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尚气》“气”从何来：好莱坞叙事背后的美国文化霸权

12月9-10日，美国召集全球多个国家召开民主峰会，宣扬其民主理念。美国总统拜登在发言中说，如果“我们信任自己、信任我们的民主和彼此，那我们就能够并且会实现民主目标”。[1]美国式民主的内涵是什么？通过观察好莱坞电影，我们发问电影《尚气》“气”从何来，思考好莱坞电影背后的文化霸权与美国推行的民主理念。

一、电影《尚气》背后的美国文化：“实用主义”与“天定命运”的交杂

在美国所有文化传统中，实用主义是与美国历史联系最为紧密的文化传统之一。可以这么说，实用主义是最具美国特色的哲学思想，其精神理念已经渗透到美国社会意识形态的各个方面，以致美国的政治、军事、经济、科技、文化、外交等诸多领域都被打上了实用主义的烙印。因而，实用主义对于美国精神具有明显的代表性。在美国人的价值观层面，实用主义体现为美国人以结果为导向的生活方式和血脉里流淌的务实精神。在美国国家政策层面，实用主义体现为利益至上。以移民政策为例，当经济发展需要外来人口时就开放移民，当外来人口威胁到本土美国人利益时就限制移民，特朗普政府的“美国优先”政策表现得尤为突出。在美国文化和外交等领域，实用主义仍然体现为美国利益至上或美国利益优先。

一定程度来说，电影《尚气》就是美国实用主义文化的最好体现，美国好莱坞制作《尚气》是为了赢取经济利益。美国除了实用主义的文化以外，还有“天定命运”等文化。美国人具有特殊的使命感、极为强烈的命运感和上帝的选民感。“天定命运”（Manifest Destiny）是对美国精神文化最好的诠释，“天定命运”代表着美国将自身视为被上帝选中的特殊国家，对人类命运和未来发展承担着特殊责任。美国人认为美利坚民族是上帝的选民，是世界上第一个新国家，传播和扩张美国文化正是播撒上帝荣光的伟大事业，他们坚信美国有让其他国家了解和接受美国文化意识形态的义务，“天定命运”成为美国对外扩张过程中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完美借口和理由。因而，在“天定命运”文化的驱使下，电影《尚气》成为了表面披着文化外衣，实则传播美国意识形态。由此可见，以《尚气》为代表的好莱坞电影背后折射的是美国交杂错综的“实用主义”特色文化与“天定命运”的精神内核。正是在这些文化和精神的滋养之下，美国文化霸权有了发展壮大的土壤，在好莱坞电影的媒介作用下，美国得以向全世界推行其文化霸权。

二、美国文化霸权的深层逻辑：文化强权与文化殖民

“文化霸权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思想文化统治形式，在当前的民族交往中，文化霸权是指国与国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思想文化价值观念的强加行为，是一种文化强权和文化殖民”[2]，这是意大利著名思想家葛兰西最早在其著作《狱中札记》中对文化霸权的高度概括。“仅仅依靠美国文化的普及，就足以奠定美国的领导地位。[3]”美国学者约瑟夫·奈在《美国定能领导世界吗》中从文化软实力的角度诠释了美国文化霸权的深层逻辑。

冷战结束以后，美国成为唯一的超级强国，在全球化的浪潮下凭借着好莱坞电影这一媒介向其他国家输出其价值观念、生活方式和意识形态，从而通过“文化霸权”实现其新帝国主义的梦想。制作精良与投资巨大的好莱坞电影背后是美国对其他国家进行的文化渗透，将所谓的美国主流文化向全世界传播，企图将美国的文化变为世界的主流文化甚至是唯一的文化。正如美国卡特总统国家安全事务顾问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所说的，“削弱民主国家的主权，增强美国文化作为世界各国‘榜样’的文化和意识形态力量，是美国维护其霸权地位所必须实施的战略”[4]。好莱坞电影背后的文化霸权侵蚀了其他国家文化的独立性和世界文化的多元性，阻碍了人类文化共同体的构建，不利于世界的和平与稳定，需要引起高度的警惕，努力破除建立在文化霸权基础上的美国神话。

美国凭借其在全球电影市场中的优势地位，通过好莱坞电影无形地宣传美国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潜移默化地塑造其他国家观众的价值观、人生观和世界观，最终推动其文化霸权。美国在多个好莱坞电影中宣扬享乐主义、物质主义和消费主义。《公主日记》（2001）有很多展示皇家珠宝的镜头，这些珠宝都是高档的奢侈品，引导观众进行高消费。《律政俏佳人》（2001）里的女主角艾丽开的车是红色跑车，穿戴讲究，满身名牌，无处不透漏着奢靡浮华，对观众是一种隐形的诱导。《华尔街之狼》（2013）是一部讲述金钱至上的电影，影片无时无刻不在的酒池肉林、奢靡之风更是将资本主义丑陋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了不起的盖茨比》（2013）里的盖茨比每周都要举办派对，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让观众觉得“有钱就是好”。《咖啡公社》（2016）里的男女主人公衣着靓丽地出入五星级酒店，参加华丽的舞会......这些电影里的纸醉金迷、极度奢华场景透射出可望不可及的浮夸美国梦，让观众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从而对美国社会心生崇拜。然而，好莱坞电影对享乐主义的过分渲染和吹捧容易让其他国家的观众产生拜金主义的思想。

2012年至2019年，美国漫威影业共制作了四部《复仇者联盟》系列电影，电影中钢铁侠、蜘蛛侠、美国队长、黑寡妇、绿巨人、黑豹等超级英雄组成了复仇者联盟，共同保护地球的安全。相比以往的英雄主义电影，《复仇者联盟》里的英雄变得更多，对观众的感官刺激变得愈发强烈。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电影的主角扮演者往往具有非凡气质和强健体魄。如《蝙蝠侠》系列蝙蝠侠扮演者克里斯蒂安·贝尔、《007》系列的邦德饰演者皮尔斯·布鲁斯南、《终结者》中的施瓦辛格等等，通过主角的勇猛形象强化观众对美国超级英雄的感官认知与情感认同。由于美国人有着强烈的民族自豪感，以民主自由的“灯塔”自居，热衷于向其他国家传播美国的“普世价值观”，这就是所谓的美国式个人英雄主义，从而一系列个人英雄主义电影的出现也就不难理解了。

好莱坞的超级英雄电影虽然内容各不相同，但主题都是强调超级英雄代表的正义力量与邪恶势力的对抗。这些电影里美国永远是正义的一方，与美国对立的永远是邪恶的一方；美国永远是第一个派出超级英雄拯救世界的国家，反映出美国自我为中心的优越主义，透视出美国对其他国家的轻蔑，旨在影射美国在国际社会中的政治地位，认为美国的制度、技术与文化等各方面都比其他国家优越，其他国家的生存与发展离不开美国，这种衡量标准有失偏颇且带有霸权主义的色彩。不可否认的是，个人英雄主义电影是美国文化输出的集中体现，美国将个人英雄主义文化传统通过大制作的好莱坞电影传播到世界的其他国家。个人英雄主义反映的是“以自我为中心”，排斥集体主义和忽视集体利益。观众在对充满个人英雄主义的好莱坞电影心潮澎湃时，难免会受到美国“个人主义”价值观的影响。美国通过好莱坞电影传播个人英雄主义文化是一种高效率且潜移默化的手段，但个人英雄主义电影充斥世界电影银幕本质上属于文化入侵，且电影充斥着崇尚暴力的消极性需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三、谨慎看待美国电影中的文化霸权，增强我国文化软实力

借助好莱坞电影为其他国家人民编织所谓的“美国梦”，营建权力和制度等都完美的“美国神话”是美国进行“文化侵略”的有力武器。好莱坞电影表面上讲述人类共同情感的故事和反映普世价值，背后隐藏的是美国的文化意识形态，是“美国神话”和“美国精神”的影像重现。无论是人物塑造、还是情节内容，抑或故事主题，好莱坞电影均被打上了美国烙印。特别是个人英雄主义电影中，美国人扮演的永远是救世主角色。这种充满个人主义的“英雄神话”透射出美国的霸权意识。伊朗文化部副部长贾瓦德·德里就认为：“好莱坞的电影在向世界各地炫耀着美国的优势，并试图通过这种渠道达到其文化征服的目的[5]”。

多年以来，好莱坞电影已经成为美国意识形态的国家机器，观众在观影过程中不自觉地接受了美国的文化意识形态。美国通过好莱坞电影对其他国家进行文化渗透，具有非常强的隐蔽性且不易被发现，因而更为值得警惕。如今，借助好莱坞电影进行无意识的价值同化和文化渗透远比军事武力更具危害性，必须加以防范。正如美国社会思想家阿尔文·托夫勒所说，“世界已经离开了暴力与金钱控制的时代，未来世界利用文化语言优势，就能达到暴力金钱无法征服的目的”[6]。

当观众沉浸于好莱坞电影所带来的感官刺激和审美愉悦时，容易忽视电影背后的意识形态灌输，潜移默化接受电影所要表达的情感价值和思想精神，继而认同美国的文化和精神。因而，好莱坞电影永远不只是电影本身，它已经成为美国推行文化霸权的重要媒介，对世界其他国家的文化和其他民族的文明造成巨大威胁。各国需要警惕好莱坞电影背后美国文化入侵的战略企图，认清美国好莱坞电影里“民主、自由与平等”文化的虚伪，看到好莱坞电影宣扬“享乐主义”“个人主义”等的霸权内核和霸权危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尊重各种文明，平等相待，互学互鉴，兼收并蓄，推动人类文明实现创造性发展”[7]。各国应着力提升文化软实力，主动构建国际文化新秩序，增强文化自信，以文化自信消解美国的文化霸权，消除对“美国神话”的迷信和崇拜，通过文化的平等交流与互学互鉴让构建人类文化共同体、形成世界多元文化格局成为未来人类文化发展的主流思想。

 （作者：段世飞，清华大学教育学博士，浙江大学教育学院特聘副研究员。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与北京大学区域与国别研究院立场无关，文责自负。引用、转载请标明作者信息及文章出处。）

参考文献：

[1] 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At The Summit For Democracy Opening Session[EB/OL].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At The Summit For Democracy Opening Session,2021-12-14.

[2] [意]葛兰西.狱中札记[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曹雷雨等译, 2000年10月第1版

[3] [美]约瑟夫.奈.美国定能领导世界吗？[M].北京:军事译文出版社,何小东译,1992年1月第1版

[4] [美]布热津斯基.大失控与大混乱[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潘嘉玢等译,1995年7月第1版

[5] 参考网.文化输出背景下文化自信理论的现实价值[EB/OL].https://www.fx361.com/page/2020/0203/6332235.shtml,2020-02-03.

[6] [美]阿尔文·托夫勒.权力的转移[M].北京:中信出版社，刘红等译,2018年6月第1版

[7] 人民资讯网.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EB/OL].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02312819426607686&wfr=spider&for=pc,2015-0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