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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人姚谦聊收藏:写《我爱夏卡尔》,是因为买不起夏卡尔的画

澎湃新闻记者 徐明徽
2015-11-01 16:35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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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人姚谦。 东方IC 资料

从事音乐创作三十余年的音乐人姚谦,创作歌曲有600余首,王菲的《我愿意》、甄妮的《鲁冰花》、张学友的《如果爱》这样传唱许久的经典歌词均出自他手。

不过这位乐坛大咖不只有音乐,这次他想和大家聊聊“收藏”了20年的故事。1996年开始,姚谦涉足艺术收藏领域,陆续收获了众多19、20世纪的艺术珍品,既有西方印象派经典作品,又有常玉、徐悲鸿等东方大师之作。刘小东、蔡国强还在早期创作阶段时,他便已收藏了他们的作品。

姚谦将20年来艺术收藏的经验和自己经历的收藏岁月写入了新书《一个人的收藏》,10月30日,姚谦在上海接受了澎湃新闻记者的专访。

姚谦收藏的画作《北京狗》,藤田嗣治作品。

“53岁了,会被年轻人的艺术打动”

澎湃新闻:你为什么会开始进入艺术收藏领域?

姚谦:每个人收藏的目的不太一样,对我来说可能是一种生命的补偿,我小时候喜欢画画,后来戛然而止。我从1996年开始收藏与艺术相关的物件,最初就只因为自己有着这方面长久以来的爱好,当有了一点经济能力之后,把喜欢的艺术作品放在私生活领域,似乎是一种小小的自我肯定,更多的是证实自己对于世界理解的相对存在,当时并没有正式、理性、有计划地收藏艺术的概念。

如今想起,艺术收藏的确是另一种成长,是在自我价值上、眼界上和人性上的挑战。特别是在当今艺术圈内中,看到许多值得尊敬的榜样,听过很多觉得可惜与扼腕的故事。

收藏促使我形成大量的阅读,以前我经常旅行,在旅行途中总会逛美术馆并且买看过的画展的画册,然后交叉阅读。这是我一个很大的乐趣。在收藏作品后,再跟书进行对照。我觉得最客观的对照就是通过文化对照的方式,看到别人的生命和属于他的时代表达。这也是我一直非常有热情去面对的事,也是促成我收藏的很重要的动力。

澎湃新闻:你的收藏的主题和“亚洲西画史”有关,能解释下“亚洲西画史”吗?能介绍一下你收藏的这一主题的作家和作品吗?

姚谦:这个主题是我在学习收藏了一段时间后慢慢确定的,“亚洲西画史”的名字也是我自己取的。因为我的音乐工作,经常到亚洲不同国家出差,不仅是中日韩,还有东南亚各国,就这样感受到每个国家迥然不同的文化,发现亚洲近代美术史中原来有那么大的天地。

从19世纪开始,西方的文化科学,包括美术开始传入亚洲。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在这一个半世纪的亚洲美术历史里,亚洲各国艺术家如何从学习西方发展到运用西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又如何跨越质材的限制来表达属于这个时代的自己。

比如有一个叫黎谱的越南画家。越南早期受中国绘画的影响很大,作品也多是绢上、纸上的彩墨、水墨。法国殖民越南后,开办了河内美术学院教授西方绘画。随后有经济条件的学生直接去巴黎留学,当时整个巴黎画派兴起,巴黎画派有一个特质是用印象派的精神凸显民族性,以黎谱为首的那批越南画家在绢上用印象派的构图方式作画,画中有穿着越南传统服饰的圣母圣子等人物,非常有趣。

现在的收藏内容也会有一些延伸,并不局限在主题系统之内。我也会收一些80后的年轻艺术创作者的作品,会被这些年轻人的艺术打动。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我现在已经53岁了,我只能用53岁的视界来感受当下的世界,还好现在有20几岁的艺术家、音乐家在创作,我可以脱离自己的主观、已经养成的审美和限制,进入另一个年轻人眼里的世界。中年之后我常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来评价年轻人的审美和价值,你可以不认同,但不代表这些年轻人是不对的、不合适的。

姚谦收藏的画作《张爱玲》,刘野作品。

“无人的风景”可以对照我的生活

澎湃新闻:你的藏品画作中,最大的部分是静物和“无人的风景”,你是比较孤独的人吗?

姚谦:我不觉得自己是孤独的。我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阅读也让我觉得不孤独。我觉得自己是理解孤独、认识孤独的。

我特别喜欢一个艺术家——莫兰迪,他大半辈子都重复描述着屋子里面那几只瓶子与碗,随着年岁的改变,有着不同的排列、不同的描述。另外一位艺术家莫奈也是,他大部分描述的是风景,除了印象派朦胧光影的特点外,画中也常常是没有人的,晚年更是如此。

而在我的收藏里面,“无人的风景”似乎也可以对照我的生活,和我希望的身处的状态。长久以来从事流行音乐的创作,许多人对我的认识都是写歌词或是定位在艺人的形象,现在回头想,当年创作时,自己也都是主观地看着,忘我地书写“无人风景”。

澎湃新闻:你在收藏圈是否也看到太多令人可惜、扼腕的事情?怎么摆放好自己在收藏与投资间的位置?

姚谦:艺术市场的流动难免造成每个人接触、收藏艺术的目标不一样,市场刚成型时一定是首批拥有资金的少数人可以接触到艺术,商家也会追捧。这就使得一些年轻、中年的艺术家因为艺术品获利巨大而产生价值观上的扭曲,但是创作是很难说谎的,的确看到太多艺术生命因此而枯竭。

收藏者也是如此,很多人发现收藏可以获得高利益的时候,收藏就不再是一个乐趣,而是计算工具。浮躁的浪潮是会过去的,最近市场上就清新很多,不再仅唯价格论。中国艺术品市场已经到了许多中产、白领有能力进入的阶段,这和美国1970、1980年代很像,中产阶层的进入也会刺激整个产业的进化,收藏不再是少数有钱人的游戏。

想不迷失在金钱中,就要把眼光落在作品上,不要看金钱符号、不要看名气,作品打动你,你愿意、又有能力收藏就好,至于市场上怎么炒作运作,不需要去跟随。我常常觉得很可惜的是,那些艺术品只是在买卖者之间倒手、从一个仓库到另一个仓库。

我的第一幅收藏作品是台湾艺术家刘奇伟的《斑马》,之前就挂在卧室对床的墙面上,一眼就能看到。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艺术的生命是无限的,作为收藏者,我只是短暂的管理人,当我有机会很亲近地拥有它们时,还是要尽可能地面向自己的眼睛。

澎湃新闻:收藏与你写歌词之间有没有互相影响、促动的地方?

姚谦:有,影响或多或少会有。比如《我爱夏卡尔》这首歌词,就是当时买不起夏卡尔(俄罗斯画家)的画才写的,哈哈。我当时在思考歌词与诗的关系,我觉得诗是文字体里最美的形式,歌词往诗靠近,就是歌词应该能像诗一样读出来。夏卡尔的绘画我认为是最接近诗的绘画,所以就把夏卡尔写进了歌词,对于这张专辑所有的歌词,我的要求是可以朗诵。

姚谦收藏的画作《花卉》,Eva Gonzales作品。

“不能轻视《小苹果》,它有它背后的意义”

澎湃新闻:你现在的工作重心在哪里?

姚谦:我比较多元,旅行很多,写专栏也很有兴趣,还在创作一本短篇小说集。作词上我没有停止,只是因为大环境改变,所以创作数量不像以前。另一个原因是,以前20、30岁时创作了很多情歌,现在50多岁了要我重复以前的情歌创作比较为难,我没法回到30岁写《我愿意》的状态。现在更多的是,看某个案子是否会打动我,最近给刘若英写的《陪伴者》,我就很喜欢。看到她生了孩子忽然被打动了,就写了。

还有前不久和万芳合作,是一首侗族电影中的主题曲。侗族有一首民谣,关于“想念”,讲述一辈子的爱情。我从这首民谣出发,创作了一首流行偏民谣的曲子,年底会发表。我反而对这些有兴趣了。

澎湃新闻:你觉得流行变化了吗?相对于编曲的变化,华语歌词的变化是很缓慢的吗?你怎么看待近几年兴起的“神曲”?

姚谦:不仅是华语,是全世界歌坛都有这个状态,因为产业的转化,从唱片转化都到数位。从前卖歌的模式被打破后,大家还在适应、摸索。由于需求量少了,所以创作量也变少了,这个行业的进展在变慢。音乐风格的改变,也与大环境气氛有关。我常说,这5年华语歌曲只有一首歌红,就是《小苹果》,它代表了这个时代华人大众音乐的倾向,我们不能轻视《小苹果》,它有它背后的意义。

有人问我,会不会写写歌给唱《爱情买卖》这样的歌手。我说会啊,为什么不可以?只是我写的他们愿意不愿意唱的问题。

澎湃新闻:你比较欣赏哪些作词人?

姚谦:姚若龙、林夕都是我很喜欢的。他们具备一些我没有的特质,比如姚若龙的透彻,他能从小的地方入手,客观而透彻,在这点上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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