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昏侯墓报道错把“玉瑗”当“玉环”，它们究竟有何差别？

新华网12月7日刊文《南昌西汉海昏侯墓出土多件精美玉器》（http://news.xinhuanet.com/shuhua/2015-12/08/c_128508365.htm）称发现玉环（图一）。实际上这是“玉瑗”，说明墓主应该当过皇帝，或侍奉过皇帝。

现代将有孔的器物统称为“环”，但“环”在古代作为礼器，有着严格的限定，并不是有孔的就叫“环”这么简单。按照现代汉语词典关于环的定义，海昏侯墓发现的确实是一个玉做的环。那么下面（图二）的当然也是玉环了。

这是良渚文化遗址发掘出来的玉环，和海昏侯墓出土的玉器看似差不多，但是仔细对比，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海昏侯墓出土的环状玉器中间的孔较大，良渚文化遗址发掘的玉环内半径与环壁厚度相等。良渚文化遗址发掘出的才真正叫“玉环”，而海昏侯墓地出土的玉器实际是“玉瑗”。

班固《白虎通》以圭璧琮璜璋为五瑞，璧是孔很小的环形玉器（图三）。

《尔雅•释器》云：“璧大六寸谓之宣，肉倍好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郭璞注：瑗，孔大而边小。这仅仅是形态上的区别，在用途上彼此差异就更大了。

《荀子•大略》说：“聘人以珪，问士以壁，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其中，绝人以玦，就是下决心和人诀别的时候要用玦，鸿门宴上范增举给项羽看的即为此（图四）。

玦是有缺口的玉，是礼器，因此是扁的。射箭的时候要绝弦，所以套在手上的玉器也是圆形，但是上面有一个孔，用来固定手指，里边有布或者皮革包起来，叫鞢（图五）。

反绝以环，就是说环作为和解用的礼器，如果被流放了，朝廷派人征召，那么出示环就可以了。如果出示玦，那就是被行政处罚开除了。这在《礼记》、《后汉书》、《白虎通》等书中皆有记载。

瑗和环的区别：一是形状，瑗的孔更大，环的孔和边是等距离的；二是用途上，瑗表示征召，环表示请回、免责。又《说文》写到：“瑗，大孔壁，人君上除阶以相引。” 瑗还有援手的义项，用作人君上台阶时候搀扶性质的手把器。

我们可以看出，这一系列的圆孔玉器，显然各有用途，形态不一，不能混为一谈。当我们明白了这些，再看海昏侯墓出土的玉器，则明显是玉瑗而非玉环。周南泉《试论太湖地区新石器时代玉器》一文证实战国中山王墓出土的玉环、玉瑗上有墨书文字写名，表示瑗与环的区别，与《尔雅•释器》一致（《考古与文物》1985年5期）。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圆形的玉器。例如琮（图六），《周礼》记载和璧对应，璧礼天，琮礼地。琮有些像后代的扳指。

根据《说文》的记载，瑗为人君，也就是皇帝上除阶以相引，那么墓主应该当过皇帝，或侍奉过皇帝。

（作者系中国政法大学中文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