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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顾城60岁生日,作为一位95后如何理解他的诗

关尔
2016-09-24 11:19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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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1979年4月,顾城写下这首《一代人》,为一代人“立言”。1993年,国际大专辩论赛决赛,蒋昌建铿锵有力地诵读这首诗,结束全场论辩,电视内外的观众再度为之热血。

1979年到1993年,14年间,世殊事异、时光流转,当我们再翻开《顾城的诗》,细细品读,行走于朦胧之中,时而会感到无趣乏味,却在下一页纸,最不经意的时候,又有那么一首短诗、小句与目光相遇,勾起心底故事。

今天是顾城60岁生日。除了《一代人》,顾城还曾写下哪些耐人寻味的“经典”?作为一位“95后”,又是如何理解顾城的诗歌的?今天,我们从《顾城的诗》中一句句地读过去。

《小巷》 1980年6月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

没有窗

你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寥寥24个字,长度不及一首七绝,留下长长遐想。经典之作,总能给人空间加以不同诠释。如果是官方客套的说法,有人点评这首诗时,认为它是那一代被历史抛入黑暗中的青年的写照,诗中的种种意象都对应社会价值的符号,比如,诗里的那把钥匙,意味着诗人正在寻找“自己在社会中应有的位置”。

也有其他读者,走一条传统的“知人论世”路线,认为诗中的小巷,其实是因为诗人顾城患有严重的精神问题,所以打量世界偏颇,内心狭隘,所以“小巷”反映的是他对社会疏离、对人群隔膜的心境。

理解各有不同,无可厚非,但那份真切的无奈和绝望却触动读者。身陷苦恋之人,常以此诗描摹对方的冷漠,像是永远没有回声的墙;找寻前途前路碰壁时,又像手上拿着把旧钥匙,无论如何也看不见那道门,找不到一个答案;在友情怪局中,或许想透一口气,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扇窗。顾城无需多言自己在写下这短诗时的真实想法,读者却能衍生出无穷无尽的理解。

《门前》(节选) 1982年8月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门前》这首诗,顾城或许写得纠结。如今读者能读到九段的《门前》,但他的另一个版本,则只保留了前四段。只有四段时,这部分节选是全诗的最后两段,为何有这样的取舍,如今亦是未解之谜。

人们好言顾城的诗富有童心,早期诗歌中总是有儿童视角,写得纯真自然,举例时,也常以这首《门前》为例。固然是某种程度的真实,安徒生也确实是顾城极为钟爱的作家,他尝言:“当我打开安徒生童话,浅浅的脑海里就充满光辉,我向它走去,我逐渐透明,抛弃了身后的阴影,只有路,自由的路。”

于是又有“知人论世”者来为大家读诗,他们说道,由于顾城是从“文革”时代泅渡而来,对人间种种早已看透百态,他之所以能把门前发生的种种过往咀嚼得如此细致,是因为尝遍生活辛酸苦辣后,对生命中偶尔出现的美好十分珍惜。

不懂顾城怎样想,但是愿意分享一次和《门前》的碰撞:一个深夜,笔者意欲安眠,一个“对”的人在漫长疏离后,突然在微信上跳出一句话语,隔着薄薄手机屏幕,各自倾诉许久,又陷入一阵沉寂,顿觉什么话也不想说,也不再有睡意,内心却十分充实,缓了很久,用标准的“上班族”英语打出一句话“enjoy这种和一个想在一起kill time的人正在kill time的感觉”,下意识,《门前》里的那句“有门,不用开开/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跃入脑海中。

《错过》 1979年6月

隔膜的薄冰溶化了

湖水是那样透彻

被雪和谜掩埋的生命

都在春光中复活

一切都明明白白

但我们仍匆匆错过

因为你相信命运

因为我怀疑生活

错过、错误,大抵和“死亡”一样,仿佛是文学家、音乐家们最不能割舍的话题。刘心武写过一篇杂文《错误》提出一代代人的“天问”:“人生的路啊,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充满了这样多的错过?”最终,他给出一个阳光积极的回答,这篇杂文也被收入苏教版语文教材中。

郑愁予写《错误》,达达马蹄声打乱的不只是江南细雨中姑娘的芳心,还有无数的读者。童年时代听周杰伦那首《不能说的秘密》,周董高唱着一句:“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当时只知道周董唱歌很帅,旋律也挺好听的,哪知这歌词中,“错过”二字的情重。

有点小思绪的人,都不会错过“错过”这个话题,顾城也难免。只不过种种“错过”之中,顾城不归咎时间,不归咎空间,却追责内心:“因为你相信命运/因为我怀疑生活”。有学者追溯顾城的这种怀疑源自何方,颇有点弗洛伊德的意味,又找寻到他童年的“恐惧”,认为这种遭遇成为他长期的“心理病灶”,由是才会对生活产生这般的“怀疑”,在今天也可聊备一说。

《墓床》(节选) 1988年1月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很长一段时间,顾城晚期诗风转变,一直饱受争议和猜度,也是顾城诗歌研究中的大热门。和早期童真、易读、多重解释的诗风不同,晚期诗歌变得稍为晦涩,也有不少作品被人视为“炫技”,形式奇巧大于内容深沉。

研究顾城晚期诗作,又都逃不开这首《墓床》,许多学者像侦探一般,蛛丝马迹最终指认这首诗是诗人的遗作,反映了他对“死亡”的态度,最终导出结论:诗人走过漫漫长路,在高高低低的枝桠之中,最终将死亡看作自然,决定选择平静死亡。

但在读过各种千奇百怪的评价分析后,在一位普通的知乎网友的话中,却看到另一种有趣的解答,在她看来:字面背后,隐藏的是顾城的孤独,有很多“走过的人”,然而都在赶路,不停地前进,他们注意到“树枝低了”、“树枝长了”,却没发现,在路边有一个停歇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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