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专家谈人工智能将上战场：顾虑机器人有思维还为时过早

横跨体育界与科技界的“人机大战”引发了人类对“智能制造”新一轮的担忧。英国科学协会的调查显示，36%的受访者担心智能制造会在人类社会引发道德风险。而随着工业生产领域智能化的提高，低端劳动力将面临大面积替代，流水线工人将面对失业潮的来袭。

“人类大可不必如此悲观。”上海航天动力科技工程有限公司系统工程部经理王晋日前对澎湃新闻（www.thepeper.cn）表示，中国目前面临劳动力市场严重不足，而机器人在低端劳动力市场的投入，不仅会缓解企业面临的问题，还能将更多人从低端劳动力中解放出来，进行再教育，提升劳动力素质。

“人类真正需要担心的，不是机器变得越来越聪明，而是人会变得越来越笨。”王晋说。

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在军事领域的应用日益广泛。2015年，美国国防部曾提出“第三次抵消战略”，根据该规划，机器人技术、定向能源和快速制造等下一代智能技术将更多融入军事系统。“人工智能走上战场将成为未来战争的新趋势，”王晋指出，而这将对一个国家生产武器的速度提出重要要求。

【对话】

制造业转移东南亚因劳动力不足

澎湃新闻：智能制造在哪些领域应用较多？

王晋：智能制造的特点是，靠机器人来完成生产，并且生产东西的可移动性强。当前汽车行业的应用已远超其他行业，基本可以实现90%以上的工序由机器人来完成。

除制造业外，机器人还在医疗领域的治疗和看护以及智能手机领域的APP开发大量应用。此外在军事领域，人工智能上战场已经成为趋势，未来战场上可能全是机器人。一些战争演习可以用电子战来模拟，不需要真枪实弹。

澎湃新闻：机器人制造在全国范围的使用如何？

王晋：非常广，比如汽车行业，基本实现90%以上工序由机器人完成。

澎湃新闻：制造业的人工智能化是否会导致失业率上升？

王晋：我觉得不会。中国正面临劳动力市场的严重不足。例如，广东作为制造业大省，传统农忙季或高温时节，1万月薪，都很难招工。一些制造业工作环境恶劣，容易造成工伤、职业病，某些工作场所过高的粉尘浓度甚至会造成爆炸。

事实上，机器人的价格很低，一套机器人系统的价格可能是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

澎湃新闻：被机器人替代后，传统流水线的工人该怎么办？

王晋：并不会有影响。首先，人们的受教育程度已经很高。本科毕业生基本不愿做一线工人，富士康等制造业公司向东南亚的转移就与中国的劳动力缺口有关，并不全是成本因素。随着机器人普及率的升高，将底层工作交给机器人，就可在国民教育、金融、创意、设计等领域投入更多资金。

其次，底层工作被机器人取代之后，被解放的劳动力可以接受再教育去从事高附加值的工作。我们国家正在进行教育改革，建立就业-再教育的良性循环系统，发展起来后，中国未来的国际影响力会更大。

中国智能制造应用水平高

澎湃新闻：中国智能制造的发展程度在国际处于何种水平？

王晋：智能制造的起步不在中国，但发展速度很快，甚至超过了美国，虽然还比不上日本、德国。中国是重型装备制造业，擅长大型基建工程，重视工业领域的机器人应用。

澎湃新闻：有资料上说，中国工业领域的机器人比较低端，一般是3、4轴，而欧美是6轴的？

王晋：中国也早使用6轴了。对机器人本体来说，4轴和6轴区别不大。但像埃夫特、新松这样的中国本土机器人公司得从3轴4轴开始研发，因为操控较为简单。

我们的机器人本体是进口的，主要专注于应用。中国的机器人行业也面临IT行业早期遇到的问题，是先制造计算机还是先进口计算机做软件开发？

澎湃新闻：有数据称，中国企业购买的机器人只有16%是国产的？

王晋：国产化率可能还达不到16%，中国工业基础的薄弱导致还达不到这个水平。但我们没必要沮丧，术业有专攻。从全球分工的角度来看，中国很适合做应用，也做得非常好。

澎湃新闻：能否类比理解为：中国进口了国外原材料，然后制作成更高级的应用产品反出口？

王晋：就是这个意思。假设项目本体只有10到20万，但集成开发后，就能卖一两百万。附加值在应用环节非常高，远不是大家所理解的“钱都被老外挣走了”。

其实航空领域也奉行拿来主义。美国的F-35就是英法美日等同盟国家联合完成前期生产，美国再进行集成。但航天工业领域是个例外，由于国外技术壁垒，中国航天工业需要从基础理论开始研究。

澎湃新闻：那目前的国产机器人应用的出口率多少？

王晋：较少，疲弱的世界经济中，主要的购买者还是中国。我们的销售环节也实现了智能化，每一个设备都配有二维码，客户可以通过扫描进行订单跟踪。

澎湃新闻：机器人未来可能有思维吗？

王晋：个人觉得没那么严重，但可能出现人越来越笨的趋势。对机器人有思维的顾虑还为时过早，存储信息的增多，并不代表更聪明。机器人运转耗能很大，一旦切断电源，机器人就不能运作。

人工智能走上战场

澎湃新闻：目前人工智能在军事领域的应用如何，比如电子战？

王晋：人工智能上战场已成为趋势，未来战场上可能就全是机器人了。

首先，未来战争的演习可能不再需要真枪实弹，可以通过电子战模拟。第二，信息站也是电子战的一部分，比如我国“天宫一号”与“天宫二号”卫星的对接，意味着战争中，我们可以抓住敌人的卫星。第三、人工智能也用于军事工业的生产环节，生产环节的人工智能化，将加速武器的生产速度。

澎湃新闻：美国在军事领域推行了“第三次抵消”政策，希望推动人工智能和自动化武器，包括使用无人机群、机器人、坦克、水下运载武器等。

王晋：是的，在制造环节利用先进技术可以提高生产速度，中国每年在军工领域投资巨大，一部分原因是制造速度太慢，需要用庞大的军工体系进行维护武器储备。一旦发生战争，各国的武器消耗速度将非常快，后面拼的就是制造速度。

澎湃新闻：我国军事领域的制造效率与美日俄相比如何？

王晋：相差较大，尽管美国从事军工制造行业的人数仅为我国的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但效率较高。

澎湃新闻：当前中国军工行业生产的智能化比例如何？

王晋：比较低，机器人出现发展的时间还不长。

澎湃新闻：目前无人机需要有人在后方操控，未来是否会发展到无人控制便可自己发动攻击？

王晋：美国的无人机驾驶员都是从电子竞技的游戏高手中选出。但这样类似打游戏的杀人方式，遭到了人权领域的批判。

自动攻击在未来可以实现，但很可能还需要人控制，就像无人驾驶汽车一样。

澎湃新闻：是否有国际公约对无人机作战进行约束？

王晋：现在只有美国的无人机能投入战斗，没人会限制它。中国的无人机等武器还未经过战争的验证。

澎湃新闻：随着电子战的发展，未来军备竞赛的模式和之前有哪些不一样？

王晋：未来会有飞机、坦克、无人机等武器投入战斗，不再需要士兵上战场。

澎湃新闻：大数据存储在未来电子战中是否会变得非常重要？

王晋：未来最重要的还是无人驾驶，这与大数据、通讯相关。这就要求对通讯中断、信号干扰等情况的有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