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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败库讷多斯夫:腓特烈大帝的滑铁卢

2021-12-01 12:2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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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败库讷多斯夫:腓特烈大帝的滑铁卢 原创 黔中布衣 历史心发现

18世纪中期的欧洲被两大“黑帮”把持。

从1756年开始,再到1763年结束,两大“帮派”火拼长达7年,于是后世便称之为7年战争。

英国和普鲁士分别为了海外霸权与西里西亚地区,成为合作伙伴;奥地利、法国、俄国则报团取暖,像葡萄牙、萨克森等小国就负责打酱油。

此时英国忙着满世界和高卢鸡抢地盘,所以欧洲大陆的战局实际上是由好兄弟普鲁士负责的。平日里热爱唱、跳、rap、弹钢琴的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就此露出狰狞的面目,他以一挑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卓越的军事天赋,让全欧洲不得不对这个文艺青年刮目相看。腓特烈二世挠挠头表示:普鲁士打胜仗的秘密很简单,只不过是拿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来发展军事了。

至于法国和奥地利怎样,不在今天的讨论范围,我们只说沙俄的表现。

自1756年开局以来,沙俄军队在同普鲁士军队的交战中时胜时败,但总体上讲依然是输多赢少。不过军事天才腓特烈二世也领教到了俄军的可怕之处——他们实在太能吃苦了,怪不得人见人称“灰色牲口”。

比如在1758年8月25日的曹恩道夫战役中,俄军为了不辜负“灰色牲口”的荣誉称号,硬是打断了腓特烈二世的八根肋骨。哪怕腓特烈二世最后赢了。

俄军的奋勇拼杀没能为他们换来足以振奋人心的胜利,归根结底还是在于总司令军事指挥能力低下和军事装备的落后。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句话,放到古今中外皆为真理。

为此俄国重臣会议先是撸掉了第一任总司令小阿普拉克辛,因为此人除了是老阿普拉克辛(俄国海军缔造者之一,海军元帅,指挥过甘古特海战)的儿子以外,啥都不是。鉴于第二任总司令费尔莫尔在曹恩道夫战役中表现不佳,重臣会议直接让他收拾行李滚回家。

接下来,在重臣会议的力挺之下,60岁的萨尔特科夫走马上任,成为第三任总司令。其实前任总司令费尔莫尔最终也没滚成,因为萨尔特科夫认为他是个人才,可以在后面将功抵过,便把他留下来了。萨尔特科夫的履历和他的外貌一样,平平无奇,似乎没有什么能亮瞎人的地方。这老头平常不摆长官架子,待人温厚和蔼,所以在军中人缘超好,因此士兵们喜欢称他“小母鸡”。

当然,性格好归一码事,可是能不能打仗,又得另一码事了。

至于老好人萨尔特科夫能否带领俄军走出对腓特烈二世的恐惧之中,无人知晓,但不可否认的是,正得益于他的宽厚,士兵们都愿意为其出生入死。

按照重臣会议的原定计划,俄军将继续攻占什切青和科尔堡两处沿海港口,获得补给后,直捣普鲁士的老巢柏林,但是为了顾及队友奥地利的感受,重臣会议改变决定,命令俄军先在波兹南集结,然后与奥地利军队于奥得河畔会师,最后再深入普鲁士腹地。

不过嘛,奥地利军队必须为俄军负责后勤,并交由俄军总司令指挥。

奥地利表示成交。

1759年7月22日,俄军抵达一个叫帕利茨的小村庄。此处是通往奥得河畔的必经之地。听到风声的腓特烈二世勃然大怒,他老人家岂能容忍老毛子和奥地利成功在奥得河边手拉手,于是他命令部将韦德尔务必拿下帕里茨,把俄军封死。韦德尔是一个优点很明显,但缺点也很明显的将领,他的优点在于总是具备不怕死的二杆子精神,缺点在于他太二杆子了。

他的词典里没有侦查二字,反正只要能到达帕里茨,即可万事大吉。到达战场的韦德尔看着眼前,此时此刻宛如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因为这儿多沼泽,不好摆开阵势打。接下来,俄军的杀虫神器独角兽炮发出阵阵怒吼,并用炮弹热烈地欢迎普鲁士客人的到来。

由于受到地形限制,普军既还不了手又跑不到哪儿去,只有乖乖挨炸的份。

直到晚上,处于崩溃边缘的韦德尔才趁着夜色捡回小命。

真是操作猛如虎,战绩二百五。

俄军官兵们由此见证了好好先生萨尔特科夫的真正实力。

据记载:“萨尔特科夫在到达之初就幸运的享有士兵的爱,但这种感情现在已变成信任和崇拜”。如果说,士兵们对萨尔特科夫的爱是因为他性格温厚和蔼,那么对萨尔特科夫的信任与崇拜正源自帕利茨战斗。俄军收拾完韦德尔,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前往克罗森,在那儿,萨尔特科夫才知道:原来奥地利主帅道恩派去和他会合的只有劳登将军的两万人,而剩余主力尚在西里西亚地区。

萨尔特科夫不再等待道恩的部队,而是与劳登直接到奥得河畔会师。

韦德尔吃亏,实际相当于打腓特烈二世的脸,挽回面子的意念反复冲击着国王陛下的大脑,一想到和俄奥联军交手,他的血液再次沸腾。他对自己的军事能力有着迷之自信,他的士兵过去也正是在他的指挥下,让整个欧洲瑟瑟发抖。

一旦自己御驾亲征,胜利只是分分钟的事。

与此同时,萨尔特科夫成功与劳登在奥得河右岸的法兰克福(不是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会师。然而,萨尔特科夫没有丝毫激动和喜悦,反倒黑着脸问劳登:你特么的粮食去哪儿了,要让大家喝风吗?劳登则表示:一路上长途跋涉,粮食不小心丢了,能来都算是竭尽全力了,万水千山总是情,原谅一下行不行。

萨尔特科夫当即翻脸不认人,劳登也不想费口舌对这个倔强的老头解释什么,就这样,两军指挥官闹僵了。当然,闹僵只是暂时的,因为两个人明白:再闹下去,势必会被腓特烈二世割韭菜。

得知俄奥两军胜利会师消息的腓特烈二世留下少量部队监视道恩的动向,自己则指挥剩余的主力完成一个任务,那就是抵达奥得河畔,干掉俄奥联军。

萨尔特科夫通过手底下的侦察兵,得到了腓特烈二世到达右岸的情报。

他决定在法兰克福附近一个叫库讷多斯夫的村庄构筑阵地,守株待兔,尽管这只兔子咬人忒厉害。

萨尔特科夫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腓特烈二世的部队在帕利茨吃了小亏,实在丢不起人,他一定会被自己的情绪左右,然后乖乖钻进我在库讷多斯夫设下的圈套。

这个圈套叫地形。

他坚信库讷多斯夫及其附近重峦叠嶂、起伏不平的地形能够帮助俄奥联军粉碎腓特烈二世不可战胜的神话。库讷多斯夫主要有米尔堡、大什皮茨、尤登堡三个高地,萨尔特科夫把居于中央的大什皮茨交给鲁缅采夫将军,把米尔堡交给戈里岑将军,把尤登堡交给差点卷铺盖走人的费尔莫尔和劳东。

四个将军里面,除了戈里岑名气比较差,其他三位都是实打实的名将,比如鲁缅采夫曾在大耶格尔斯多夫战役中,指挥两个团出其不意地从密林里杀出来,打得普军一脸蒙圈;费尔莫尔在曹恩道夫战役中重创普军;劳东则是奥地利战功显赫的骑兵指挥官,打了无数硬仗恶仗。

万事俱备,只欠普鲁士。

而普军经过没日没夜的强行军,终于抵达库讷斯多夫村附近。

8月11日,一个叫林登的少尉向腓特烈二世报告说他曾来过村子附近游猎过。腓特烈二世大喜,希望能从他嘴里获得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但却又很快失望了,因为这个少尉一问三不知,来此地只是纯粹地为了游玩而游玩。估计腓特烈二世想揍他的心都有了。

失望的腓特烈二世亲自登上一座叫特伦斯比茨的小山包侦查,不过,他立刻再度恢复振奋的状态。令他转辗反侧的俄军居然在附近!腓特烈二世仔细观察战场地形,脑海中当即酝酿出一个大胆的设想:迂回战术。

他让芬克的八个步兵营与舍勒默的四十个骑兵中队担任总预备队,自己则指挥剩下的部队穿过村外的森林,出其不意地迂回到对方兵力最薄弱的东南方,以此为突破口,全歼俄奥联军。他相信自己一定是对的。

第二天凌晨,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腓特烈二世带着疲倦至极的士兵们忍受着蚊虫的叮咬、高温的折磨,最终摸黑穿过森林,到达了指定战场。不得不说,腓特烈二世的兵确实不是孬种。

当走出树林的那一刻,腓特烈二世几乎要哭了出来,因为他发现,所谓“东南方向兵力最薄弱”的判断只是他老人家一时头脑发热的主观臆断而已。这里和帕利茨一样,泥沼遍布。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野战工事。

隐隐约约听见有什么动向的萨尔特科夫当即明白,原来是普鲁士人送上门来了:等你我等了那么久,花开花落终见你回头。

腓特烈二世虽然错了一回,但错了一回并不代表智商彻底掉线,清醒过来的他命令部队掉头拿米尔堡高地开刀。

米尔堡的守将是戈里岑,手中有5个团的兵力,只不过这5个团的战斗力有点水,所以被称为“见习军团”。从“见习”两字看,我敢猜测这支部队应该以新兵蛋子居多。普军炮兵凭借数量优势,一直把高地上的俄军炮兵按在地上摩擦,然后芬克命令四个精锐掷弹兵营趁机冲上高地。失去炮火掩护的“见习军团”一时不知所措,甚至有很多士兵只知道跪在地上求耶稣,不知道和普鲁士士兵拼刺刀,实在是太对不起“灰色牲口”的称号。

不管俄军怎么努力,米尔堡照样落入腓特烈二世之手。

尝到甜头的腓特烈二世下令继续进攻,拿下另外两个两个高地,一举歼灭俄奥联军。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活捉对方最高指挥官,看看这个让普鲁士军队吃过亏的人究竟是什么贵物。但没人愿意执行他的命令,大家都反对他继续打下去。

首先,普军经过长途跋涉,战斗力直线下降;其次,驻守在大什皮茨和尤登堡的联军将领并非什么等闲之辈,不打还好说,打起来就说不准谁赢谁输了。一向习惯下属无条件服从的腓特烈二世突然大动肝火,坚持要打。部将们哪怕再倔,也倔不过领导,他说打,那么大家就硬着头皮打下去吧。腓特烈二世的下一个目标正是鲁缅采夫驻守的大什皮茨高地,而大什皮茨高地与米尔堡高地间有一条峡谷,叫昆格龙特谷地。

炮兵按腓特烈二世的部署,将12门普鲁士国产火炮以及被缴获的4门奥地利国产大炮安置在米尔堡高地,为步骑兵们的冲锋提供火力支持。为了拿下大什皮茨,腓特烈二世将部队一分为三,从不同角度发动攻击。原本充当预备队的八个掷弹兵营在芬克的指挥下从正北方向一路杀来,他期待掷弹兵兄弟们能复制米尔堡高地的奇迹。然而他无法看到奇迹了——八个掷弹兵营被泥沼拦住了。

芬克可能是人定胜天论的坚定拥护者,因此不顾地形限制,依然命令士兵发起冲锋。看到普军士兵们送死如此积极,俄奥联军也毫不客气地用“杀虫神器”独角兽炮满足他们的愿望。

此时的腓特烈二世再次改变原计划,他打算把自己的部队和另外一支部队(具体是哪支部队不太清楚)集中起来,找准突破口,来一个漂亮的开膛破肚,杀得鲁缅采夫大出血。既然5个指头散开没有力量,那就攥成一个拳头吧。

唯一一个突破口似乎在昆格龙特谷地的山口处。

鲁缅采夫巧妙利用地形,指挥部队反击,一时间什么铅弹、手榴弹、炮弹像下雨似的落入普军队列中。按道理来说,腓特烈二世应当撤退了吧,但这家伙居然顽固得很,就是不愿撤,难道他老人家脑子瓦特了?正当鲁缅采夫揣测他的想法时,普军骑兵将领赛德利茨已经指挥着骑兵部队绕过联军,从侧面发动进攻。

赛德利茨是个猛人,他在曹恩道夫战役期间就玩过如此神操作,因此腓特烈二世把迂回进攻的任务交给他,希望他能再复制一次奇迹。

可惜他的对手不是费尔莫尔,而是萨尔特科夫。

萨尔特科夫敏锐地察觉到普军的意图,迅速派出亚速团、第二莫斯科团和一个掷弹兵团前去迎战。三个团娴熟地排成规定阵型,利用火力优势让普军骑兵顺利送了一波人头。在激战中,塞德利茨受伤下火线,由此指挥权交给符滕堡亲王;符滕堡亲王对战术一窍不通,确实有点宝(贵州话,傻);然后指挥权又被踢给普拉腾。对方换了三轮Boss,俄军侧翼依旧稳如老狗。

高地外的人想打上来,高地上的人想杀下去,双方就这样一直处于胶着状态,真的是围城。面对煎熬,总司令萨尔特科夫开始缓缓跪地,祈求上帝能带来最后的胜利。腓特烈二世期望已久的奇迹终于降临,只不过是降临在俄军的头上。

那支由乡巴佬组成的军队带着对总司令萨尔特科夫无限的爱戴与感激,燃烧起心中的斗志,并再次上演曹恩道夫战役那悍勇无畏的一幕。哪怕前方的战友倒下,后方的幸存者们仍然会冒着弹雨进行还击。这不再是智谋的比拼,而是意志力的较量。很遗憾,在这场考验耐力的长跑中,普军未能撑到最后一刻。

俄军曾流行这么一句话“科学和仁慈只能让人心软化,唯有班长的棍棒方可训练出优秀的军队”。

但是,萨尔特科夫却证明了温厚的力量绝不是棍棒所能相比的。

在侧翼战线,奥地利优秀骑兵指挥官劳登敏锐地嗅到塞德利茨已成强弩之末的气息。他果断动用剩余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痛打落水狗。从未服输的腓特烈二世第一次下达后撤的命令,他企图退守米尔堡高地,负隅顽抗,打出普鲁士人的尊严。俄军一个叫苏沃洛夫的中校并没有想让国王陛下待在米尔堡,他指挥自己的部队一路追击,贴心地帮腓特烈二世搬了家。

战役结束后,有人问苏沃洛夫,如果他是总司令,他会做出什么决策。

他胸有成竹地回答:“如果我是总司令,我一定会占领柏林”!三十五年后,昔日的小小中校已荣升元帅,并为自己的祖国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战将。

以上皆是后话,只是顺带提提。

“军官先生们,为我们的胜利干杯吧”!费尔莫尔听说腓特烈二世撤退的消息后,激动地欢呼道。为俄国欢呼,更为萨尔特科夫欢呼。

兴奋不已的萨尔特科夫给女皇伊丽莎白在工作汇报中写到:“领导,请不要对此(伤亡巨大)感到诧异,因为腓特烈那孙子是不会轻易把胜利廉价出售的”。一路狂奔的腓特烈二世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人一旦倒霉,喝凉水都是塞牙缝的”。果不其然,这位当时欧洲富有军事天才的国王被俄军哥萨克骑兵追上,幸好他的骠骑兵们及时替他解围,他才顺利逃脱,没有陷入被俘的命运。

狼狈至极的腓特烈二世开口大骂:“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

一年后,即1760年,正如苏沃洛夫中校所言,俄奥联军成功偷袭柏林。

原标题:《惨败库讷多斯夫:腓特烈大帝的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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