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天路看变迁｜十八军老战士尼玛次仁：现在的生活相当好

美丽的班公湖。澎湃新闻记者 高宇婷 图

黝黑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和颧骨。90岁高龄的尼玛次仁老人身上，康巴人特征依旧明显。

这位十八军的老战士如今和小儿子一起，生活在西藏自治区阿里地区日土县多玛乡乌江村。从尼玛次仁老人的家出发向西走，不远处就是美丽的班公湖。班公湖水清澈见底，鱼鸥成群，还有湖边水泡子地里的野鸭、野雁，岸边草地里为赛马会做准备、策马练习的藏族百姓。蓝天碧水，白云青草，尼玛次仁老人的家是风景绝美的藏北乡村。

这样幸福的晚年生活，是尼玛次仁老人年轻时不敢想的。他记忆中的童年充满苦难，流浪和挨饿的日子直到20岁参军后才停止。

90岁的尼玛次仁老人早已忘记了许多事，但是参军到昌都去、到拉萨去、到阿里去，尼玛次仁老人都没忘。相比自己年轻时，他觉得现在“咱们中国变得相当厉害”；未来，他希望孙子次仁米拉大学毕业后，能继续回到阿里地区工作、生活，继续为这片他曾为之建设、奋斗的土地做出贡献。

羊丢了没钱赔，“那就身体上打吧”

1931年，尼玛次仁在四川省康定市（原西康省康定县）出生。他在这里长大，又在这里参军。

童年的艰难生活曾让他觉得相当难过。“家里没啥东西，地也没有、房子也没有，就是流浪者。”

饭也是今天有明天无，有时候是凉的，有时候是热饭。后来，他终于找到一个给富人家放羊的活儿，无奈富人也不好好给工钱。放羊本已十分辛苦，但更倒霉的是遇上狼咬死羊，又没钱赔。

尼玛次仁回忆：“（丢了羊）我啥都没有，那就身体上打吧。棍子也打、鞭子也打，他们打好了。就这样自己身上挨了不少鞭子。”

1951年，20岁的尼玛次仁在康定自愿加入解放军十八军。从此之后，尼玛次仁彻底告别了饥饿贫苦的生活。“再就没有这样的日子，部队里生活相当好。”

因为在部队表现优异，尼玛次仁被抽调至十八军进藏部队协助进藏。西藏实现和平解放后，尼玛次仁又回到了甘孜老家。

1959年，西藏进行了影响深远的民主改革。因此，尼玛次仁老人再次跟随部队进驻西藏。这一去他便服从组织安排，从此留在了西藏阿里。

7月23日，正在执行高原驻训任务的新疆军区某团官兵，在八一建军节即将到来之际，探望慰问进藏老兵尼玛次仁老人。澎湃新闻记者 高宇婷 图

向着阿里的方向前进

参军后尼玛次仁的生活已经有了很大改善。他跟随部队去过昌都、拉萨。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时，尼玛次仁服从组织分配又来到了阿里。

“阿里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也没有路。有个方向就走，向阿里走，慢慢就到了狮泉河。到阿里后车子基本都坏掉了。”在尼玛次仁老人印象中，刚到阿里时也没有什么房子，仅有的房子都是土坯块垒成，哪里敢想今天的阿里有高楼大厦。

1962年2月，尼玛次仁服从组织安排，到日土县仁多区当区长。尼玛次仁回忆，当时在日土县主要做群众工作，把党的政策宣传下去，要让老百姓吃饱饭。

据西藏日报报道，仁多区是日土县的牧业大区。尼玛次仁曾用9年的时间，率先在多玛村掀起了牧业养殖的风暴。他用自己的全部积蓄3500元购买了300余只羊羔分发给群众，逐步形成单家独户、分散放牧的经营模式，由于方式得当、措施有力，群众热情高涨，多玛村牧业养殖在第一年便取得了成功。

除此之外，那些年，当过兵的尼玛次仁还要带领队伍时刻防范土匪抢劫百姓的牲畜和财产。

嘱咐孙子次仁米拉：大学毕业要回到阿里工作

90岁高龄的尼玛次仁老人头上、腿上、脚上，至今还能看到刀伤和弹痕。

7月23日那天下午，尼玛次仁老人和那天去探望他的新疆军区某团官兵聊了许久他进藏以后的故事。

他努力讲着年轻时的经历，还不时说：“我讲得不好，很抱歉。”他解释自己有一些事情已经忘掉了，想起来可以慢慢说。他还用藏语和孙子次仁米拉抱怨，自己耳朵听不见，听不到大家说的话，以及请教他的问题是什么。

尼玛次仁老人说：“现在的话生活比以前相当好了。以前我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没有公路，老百姓没地方住，现在计划到哪个地方去都有公路。以前哪有公路，连一个桥都没有。以前相当有困难，老百姓要骑马，东西要背上。现在变了，咱们中国变得相当厉害，在党的领导下相当好的。”

尼玛次仁未寄给阿妈的照片

尼玛次仁老人见证了西藏阿里地区的诸多发展，如今生活顺遂、儿孙满堂、子女孝顺。但他心里仍有遗憾：远在阿里工作的他没能回家送母亲最后一程，还有那张终究没寄给母亲的自己的照片。

未来，尼玛次仁老人希望孙子次仁米拉，大学毕业后回到阿里地区工作，为这片他曾为之建设、奋斗的土地继续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