兰的头发,我当时只是说——”

“‘不是卡莫兰的头发。’”马修又用那种弱智的尖声说道。罗宾拐过街角,走进丹麦街时,内心的怒火跟八个小时前不相上下,当时她愤然冲出卧室,去睡在沙发上。

莎拉·夏德洛克,该死的莎拉·夏德洛克,大学时跟马修是同学,曾尝试过各种招数,想把马修从罗宾,那个留在约克郡的姑娘手里抢走……罗宾如果什么时候得知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莎拉,准会欣喜若狂。可是莎拉七月份会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而且毫无疑问还会继续骚扰他们的婚姻生活,没准有一天还会想方设法混进罗宾的办公室,见到斯特莱科——如果她真的对他感兴趣,而不只是想借此给马修和罗宾制造纷争。

我永远不会把她介绍给卡莫兰,罗宾愤愤地想,走向站在事务所门外的那个快递员。他戴着手套,一只手拿着一个纸板夹,另一只手里是一个长方形的包裹。

“是给埃拉科特的吗?”罗宾走到快递员近前,问道。她在等她订购的一批乳白色的一次性纸壳照相机,准备作为婚礼茶会上的小礼物。她最近上班时间太不规律了,她发现把网购商品送到办公室比送到公寓更方便些。

快递员点点头,并没有摘下摩托车头盔,便把纸板夹递过来。罗宾签了字,接过长长的包裹,觉得比她预想的重得多。她把包裹夹在腋下时,感觉到有个单件的大东西似乎在包裹里面滑动。

“谢谢。”罗宾说,然而快递员已经转身,骑上摩托车。罗宾在摩托车远去的声音中走进写字楼。

那道会发出回音的楼梯,绕着损坏的鸽子笼电梯盘旋而上。罗宾走上楼去,鞋跟在金属上铿锵作响。她开锁进去,玻璃门一闪,刻在门上的字迹——“C.B.斯特莱克,私人侦探”——非常醒目。

她故意早来一会儿。眼下事务所的案子应接不暇,她想抓紧处理一些文件,再开始对一位年轻的俄罗斯脱衣舞娘进行每日例行监视。

她听到头顶上沉重的脚步声,推断斯特莱克还在楼上他自己的公寓里。

罗宾把长方形包裹放在桌上,脱掉外套,把外套和手包一起挂在门后的钩子上,打开灯,灌满水壶,接通电源,然后伸手去拿自己桌上那把锋利的开信刀。她想起马修断然不肯相信她夸赞的是侧卫雅克·伯格的卷发,而不是斯特莱科那一头又粗又硬的小卷毛,不由心生愤怒,用刀子狠狠戳向包裹一头,使劲一划,把纸盒拆开。

一条被截断的女人腿,侧着挤放在盒子里,为了能塞进去,脚趾都被往后掰弯了。

罗琳化名“罗伯特·加尔布雷思”创作的“科莫兰·斯特莱克推理系列”,上图为《布谷鸟的呼唤》和《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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