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以房养老发起者孟晓苏：试点两年42户参与算成功了？

以房养老，也叫做“倒按揭”，即老年人把房子抵押给金融机构，由这些机构一次性或分期支付养老金。这种新型的养老方式，自推出市场以来，因为和传统的“养儿防老”观念抵触，一路走来备受质疑。

一半以上参与者为没子女家庭

某位不愿具名的投保者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之所以选择以房养老，是因为自己是失独家庭。

女儿在一场意外中去世，老人是大学教授，两人的退休收入有万元。由于没有法定继承人，老夫妻希望通过抵押房子，为自己增加每月的生活补贴。根据保险公司计算，手上一套价值500多万的房子做抵押，扣除延期年金保费(一年约3万元)和保单管理费后，可以有每个月1.9万/元的收入，可以用作看病、旅游，大大提升生活质量。但是在实际投保中，因为自有的一套住房产权存在瑕疵，所以投保并不成功。

当问到为何不选择出租房子，租金补贴养老院费用，老夫妇称，养老院参差不齐，而且出租房源需要打理，没有多余的精力。更何况，在家里养老，毕竟更为温馨和自由。而如果选择一次性出售房子，老人称几百万的资金，老人缺乏理财投资的能力，如果两个人都很长寿，担心资金无法覆盖长久的支出。

前幸福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孟晓苏称，参与以房养老的投保，一半以上是此类没有子女的家庭，以房养老本身是对现有养老方式的一种补充，不是要替代传统的养老方式。

房屋权益不清晰导致投保失败

以房养老试点起始于2014年7月，在北京、上海、广州和武汉四地开展为期两年的“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试点，为期两年。截至2016年6月30日，仅有42户家庭57位老人参与试点并完成了承保手续。

目前，参与以房养老的保险机构仅幸福人寿一家，而产品也仅有《幸福房来宝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A款）》产品一款。

投保数量少，机构参与度低以及产品的单一化,以房养老过去两年的试点，难言成功。

面对质疑，孟晓苏在7月18日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时表示，当初觉得有20户投保数就已经很满意，如今投保数远远超过心理预期，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

孟晓苏表示，投保户不高，存在诸多客观因素。比如，房改不彻底，不少欲投保的老人因为房屋权益不清晰的问题，导致投保失败。

孟晓苏解释称，比如一些“校产房”、国务院机关大院等房屋，虽然经过房改之后，产权归属于个人，但是这些产权不能转让，产权的瑕疵，导致房屋所有者无法把房屋抵押给保险公司。此外，为了避免传统的质疑，现有的产品设置中要求投保老人的全部子女或者继承人签字这导致不少老人无法投保。此外，试点城市也仅有四个，也是制约产品规模增长的重要因素。

实际上，对投保成功的老人来说，以房养老确实提高了生活质量。

在新华社采访的案例中，一位76周岁的单身女士，退休金3000多元。参保后，每月可以领取养老金1.3万余元。她说，之所以投保这款产品，是因为活着的时候该产品可以终身领取养老金，而且她还可以继续住在这房子里做喜欢的事。

如果年纪再大一点，投保者还能够住进养老院，把房子出租将再增加一笔租金回报。

将设计新产品，老人分享房屋升值收益

值得指出的是，为了继续推动以房养老的试点，7月15日，中国保监会下发了《中国保监会关于延长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试点期间并扩大试点范围的通知》，将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试点期间延长至2018年6月30日。同时，将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试点范围扩大至各直辖市、省会城市（自治区首府）、计划单列市，以及江苏省、浙江省、山东省和广东省的部分地级市。上述四省中，每省开展试点的地级市原则上不超过3个。

这意味着以房养老试点的面将在全国大面积铺开。

孟晓苏称全面拓宽试点面，对于以房养老的发展提供可能。相比推广试点范围，增加以房养老产品的门类，显得尤为重要。

以目前幸福人寿的房来宝产品为例，这款产品属于非参与型产品，投保人每年获得的养老金是固定的，不会随着房屋的升值获得更多的养老金。

而当老人过世后，房产会进行出售，扣除保险公司兑付的养老金和保费后，剩余价值将全部交给指定的继承人。

如此一来，这一过程中，保险公司与投保人都无法分享房屋升值带来的收益。这类产品，保险公司基本是保本微利，并不赚钱，而对老人来讲，房子会升值，拿的养老金却不会增加，未来也有难以抵御通货膨胀的担忧。

孟晓苏称，对于一些膝下无子女无继承人的老人，参与型的产品可以使得他们提前分享房屋升值的收益，显然更符合他们的需求。

孟晓苏称，参与型的产品设计，需要保监会动员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共同研讨，也需要新的评估方式，对于未知房价的估值进行预判。如果该类产品入市，相信会有更多的投保户和保险公司参与。

值得指出的是，保监会曾召集幸福人寿、泰康人寿、平安人寿、新华人寿、合众人寿、中宏人寿、中美大都会人寿等7家保险公司参加内部会议，要求相关保险公司提交“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试点方案，但是从试点结果来看，上述保险公司都没有参与其中。

为何保险公司积极性那么低？

孟晓苏称，保险公司的担忧有多种方面，包括房价下跌、以房养老与中国传统养儿防老的观念的抵触，以及保险公司所谓的长寿风险担忧。

孟晓苏说，从过去几年的房价走势来看，中国房产的下跌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某些城市房价出现阶段性调整，长期看还是上涨，因此以房屋作为抵押品，没有风险。

至于以房养老对于传统观念的冲突，不能过于片面地理解。以房养老不仅可以让老年人改善生活品质，一些老年人还会把从保险公司支取的津贴拿出一部分跟子女分享，等于是提前和子女分享了房屋升值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