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Logo
下载客户端

登录

  • +1

当郎朗遇见郎平,他们会聊什么

澎湃新闻记者 廖阳 实习生 淑杰
2016-08-27 10:28
来源:澎湃新闻
有戏 >
字号

里约奥运刚刚落幕,钢琴家郎朗也从巴西回到了中国。

当地时间8月18日晚,郎朗在科尔科瓦多山的基督像脚下,举行了一场独奏音乐会。虽然下起了雨,仍挡不住观众高涨的热情。

郎朗当晚弹了很多拉丁曲,还特地为巴西听众准备了奥运开幕曲《依帕内玛的女孩》。演奏时,现场出了一点意外,来了一阵风,把他的谱子吹跑了,他干脆即兴发挥了起来。

郎朗是首位在科尔科瓦多山基督像下演出的中国音乐家,不过,他说自己此次里约之行的主要目的,是向中国奥运健儿致敬,除了看好友林丹打球,也为中国女排加油。

里约看奥运,打排球比弹钢琴难多了

8月16日,郎朗到了里约,一下飞机,正逢女排1/4决赛中国对阵巴西。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巴西队是主场,是夺冠热门。中国女排翻盘机会低,大家都不看好。可是,最后中国队赢了,太争气了,真的很过瘾,简直是冠亚军争夺赛的级别。”

第二天一早6点,郎朗就醒了,早早就准备好了去羽毛球馆。可惜,奥运村封路了。

不熟路况的他只能下车一路跑过去,边跑边看手机,满头大汗,整整跑了50分钟。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他赶上了最后几个关键球,林丹对战印度选手斯里坎特,赢了,成功晋级四强。

郎朗现场为林丹加油,被央视捕捉到了画面。

郎朗与林丹在2012伦敦奥运会后成了好友,与郎平结缘,则得益于“郎”这个少见的姓氏。小时候别人问他姓什么,他都会很自豪地说,“姓郎,郎平的郎。”

两人真正认识是在一次活动上。郎朗对郎平的印象是随和、自然,情商、智商双高,就像邻家的姑姑或阿姨,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压迫感。

“郎姓本身比较少,可能她对我有一种侄子的感觉吧,一直很关心我,经常鼓励我。”

里约奥运之前,郎平还问郎朗能不能去女排探班,给90后的小姑娘们助助阵,打打气,可因为时间从没对上过,未能成行。

好在今年1月,双方已经在“体坛风云人物”活动上碰过面。

“好高!”见到女排姑娘,郎朗脑子里反复蹦出这个词,她们的身高大都接近2米,当天还穿着高跟鞋,他比划了一下肩膀,“我只到她们这里。”

郎朗探班中国女排。

这次在里约,他最想看的是女排半决赛中国对阵荷兰,未成想又出“意外”,比赛和自己当晚的音乐会冲突了。

“我就冒昧地给郎导发了微信,说自己半决赛去不了,能不能早上去探班。两分钟以后,她回了我:早上9点半,你来。”

18号一早到了排练场,郎朗一待就是三个小时。因为怕影响她们,他就在不远处坐着,看她们练力量,排兵布阵,也不敢说话。

郎朗印象最深的是,女排做力量训练,都由男孩陪练,因为他们劲大,发球和扣球狠,“她们一遍又一遍练发球、扣球,直接跪地下,每一下都‘啪’的一声,看着都疼。我要是接那么一下球,手可能就变形了。”

郎朗问队医,姑娘们平时都怎么保养,队医反问:这么大的训练量,怎么保养?

据郎朗观察,女排姑娘个个都有伤,打了绷带,贴着膏药,有个二传手膝盖处的半月板都磨没了,还在拼,“那时候,我就觉得弹钢琴太容易了,震撼又感动,我感觉她们都是铁做的。”

“我从没见过一个运动可以造成这么多伤。打篮球可能只是胳膊受伤,可她们全身受伤,手、胳膊肘、膝盖、腰全是绷带。”

郎平为郎朗按摩手臂。

中午12点,女排开始做瑜伽、慢速运动,郎平才有时间和郎朗交流。看到一位姑娘正拿按摩杖在身上来回滚,郎平也给郎朗做起了手臂按摩。

因为常年练琴,郎朗的手臂很容易酸痛,她一滚就说“你这儿有点问题”,“我太惊讶了,觉得她都成神医了,郎导说我成天看这些孩子,还不知道谁有问题?”

直到现在,郎平还有几个地方需要做手术,她说自己没几块好地方了,就像她的手指,不知骨折了多少次,又重新接了多少次。她甚至开玩笑说,“我就剩心脏了。”

郎朗查看郎平的手指。

郎导还和郎朗交流起了战术,“钢琴是独奏,一个人在台上,排球是团体项目。郎指导告诉我,在正常的比赛中,你要有两三个人能站出来,成为救世主,就可以赢得比赛。但在关键时候,你得有三四个或四五个人站出来,才能真正成功。你在硬仗的时候只站出两个人,你肯定还是失败。”

一上午看下来,郎朗直叹,虽然以前练琴六小时也累,但打排球比弹钢琴累得多,也疼得多。那天,女排姑娘还安慰他:“今天才练三小时,平常都要七八个小时,一点儿都不累。”

郎朗与波尔切磋乒乓球。

郎朗热衷各种球类运动,乒乓球是他从小习练的一种。在里约时,他还和德国乒乓球名将波尔切磋了一会球技。

问他怎么没去探中国乒乓男团的班,他说德国队那时已经拿了铜牌,中国队正和日本队拼决赛。中国男团里,他最喜欢马龙,“马龙球风很漂亮,很大师派,不是体育范儿,很有艺术感。”

郎朗直言自己喜欢有“艺术感”的体育,就像巴萨那种踢球风格,“打到最后就很艺术,硬中带软,像中国的太极八卦,绝对不光是硬碰硬。”

平均两天一场音乐会,不学习会恐慌

郎朗很忙。从里约回来,他又马不停蹄开始了新专辑的发行。

今年9月,他即将推出第29张专辑《郎朗纽约狂想曲》。这也是他的第一张“全跨界”专辑。

新专辑邀请到格莱美奖金牌制作人拉里·克莱恩担纲制作,就像一封饱含纽约精神的“音乐情书”,展现出纽约的光彩与灵魂:既描绘了它的过去,也诉说着它活力焕发的当下。

专辑曲风广泛,既有格什温、柯普兰、伯恩斯坦等20世纪美国早期作曲家的经典旋律,也有改编自Jay-Z、艾丽西亚·凯斯、地下丝绒乐队娄·里德、老鹰乐队唐·亨利的当代名作。

“我希望用这张专辑,向纽约致敬。”自14岁赴美求学,纽约这个大熔炉给了郎朗启迪,也使他丰盈,已然成为他的“第二故乡”。

现在的郎朗迷恋跨界,也不想把自己定型,“纽约是个跨界型的城市,它就是从不同文化中跨出点儿东西来。如果做跨界音乐,纽约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郎朗纽约狂想曲》封面。

郎朗仍旧保持了一年演出120场音乐会的频率,9个月在国外,3个月在国内。

“让我停下来很难,我喜欢做事儿。”除了保证每天2小时的练琴,郎朗更多时候是在飞机上。平均每两天一场音乐会,每两天坐一趟飞机,飞机已然成为他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前几天在巴西,近两天在上海,现在又飞去了欧洲,郎朗笑说自己完全没有时差、睡眠上的困扰,可以随时入眠,随时苏醒,“以前可能每天要睡8小时,30岁以后,6个钟头就够了。”

也有特别累,什么都不想干的时候,那时候他会给自己放假,但他说,休息一天足够了。

“休息太久就觉得无聊,你去海边度假,一天到晚在海滩上溜达,走着走着就没意思了。”有一次他去法国南边玩,本来计划休假5天,玩了3天就忍不住回来了。

他喜欢忙里偷闲,身上总有一种不断学习的“危机感”。在他看来,最恐怖的事莫过于脑袋空了,一旦空了,就要赶紧去学去练,不然浑身别扭。

有没有遇到瓶颈的时候?“没有。”郎朗回答得很干脆,如果对音乐没感觉了,他会马上找老师上课。

他在中国的启蒙老师朱雅芬,在美国科蒂斯音乐学院求学的老师加里·格拉夫曼,指挥家兼钢琴家艾森巴赫、巴伦波伊姆,都是他随时可以求教的对象。

郎朗直言,到了他这个阶段,只要保持练习,钢琴技术就不会退步,现在的他还需要在艺术想法上求指导,“毕竟艺术这种东西,有人点一下,就开辟了一条新路。”

郎朗新专辑宣传照。

除了钢琴家,郎朗还有这样多重的身份:史上最年轻的联合国和平大使,首位法国凡尔赛宫大使,首位纽约文化旅游大使,连续三届奥运火炬手……

在世界重大庆典活动上,你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他还以自己的名字,创建了音乐学校、音乐基金会、教材、钢琴,甚至香水。

他有着明星般的超高曝光度,郎朗二字,已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郎朗并不觉得自己高调,而是自认每天在做该做的实事,“古典音乐成天在自己小圈子里自娱自乐,我不认同这种,所以我也不会在家等着。古典音乐家不意味着要低调。”

他希望向不同的群体推广艺术,而不是只蜷缩于音乐圈里制造声音。在他眼里,真正伟大的古典音乐家,绝不会局限在小圈子里,卡拉扬、伯恩斯坦、帕瓦罗蒂、马友友,莫不如此。

“但首先,你要把主业做好,弹不好琴就什么也别干了。当你有余力时,你可以利用自己的平台和社会资源,去做一些事。”

有时回国做一些推广和活动,也有人不理解,古典音乐做得好好的,干嘛干这个?

“我很早就发现了世界性范围的古典音乐危机感,可能有人觉得这不算什么事儿,我看到了问题,就觉得要去解决。而且,真要做什么事情时,我不会含糊,不会别人说别干我就不干了。我不怕事儿。”

“如果都是在古典音乐里平平安安过日子,我不会成为今天的郎朗。从小我就有个想法,要想改变世界,一定要付出行动。太多人想改变,但不付出行动,不光音乐行业,大家都在幻想,怎么能让这个世界更美好,最后胆怯了,觉得不做可能更好。我会做出来,这样才能有一些声音。”

怕不怕被过度消费?“当然要有度,要掌握平衡。首先我不怕做事,一定要把自己的能量发挥出去,做加法。但如果影响我弹琴了,那就赶紧收了吧。这时候就要做减法。”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澎湃新闻,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1
    收藏
    我要举报

            扫码下载澎湃新闻客户端

            沪ICP备14003370号

            沪公网安备31010602000299号

            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许可证:31120170006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沪B2-2017116

            © 2014-2024 上海东方报业有限公司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