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永定：中国目前已经进入了通货收缩状态

2016年网易经济学家年会12月13日开幕。在本届年会上，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余永定表示，产能过剩和通货收缩已成为中国经济最主要的挑战，而导致产能过剩的一大重要原因便是长期以来房地产投资过度。

余永定直言，中国目前可以说已经进入了通货收缩的状态。而要战胜通货收缩，防止经济硬着陆，一是要继续消灭过剩产能，另一方面则是刺激有效需求。余永定认为，央行应进一步实行宽松货币政策；而在财政政策方面，他则认为中国可以考虑扩大财政赤字。

但余永定同时表示，要吸取“4万亿”的经验教训，政府推出刺激计划必须深思熟虑，规模可以小些、速度可以慢些。

要高度警惕不良债权危机的爆发

余永定认为，如果从今年的PPI指数和GDP缩减指数的情况来看，可以说中国目前已经进入了通货收缩。

在这种状态下，生产价格持续下降，导致企业利润持续下降。今年以来，中国企业利润总额一直处于逐月下降的状态，到2015年10月，中国企业平均利润率仅仅为5.45%。

余永定还指出，中国经济的另一个突出问题时企业的债务居高不下。“根据中国社科院的研究，中国企业债对GDP之比已经达到了145%，国外金融机构普遍认为中国企业的债务总额已经超过美国，稳居世界之首。”余永定说，通货收缩也就是生产者价格的持续下降导致了企业实际债务的增加。“换言之，即便利息率为零，由于产品价格下降，企业也可能无法偿还债务，更不用说企业的名义利润率本身就在持续下降。”

余永定说，生产价格下降导致的企业利率持续下降，再加上高企的企业债务，造成了同一结果，即银行不良债权必然增加。“根据官方统计截止2015年10月底，中国不良债权达到了2万亿人民币，不良债权率超过2%。90年代的经验告诉我们，不良债权的增加不是线性的，开始是缓慢增加，大家不太注意，但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不良债权可能会突然集体增加，所以不良债权危机的爆发往往是突然的，对此我们应该高度警惕。”

利润下降和不良债权增加又导致了企业惜借和银行惜贷，现象恶化后，又致使企业投资意愿与投资能力下降。而投资需求的减少则意味着产能过剩和通货收缩的进一步。余永定称，要警惕这种非常危险的恶性循环。

在余永定看来，中国经济具有中高速增长的潜力，但必须要打破通货收缩，“即便我们长期增长趋势是6.5%，但如果通货收缩恶性循环，那么收缩就会持续下降，会低于潜在的经济增长速度，甚至硬着陆，所以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央行应进一步实行宽松货币政策

如何来化解产能过剩和通货收缩？

余永定分析，根据1997到2002年通货收缩时期的经验，克服通货收缩先后要做四件事儿：去库存、去过剩产能、清理不良债权、找到新的经济增长引擎。而目前，中国经济依然处于去库存阶段，去产能才刚刚开始。

余永定特别强调，中国产能过剩的最重要原因之一是长期以来房地产投资过度，“如此巨大的库存如何消化，这是一个挑战。”

“战胜通货收缩，我认为我们应该从两个方面入手。”余永定说，一方面是继续消灭过剩产能，关停并转无法回避；另一方面是刺激有效需求。

余永定的观点是，为了防止经济硬着陆，采取扩张性财政政策，通过政府支持的基础设施投资刺激有效需求也是必要的，但他同时认为应总结“4万亿”的经验教训，“我们应该认识到，尽管推出刺激计划的大方向是正确的，但是政府推出刺激计划必须经过深思熟虑，规模可以小些，速度可以慢些，速度有效需求不应该导致经济结构恶化，以至形成未来进一步产能过剩。”

余永定的另一个观点是，他认为中国财政状况依然比较好，中国可以考虑加大财政赤字，通过财政支出支持基础设施建设。并通过发放国债为刺激措施筹资。

至于货币政策，余永定认为中央银行应进一步实行宽松货币政策，为扩张性财政政策提供支持。

“在实行扩张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同时我们还应该考虑适当的汇率政策，我认为中国的汇率政策应该是灵活的，因为只有实行灵活的汇率政策，我们才能在美国的QE退出的情况下实行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否则中国的货币政策将失去独立性。”余永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