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亮瞻局丨英国“退欧”与欧洲战斗机兴衰（下）

放弃五代、瞄准六代

被踢出市场的危险对于欧洲战斗机工业来说无疑是致命的。由于本国订购量很有限，欧洲尤其是法国必须寄望于外销市场来为战斗机工业输血。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体系，却又是一个缺乏抗风险能力的体系——达索唯一的重型战斗机尝试“幻影”4000正是因为缺乏海外订单而下马。

理论上看，欧洲战斗机工业可以采取三种途径自救：一是重新启动一项具备4S标准的五代机研制计划；二是将“阵风”和“台风”升级到4S标准；三是彻底放弃五代，全面投入第六代战斗机的研制，争取在未来的六代机竞争中收复失地。

遗憾的是，上述三种途径都已超出了欧洲航空工业的现实能力。由于缺乏资金及相关技术储备，欧洲再启动新的五代机研制计划完全没有可能；“阵风”和“台风”的基本设计已经定型，通过提高发动机推力并加装矢量喷管，这两款战斗机也许可以获得超声速巡航能力和超机动性，但其隐身缺陷却无法解决——在对外形做小幅改动并涂装隐身涂料后，“阵风”和“台风”的正向雷达反射截面积（RCS）有望缩小到1平方米级，但这就是极限了，与真正的隐身战机相比仍然相差一个数量级。

第三种途径最现实，但有两点必须考虑：一是这意味着欧洲肯定丧失第五代战斗机市场，没有外销利润将严重影响其第六代战斗机的开发能力；另一方面，第六代战斗机目前尚处于概念讨论阶段，有人还是无人、高超声速还是高机动性、大气层内还是亚轨道，所有这一切都没有定论。而在这些前沿科技领域，欧洲既缺乏技术也缺乏决心，未来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仍然是在美国确定相关标准后，欧洲再选择性跟随，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避免“台风”和“阵风”式的悲剧再次发生，但欧洲也将失去一个重新领导战斗机发展潮流的机会。

法国模式与欧洲模式

毫无疑问，英国尽管退出了欧盟，但却永远不可能退出欧洲。

特别在国防工业领域，欧洲各国间越来越紧密的合作趋势基本不会受到“退欧”影响，事实上，当英国在1973年加入欧盟前，其与欧陆国家就已经建立了深度的军工合作关系——军用航空领域尤为明显。如1964年启动的英法“美洲虎”战斗轰炸机项目，以及1968年启动的欧洲“狂风”多用途战斗机项目，它们后来都结出了丰硕的成果——这显然与欧盟没什么关系。

欧洲内部广泛和深入的军工合作是由各国的实际需求决定的——在资金、技术高度密集的新型武器开发项目中，共同市场的重要性甚至可以直接决定一款在研武器的命运。在此情况下，英国的重大武器研发项目同样需要来自欧洲的资金、技术和市场支持——但为什么不是美国？

美国当然也是选项之一，比如F-35。但欧洲在大多数情况下仍然是更合适的伙伴，包括英国在内的欧洲国家往往面对着相似的防务需求，它们都会反映在武器的具体性能指标上。同样，法国、德国或其他欧洲国家也会有类似的考虑。

从综合实力上来看，欧洲的市场规模、经济总量、科技水平、工业能力等各方面都可以与美国并驾齐驱，且大部分指标超过中国与俄罗斯。俄罗斯的GDP只有欧盟不到八分之一，却可以独立研制T-50，欧洲的硬实力当然也可以支撑起包括战斗机在内的任何大型军工项目——但联合是必要前提。

可是，联合研制存在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欧洲毕竟不是一个国家，即便是在“狂风”、“台风”等相对顺利的联合研制过程中，各方需求细节不同、利益不同也很可能影响产品的开发进度与性能指标，最终结果只能是妥协，产品不可能完全满足每一个项目参与国的具体需求。法国之所以不愿意参加“台风”计划也正是这个原因。

但如果不联合，欧洲在未来世界战斗机格局中的位置很快就会被中国取代，这是欧洲人绝不愿看到的。现代战斗机工业是一项人力、财力、智力都高度集中的战略性产业，比拼的是综合国力。欧洲如果还想有所作为，除了联合别无选择。英国与德国虽更早地看到了这一点，但对于自成体系且曾经辉煌过的法国战斗机工业来说可能就过于残酷了。

其实，法国在冷战时期就与英国、德国和意大利联合开发过多款军用飞机。除“美洲虎”外，还有与德国合作的“虎”式武装直升机，与意大利合作的NH-90多用途直升机等。但也许是认识到战斗机在整个航空工业体系中的核心地位，法国最终放弃了与英国和德国合作研发“台风”。不过，随着冷战结束后由法德主导的EADS集团的成立，达索已经由EADS控股，其“阵风”之后的下一代战斗机研制似乎也只剩下国际合作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