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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选前看德国:默克尔有希望连任吗?

克劳斯•拉里斯/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历史学系教授、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
2017-01-11 13:19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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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拉里斯教授演讲。

主讲人:克劳斯•拉里斯(美国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历史学系教授、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

主题:大选前的德国:默克尔有希望连任吗?

时间:2017年1月4日

主办: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

【编者按】

2017年1月4日晚,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教堂山分校(UNC-Chapel Hill)历史学系教授克劳斯•拉里斯(Klaus W. Larres)在同济大学德国研究中心主办的学术报告会上就2017年德国大选形势、战后德国历史和政党政治、今后欧洲走势等议题发表了演讲。

克劳斯•拉里斯教授指出,德国似乎受民粹主义思潮泛滥的影响较小,但人们不应该对德国目前的情况过于乐观。难民数量不断增加,假如再发生大规模恐怖主义袭击,都将对2017年德国大选造成巨大影响。另外,欧洲正陷入极大的危机中,这使得欧洲以及欧盟的未来发展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德国政府同样需要应对这种不确定性。

克劳斯•拉里斯教授的学术专长为美国与欧洲外交关系、冷战时期及当代的全球化和全球治理。

以下是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对克劳斯•拉里斯教授学术演讲的摘录:

今天演讲的主题是安格拉•默克尔以及大选前的德国。除了默克尔总理成功连任的机率,我还想谈谈当前德国的政党政治以及德国的外交政策。

不应对德国2017年的情况过于乐观

我们先来对比1969年的德国大选和即将到来的2017年大选。2017年2月,德国将迎来联邦总统选举。

德国的总统并无实权。但是,在有些情况下,德国总统会变得十分重要。例如,1969年古斯塔夫•海涅曼(Gustav Walter Heinemann)在社民党和自民党的支持下,在与德国大党基民盟的角逐中获胜,被选为联邦德国总统。也正是在这一年大选中,长期执政的基民盟失利,社民党获胜并与自民党组成联合政府。因此,1969年成为德国历史上的关键一年,是西德政治史中颇具戏剧性的一个转折点。(古斯塔夫•海涅曼生于1899年,卒于1976年,1969年至1974年担任西德总统。——编注)

2017年总统选举的重要性远不如1969年。现在我们基本能够确定德国的新总统花落谁家。经过德国大党联盟党(基民盟/基社盟)和社民党的协商,现任德国外长施泰因迈尔(Frank-Walter Steinmeier)成为它们的共同候选人,施泰因迈尔有望在2月被联邦大会选为德国总统。但是不同于1969年总统选举和总理选举之间的紧密关系,2017年总统选举的结果不会对之后举行的联邦议院选举及总理选举提供任何信号。

接下来我要谈谈全球愈发盛行的权威民粹主义是否会对德国2017年大选造成影响。

权威民粹主义对英国和美国所造成的影响众所周知。英国脱欧、唐纳德•特朗普在美国总统大选中胜出,都可以看做是英国和美国民众受民粹主义影响而导致的政治结果。

从2016年国际性民调机构舆观调查(YouGov)的民调结果来看,德国似乎是幸运儿。德国持权威民粹主义观点的选民占18%,相较于法国的63%、意大利的47%、脱欧后英国的48%,德国似乎受民粹主义思潮泛滥的影响较小。这个数字在东欧国家尤其高,如罗马尼亚为82%、波兰为78%。德国之所以不那么容易受到民粹主义的攻击,是因为对纳粹统治的历史反思使德国民众普遍达成了反民粹主义共识。

但是,我要警告人们不应该对德国的情况过于乐观。如果在麦克风前、在摄像机前被问到是否会将选票投给一个极右翼政党,或者一个新纳粹主义政党,很多人也许不会承认自己支持的是“德国新选择党”(AfD)或者国家民主党(NPD)——在我看来它们就是纳粹主义政党。

无论是英国脱欧还是唐纳德•特朗普当选都告诉我们,民调结果有可能是完全错误的。产生这种错误的原因有很多。第一,可能选择了错误的民调对象。民调往往忽略了农村地区的人,因为询问对象多为居住在城市、支持自由派政党的人。第二,民调对象撒了谎。人们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支持脱欧、支持特朗普,在德国有可能人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支持德国新选择党或其他极右翼党派。

除此之外,影响德国2017年大选的因素还有很多。

首先,接下来几个月德国陷入严重的经济危机,失业率急剧上升,这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但是我建议大家总体上可以忽略这种可能性。目前德国的失业率虽然有轻微上涨的趋势,但仍非常低。所以我认为,在2017年9月之前,德国大选受到失业率上升和经济危机加剧的影响,这种情况几乎是可以忽略的。(德国联邦议院预计将于2017年9月进行选举,由改选后的联邦议院推举出下一任总理。——编注)

第二,德国不断增加的难民数量。这似乎是更可能影响德国大选的因素。从2015年夏难民潮爆发至今,大量难民来到德国。如果2017年难民的数量继续以目前的速度增加,如果和土耳其签订的将难民留在土耳其境内的欧土协议被破坏,那么抵达德国的难民数量将更加庞大。若如此,将对安格拉•默克尔的参选带来破坏性的影响。

第三,恐怖主义袭击。如果在2017年夏天或者大选前几周发生大规模恐怖袭击,这绝对会对德国大选造成巨大的影响。

另外一个不能被忽略,也是近期在媒体上被热烈讨论的因素是俄罗斯的新闻造假和黑客攻击事件。我们不能完全排除新闻造假和黑客攻击可能对德国大选造成影响。安格拉•默克尔本人也对这种情况抱着非常警惕的态度。

默克尔  东方IC 资料图

默克尔的职业生涯不同寻常

我们再来分析下安格拉•默克尔的风格及其不同寻常的职业生涯。

在德国总理这个位置上,安格拉•默克尔已经拥有十年以上的执政经验。如此长久地担任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以及更长时间地担任党派领袖,这都说明默克尔不是一位简单的女性和政治家。这需要强大的执行能力、一点冷酷决绝,当然还需要极大的智慧、极强的敏锐度以及和他人相处的能力。(默克尔于2005年11月起出任德国总理。——编注)

那些很了解或者或多或少有些了解默克尔的人,对她的评价十分不同:有的人十分尊重默克尔女士,甚至极尽所能地赞美她;有的人则认为她十分冷酷无情、自私自利。虽然人们对她的评价无法统一,但我们可以看到她本人经历了很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不仅是从一个略显青涩的小姑娘变成一位成熟的女性,还指她性格上的转变。

1989年之前,还未进入政坛的默克尔一直从事物理学家的工作。其后,默克尔逐步开始了她的政治生涯:1990年担任东德首位也是唯一一位民选总理洛塔尔•德迈齐埃(Lothar de Maizière)的发言人;两德于1990年10月统一后成为赫尔穆特•科尔(Helmut Kohl)内阁中的妇女与青年事务部部长;1994年出任环境和核能安全部部长,直到科尔在后来1998年的选举中落败。在1990年代,两德统一后这段时间,默克尔的政治天赋得到了十足的发展,她逐渐找到了自己作为一名女性政治家的风格。而在前东德时候,人们面对作为物理学家、研究员的默克尔,完全不会想到她会对政治感兴趣,更不用说有人能看出她所具有的政治天赋。(洛塔尔•德迈齐埃生于1940年,1990年4月12日至1990年10月2日担任民主德国总理。——编注)

谈到进入政界的原因,无论是在美国、德国或者其他欧洲国家,我们听到的往往是希望为自己的国家服务,为自己的国家做出贡献。而我认为,这只是人们从政的原因之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个人因素,个人希望实现事业上的成就,希望这个国家能够更多地符合自己的期望。安格拉•默克尔也是如此。不再担任部长的默克尔要在基民盟/基社盟中找到一个新的开始。

1998年败选后作为名誉党主席依然活跃在基民盟的科尔,随后被卷入政党献金丑闻。而在此次丑闻事件中,默克尔公开声明与科尔——这位带领她进入政坛的导师——划清界限。最终科尔失去了名誉党主席的位子。从另一方面来说,科尔的离开将处于阴霾中的基民盟解脱了出来,也使默克尔脱离了丑闻事件带来的阴影。但同时也表现出默克尔在她认为必要的时候,将毫不犹豫地展现出冷酷、自私和记仇的一面。最终,默克尔接替沃尔夫冈•朔伊布勒(Wolfgang Schäuble)成为基民盟第一位女性领导人。2005年,默克尔代表基民盟/基社盟与社民党的格哈德•施罗德(Gerhard Schröder)角逐大选,最后胜出并出任联邦总理。(沃尔夫冈•朔伊布勒生于1942年,2009年10月至今担任德国财政部长。——编注)

一个现代、统一的德国出现在施罗德执政时期

我们接下来梳理一下战后(联邦)德国的历史及政党政治。

西德的第一位总理康拉德•阿登纳(Konrad Adenauer,1876 –1967)拥有长达十四年的执政时期(1949-1963年)。他的执政目标是,在内政方面实现战后德国的稳定,实现来自东欧的难民移民在西德社会的融入,实现联邦德国在政治、经济、社会等各方面的复苏;外交上他坚持融入西方,包括积极加入欧洲煤钢共同体和加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这个时期苏联方面一直希望德国能够保持中立,但遭到了阿登纳的拒绝。他认为,一个既不融入西方也不属于东方的德国将是一个不稳定的德国,德国的不稳定最终也会导致整个欧洲的动荡。阿登纳在政治上的才能以及这一时期实现的“经济奇迹”都使西德逐步成为一股新兴力量。

相较于阿登纳政府的“融入西方”政策,1969年开始执政的维利•勃兰特(Willy Brandt,1913 –1992)政府坚持的是亲近东方、争取与受到纳粹侵害的东欧国家和解的“新东方政策”。1960年代末、1970年代初,西德社会实现了一定程度的社会均等化,一改阿登纳政府时期强烈的社会等级制度,形成了一种明显的社会平等主义态度。这个时期的西德年轻人、大学生具有了更强的政治参与积极性。

其后就是赫尔穆特•科尔从1982年开始的、长达十六年的执政,这个时期的政治重点和成就自然是推动两德统一。但是两德统一后,原东德地区的重建再次使德国陷入经济危机。大量资金从德国西部流入德国东部,经济政策上的弱点显露出来,长期处于经济危机中的德国被称为“欧洲的病夫”。

一个现代的、统一的德国的形象,是在格哈德•施罗德担任总理、约施卡•费舍尔(Joschka Fischer)担任外交部长,由社民党和绿党联合执政的时期(1998-2005年)开始呈现的。这一时期的德国最明显的是改变了从前处处跟随美国的态度,这在伊拉克战争中最为明显。德国不仅不愿意向伊拉克派出德国军队,甚至不愿意向美国提供资金上的支持。无论是德国政府还是民众都认为这是一场非法的、不必要发动的战争。经济方面,施罗德政府为摆脱经济危机而制定的《2010议程》尽管未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到了默克尔政府时期,议程框架下的福利削减计划,加上生产力的提升、创新型产业的发展,拓展像中国这样的庞大的国外市场等,为德国带来了新的经济繁荣时期。同时,施罗德政府调整了其外交政策, 以便在国际上承担一定责任,包括在科索沃战争、阿富汗战争中德国展开与其他西方国家在军事方面的合作。

默克尔已经连任三届德国总理,也许在2017年大选后将成功实现第四任期。在迄今的三次执政期间,默克尔所在的基民盟分别与社民党(2005-2009年)、自民党(2009-2013年)、社民党(2013-2017年)组成联合政府。在这里我谨慎选取了三张表现不同时期默克尔的图片。

第一幅图中默克尔身后有一面德国国旗和两面欧盟旗帜,可以看出,默克尔确实对欧洲以及与欧洲共治有着极大的兴趣。当然这里指的是德国外交政策和欧盟的关系,默克尔认为自己是一位欧洲政治家,而不是欧盟的领袖,更不是世界的领袖。她坚持德国是欧洲的一部分。中间这幅图上,默克尔面对着世界地图。这意味着默克尔正面临着越来越多的国际政治问题。原来德国只是欧洲的一个国家,把经济政策看得比世界政治、地缘政治重要得多。而在国际政治条件发生改变的大环境下,德国必须越来越多地参与到世界政治、地缘政治中来,比如处理与美国、俄罗斯和中国的关系。最右这幅图上,默克尔看上去像一位“女王”,此时默克尔已经有了很长时间的执政经验,无论是在欧盟还是在世界舞台上,她都俨然是一位经验十足的政治家,她在政治上的成就和我之前谈到的她个人性格是分不开的。

现在我们还无法对默克尔的执政生涯做出总结,因为现在她的第三个任期还未结束。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其执政期间的经济政策继续推动着德国经济的发展。德国在世界上的经济实力可以说处于上升阶段。这不是依赖于默克尔个人的力量,而是归功于德国所处的世界经济政策框架,这一大环境有利于积极的对外贸易产业的发展。德国在经济方面取得的成功有一部分要归功于当年施罗德政府提出的《2010议程》。虽然在内政方面默克尔也带来了一些变化,但我认为默克尔执政下德国在国内政治上并未有巨大的变革,除了“能源转型”。日本福岛核事故后德国政府决定退出核能,如果没有默克尔的推动,这一转向也许是无法成功的。

不能肯定默克尔一定连任总理

我们接着来审视德国各党派的现状。

首先是安格拉•默克尔所在的基民盟/基社盟。根据民调数据,目前估计将在2017年9月的大选中获得30%~32%的选票。另一个全民党是由西格玛尔•加布里尔(Sigmar Gabriel)领导的社民党,大约拥有20%的选票。(西格玛尔•加布里尔同时是现任德国副总理、经济和能源部长。——编注)

然后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由于环保意识不断加强而诞生的绿党,这个党的得票率,我认为很难估计,大概拥有7%~9%的选票,也许会更多。接下来是左翼党,它虽然是一个少数党,但是不能忽略它,因为它也有可能获得6%或7%、最高10%的选票。

接下来是一个比较年轻的、持右翼民粹观点的党派,即德国新选择党,它最初是一个反欧洲一体化的党派,现在成为一个反难民、鼓吹民族主义的党派,也有人称其为新纳粹党派。它预计将获得最多13%的选票。当然,它的得票率取决于在2017年大选前夕还可能发生哪些事件。

最后是自民党,该党是德国政治上历史比较悠久的政党之一,也是执政联盟的小伙伴,曾与联盟党和社民党都有过成功组阁的经历。也许它无法在2017年大选中进入联邦议院,据我所知其预计获得的选票在4%~4.5%之间,还不确定能否达到5%的进入议会的最低门槛。

结合上述政党的得票率预测,我们分析下2017年大选后可能的组阁形式。

2017年大选后当然有可能产生一个新的、由联盟党和社民党组成的大联合政府。但是,如此一来,就会出现小党充当反对党、使得反对党非常弱的情况,无法起到真正的反对效果。大联合政府的另一缺点也体现在,社民党在目前的联合执政中已经疲惫不堪。这是因为在联合执政过程中,社民党逐渐失去了自身的身份认同。每次联邦政府推行的政策获得成果时,往往被归功于默克尔的政绩;而每当政策出现负面效果时,则被归咎于社民党。在默克尔政府中,社民党的支持率已经从1990年代的40%以上减少到如今的20%。所以我认为,社民党是否还有兴趣与联盟党组成大联合政府是个问题,当然也不排除社民党会考虑通过这个方式保证自己能够获得参政机会和构建权限。

另一种可能性是联盟党和自民党的结合,前提是双方都能够有良好的表现,能够获得足够多的选票。但是对于这个组合,我认为存在更多的问号。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由三个政党,如社民党、绿党和左翼党组成联合政府,但是在社民党内部有很多人对左翼党持有保留态度,毕竟它的前身有东德的背景,另一个更大的问题是这三个党派是否能够赢得足够多数的选票,所以这种联盟模式在我看来更加困难。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社民党、绿党和自民党之间的结合,当然这种组合的不确定性就更大。在这种组合中有人说可以用基民盟/基社盟替换社民党,但是问题是,组建这种三党联盟的可能性很低。

我认为默克尔所在的基民盟和基社盟在2017年大选中成为第一大党是没有悬念的。但是目前我绝不能十分肯定地说,默克尔一定会再次连任德国总理一职,以及默克尔将在哪些地方为自己及其党派赢得多数选票,大选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联合执政模式也是一个大问题。

德国同样需要应对巨大的不确定性

在结束我今天演讲之前,我将最后就目前德国的情况谈谈自己的看法。德国当前的经济状况并不令人担忧。但是在德国积极的经济发展中,我们依然可以看到一些有可能对德国将来经济发展带来负面影响的因素:

德国经济的发展中将近有50%依赖对外贸易,这使德国具有了很强的对外依赖性,容易受到世界经济危机或者贸易保护主义的影响。再比如,虽然很多人不愿意承认,但是如果将来中国市场对德国产品的接受程度不如现在,那么德国的汽车制造业以及很多其他行业将受到很大的影响,且影响速度极快。

另一个现象是“能源转型”。实现向太阳能、风能等清洁能源的转型还需要时间,目前依然大部分依赖天然气、石油和传统煤炭能源,这形成了德国经济的另一种依赖性。两相比较,我认为德国经济对对外贸易的依赖性更为严重。

像很多其他西方国家一样,德国也面临着社会保障如何发展的问题,比如医疗保险、养老金保险等。无论是否由默克尔继续执政,将来德国政府都绕不开这些问题。

教育方面,德国和很多西方国家一样,自己培养的工程师、化学家、物理学家、IT精英的数量在不断下降,于是对来自中国、印度等国家这方面人才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最后,难民危机、国内恐怖主义袭击都将对大选结果造成不可预测的影响。没有人知道下个月或者将来会发生什么,而这些对德国甚至欧洲会造成巨大的影响。英国脱欧、希腊主权债务危机、意大利政治危机等关键词都证明欧洲正陷入极大的危机中。这使得欧洲以及欧盟的未来发展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是德国政府同样需要应对的。

(本演讲以德语进行,由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德国问题研究所博士生倪晓姗进行文字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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