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宁学生张首晟谈人工智能投资机会：最大的惊喜在交叉领域

在没有读过高中的情况下，当时年仅15岁的张首晟考上复旦大学物理系。随后，又到德国柏林大学、美国斯坦福大学继续学习。在斯坦福大学求学期间，张首晟在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杨振宁的门下攻读物理学博士。1995年，32岁的张首晟被聘为斯坦福大学物理系教授，成为斯坦福大学最年轻的终身教授之一。2006年，他领导的研究团提出“量子自旋霍尔效应”，被《科学》评为2007年“全球十大重要科学突破”之一。

在创业氛围浓厚的斯坦福大学，一次偶然的机会，张首晟成了他邻居创办公司的天使投资人。这家公司VMware（NYSE:VMW）上市后，市值曾达到480亿美元。2013年，张首晟和他的学生谷安佳联合成立丹华资本，专门投资美国和中国最具颠覆性的创新科技及商业模式。据张首晟介绍，丹华资本的名字中“丹”既代表斯坦福（又译为史丹福），又有“赤子丹心”之意，“华”取自中华。

目前丹华资本管理基金规模超过3亿美元，出资人几乎囊括了国内有名的互联网公司，包括阿里、百度、联想等。基本覆盖的投资领域均是当下最火的概念，包括大数据、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和VR、AR。

9月18日，久居海外的张首晟回到上海，在MHS中国创新创业论坛上和中国的学生分享了自己的求学过程，以及从自己从事投资的角度，讲述了自己眼中的创新和人工智能的发展与未来。

他认为，人工智能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机会，那些拥有交叉研究背景的公司会有最大的惊喜。他的儿子在哈佛毕业后，就进入了人工智能的顶尖公司DeepMind。但目前，人工智能水平还仅仅停留在用神经元仿生的原理，距离人类做到真正理解人工智能的理论基础还有一段时间。

面对人工智能威胁论，以及未来是否会出现机器人全面超过人类的问题，张首晟认为，即使这样的时代到来，但这并不是一个可怕的时代，因为整个生物界也是一层一层建立起来，才真正形成一个生态圈，所以他认为今后的世界是人机互动和谐。

在演讲结束后，张首晟接受了澎湃新闻的短暂专访。

澎湃新闻：随着谷歌的人工智能系统AlphaGo打败人类棋手，人工智能概念在全球爆发。国外的科技巨头已经开始布局人工智能，许多收购、交易正在达成。你怎么看这样一种人工智能的投资热现象？会不会担心出现泡沫？

张首晟：我想任何新兴的投资领域，大家认识到它的重要性后，肯定会有一个很大的泡沫产生。这个泡沫也是会破的，有些A轮的公司，它有很好的技术，但是找不到很好的商业切入点，有些是根本没有很好的技术。所以在这个时候，投资判断能力的好坏也特别能得到体现。泡沫会破灭，但是你会发现，经过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后，谷歌、Facebook这些公司会成长起来，又会有新的初创公司出现。人工智能的发展和互联网的发展趋势相同，这是一个波浪型的发展。但有一点值得肯定，如果你在未来回顾现在的时代，这个时代最大的机会的确是人工智能。

澎湃新闻：丹华资本在投资人工智能的公司会看中什么样的公司？会有哪些选择要求？

张首晟：我们只有两个标准。一个是简单（simplicity），另一个是普世。就是说这个公司的人工智能算法既要简单又要普世。

澎湃新闻：国内也有许多优秀的研究人员，许多有想法的学生。但为什么没有能出现谷歌、Facebook这样的公司？

张首晟：我认为这只是时间的关系，迟早中国会出现这样的公司。我的信心来自多方面，但最让我有感触的是中国人的好学。就像今天一样，刚过中秋佳节，会有这么多人来花一个星期天晚上的时间，到这里参加交流，这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做不到的。我在斯坦福任教23年，现在国内外的科研交流已经不成问题。中国人以往总是说集中力量办大事，但集中力量办大事是有一个前提的，你要认准一个方向。可是现在科学的创新，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往往是没有方向的。你在无中生有，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怎么想出一个美妙的想法，这是现在中国缺失的。

澎湃新闻：你会关注国内的哪些人工智能公司？有些国内的人工智能初创公司即使掌握了一些领先技术，但找不到合适的商业模式和切入点；还有公司可能一直在模仿国外的公司，走跟随路线，如何才能做到商业和技术的结合？

张首晟：我的看法是要有良好团队的结合，要把人工智能和大数据的结合做好。有些人有算法，有些人是有数据，但一定要有很好的结合。对于初创公司来说，如果你有算法，那在组建团队的时候一定要配备数据组，或是有数据来源的渠道。最终还是人，公司要把团队组建好。

澎湃新闻：国内的量子通信、粒子对撞机、FAST射电望远镜等科研创新项目获得了成功。国内这些由国家主导的大型项目创新，与美国一些高校的创新和资本主导的创新项目相比，你觉得有什么样的优劣？

张首晟：一是科学有大科学和小科学。在必要的时候国家应该进行主导。到了后来，很多实验装置只是用来执行而已。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今天能测到引力波，是因为一百多年前，一个专利局的小职员提出的想法。所以真正应该要支持的是那些小而美的科学研究，这些才是最原创的火花。人类许多最伟大的思想都是在一张纸和一支笔上创造的。比如，有一天，有个人在苹果树下，看到苹果从树上掉下来，他就想到了万有引力。我个人认为，真正应该得到重视的是应该是这些美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