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卷延至美国，钢琴已成华裔应试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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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虎妈”蔡美儿和她的两个女儿，分别在弹钢琴和拉小提琴。

文：洛杉矶华人资讯网记者 周慕云

“内卷”是近几年来的网络热词，形容某个领域发生了过度竞争，这是一种囚徒困境——在僧多粥少的竞争大背景下，被迫的努力恶化了竞争环境，导致每个人需要更加努力来弥补。眼下的教育内卷现象愈演愈烈，不仅是中国的父母喜欢“鸡娃”，美国的华人家庭也不例外。曾经让中美家长震惊的虎妈蔡美儿，可谓是内卷中的卷王。

在美国的华人家庭中，钢琴是一个颇为奇特的存在，似乎已成为每个华人家中的标配。蔡美儿的《虎妈战歌》里的十大标准里就说过，孩子必须练琴，而且只能是钢琴或小提琴。洛杉矶的各大音乐辅导机构里，一眼望去都是亚裔面孔，由于亚裔霸占了这个领域，钢琴和小提琴甚至被称为“亚洲乐器”。

对于钢琴教育的大量投入和极度重视，是亚裔社会的普遍现象，这无形之中已成为了一种教育内卷。本文采访了几位洛杉矶的音乐教育行业的从业者，请他们分享了自己在教琴之路上的心路历程。

华人区的音乐培训机构里，老师正在教授钢琴。（摄影：周慕云）

学钢琴成应试教育，为了申请大学能加分

来自洛杉矶钻石吧的Kurt，是当地一家音乐艺术教育机构的校长。他表示，华人家长对孩子的艺术培养存在着一定的跟风心理，常见的情况是：看到别人在学，我们也学；看到邻居在学，我们也学。同时，很多华人家长让孩子学钢琴的目的性较强，主要是为了申请大学时能加分，这样就导致了学习音乐的局限性。

Kurt强调，并不是每个钢琴老师都只会教考级，除了考级之外，钢琴教育也包括了伴奏配乐、钢琴作曲、即兴演奏、爵士钢琴、乐曲改编等等，但是家长们喜欢要求老师多教考级的内容。钢琴有一本本的教材和一级级的考试，给家长提供了一个直观的进度条，大家用考级的成绩来量化，最后让学钢琴变成了一种应试教育。

洛杉矶的钢琴教师小王已有20年的钢琴教学资历。她说，华人家长容易被国内应试教育制度所影响，认为钢琴的水平唯有靠考级来证明。而且家长之间也喜欢相互攀比孩子的考级成绩，一见面就问：“你家孩子考了几级？”相比之下，热衷于钢琴考级的美国家长则很少见到。

一名华裔小琴童在音乐教室里练钢琴，家长在门外等候。（摄影：周慕云）

练琴只是完成任务，从此再也不碰钢琴

父母的育儿焦虑的最直接表现形式，就是孩子的忙碌和抵触。不管别人家的孩子有多少半途而废，一批又一批的新家长，还是把自己的孩子变成了一批又一批的琴童。孩子最初为了讨父母欢心而弹琴，等大一些就变成了和父母的各种冲突的来源。正如一句打油诗所说：“不练琴，父慈子孝；一练琴，鸡飞狗跳。”

在应试教育的状态下，琴童们往往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来练琴。有调查显示，当年辛辛苦苦考级的孩子，成年后还弹琴的屈指可数；还有的琴童在完成了父母愿望考过十级后，把证书摆在父母面前交差，从此再也不碰钢琴。“这就类似于高考完以后，学生们撕掉所有的考卷和课本，从此终于解脱了。”一位不具名的钢琴老师说。

这位钢琴老师表示，他现在已经不收考级的钢琴学生，也不推荐学生过多地参加钢琴表演。“不要把自己关在考级的笼子里，这是对音乐思维的一种禁锢。”他鼓励学生们多接触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曲子，不要只限定在有限的考级曲目内。他也建议学钢琴的孩子们，在前三年到前五年内，都不要急着考级，以免对音乐的理解偏于狭隘。

华人区的公立学校里，音乐老师正在上创意钢琴课。（摄影：周慕云）

别错过音乐中的乐趣

Kurt认为，所谓“培养兴趣”这个词存在着误区，事实上我们很难通过教育来培养兴趣，恰恰相反，我们要通过兴趣来提高教育，以愉悦的方式来学习、在玩中学习。在钢琴学习中，基础技能练习难免会枯燥，因此家长的鼓励和督促必不可少。当孩子出现明显的抵触情绪时，要注意适当引导，不应过度强迫。

在亚裔社区，家长都热衷于送孩子参加钢琴比赛，大大小小的竞赛中，绝大多数是亚洲琴童。亚裔琴童数量之众，年龄之小，技巧之精湛，都令人叹为观止。然而遗憾的是，把钢琴作为艺术去欣赏，去音乐厅亲耳聆听的亚裔观众却人数甚微。钢琴在亚洲人心里更像是一项竞技比赛，而不是激起灵魂共鸣的内心表达。

罗兰学区的教委主席陈正治表示，学钢琴的目标不是一定要成为钢琴演奏家，学习音乐的最大意义在于懂得如何欣赏音乐，也让人生中有属于自己的背景音乐，从音乐中获得快乐和美好。他鼓励华人父母们多让孩子释放天性、自由发展。他说，学习音乐的路上不宜用力过猛，别错过音乐教育中的乐趣，要将音乐融入生命。

原标题：《内卷延至美国 钢琴已成华裔应试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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