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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学武:慕安会聚焦美国走向,世界将迎来“另一个欧洲”

澎湃新闻记者 于潇清 实习生 方婵娟
2017-02-18 10:13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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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许多年来参加人数最多的一次会议,世界(目前)也存在大量的不确定性。”在2月17日的慕尼黑安全会议开幕演讲中,会议主席伊申格尔如此说道,“欧洲的领导和其他与会者都想试图找寻美国未来外交政策走向的线索。”

在新近出炉的《2017年慕尼黑安全报告》中,指出了“后西方时代”的来临,这比伊申格尔去年的表述“可怕的时代”似乎又更进一步。这或许便是31位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47位各国外交部长、30位各国国防部长以及各界防务安全高层人士来到德国慕尼黑参加“安全达沃斯”的原因,他们希望在三天的会议交流中寻找答案。

2月17日,在德国慕尼黑,警察在慕尼黑安全会议(慕安会)会场外执勤。第53届慕安会于17日至19日举行,约500人参会。会议将聚焦当前国际秩序及安全政策所面临挑战等议题。

“今年的慕安会与往年最大的不同,便是美国‘出事’了,它对传统的西方安全思维以及安全首选条件、盟国机制,仍有模糊不清的想法。”德国伯恩大学政治学与国际关系终身教授、中国与全球化智库学术专家委员会专家辜学武教授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专访时表示,“美国到底向何处去,会是今年会上大家想都知道的问题,美国是否能够清晰地向世界表明其安全政策是关键。”

或许正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美国新一届政府派出由副总统彭斯、国防部长马蒂斯、国土安全部长约翰·凯利为首的官员团队,这也成为是特朗普政府高官首次集体亮相的外交场合。

除了美国问题之外,曾经多次参加慕安会的辜学武教授也就当前世界所关心的多个会议相关议题,回答了澎湃新闻的提问。他还对欧洲即将到来的多场重要国家选举,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一年之后,我们会习惯称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舒尔茨。”

北约会更加强大

澎湃新闻:今年的慕尼黑安全会议与往年相比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辜学武:与往年相比,今年慕安会最大的不同就是美国“出事”了,现在它由一个完全不同的总统来领导,它对传统的西方安全思维以及安全首选条件、盟国机制仍有模糊不清的想法,特朗普总统本人也有一些令人难以琢磨的行为举止和表态。美国到底向何处去,会是今年会上大家想都知道的问题,美国是否能够清晰地向世界表明其安全政策成为关键。

澎湃新闻:当我们在谈论“反西方时代”、“反全球化”的趋势时,它是否确实存在,或者这是全球化自身的一个发展阶段?

辜学武:当前,全球化逆反潮流正在慢慢形成,原因就是各国、尤其是美国在分配全球化红利这块“蛋糕”时,出现了心理上的不平衡,对全球化前景产生怀疑。这不是全球化的新阶段,而是倒退的阶段。现在一种机制是加强本国利益,另一种也是终止全球多边贸易转向双边贸易的机制,这都是对全球化的否定,所以我们说全球化存在“逆反”是行得通的。

澎湃新闻:美国派来了高规格团队参加慕安会。未来在国际安全合作中,美欧的跨大西洋合作或者说北约的地位,还会和之前一样重要吗?

辜学武:美国仍然重视北约,这并不会像特朗普之前宣称的那样。北约是美国主导欧洲事务、中东事务的一个最主要的参与机制,它不会轻易地放弃。美国所不满的,是自己担负了北约防务工作70%以上的开支,而其他成员国并没有太多的动作。所以有可能在经过美国的一轮威胁之后,其他成员国会加大力度提升自己的防务开支,以满足要求。所以我判断,北约未来会继续存在甚至更加强大。

“于无声处惊雷”

澎湃新闻:在你判断北约未来会更强大的背景下,又该如何看待未来欧洲的一体化,尤其是在防务安全方面。今年对于欧洲是内外交困的变革节点,我们未来会看到一个怎样的欧洲?

辜学武:无论特朗普对欧洲的判断如何、北约的前景怎样,欧洲未来的军事实力都将更加强大。欧洲现在有一个共识——各国增加军费开支的时间已经来临了,各国之间的军事合作也将加强。现在,之前一些反对增加军费开支的欧洲国家如匈牙利、波兰也改变了思维。所以欧洲未来在防务军事实力上会变成更强大的欧洲。至于难点,就是欧洲各国武器系统参差不齐,型号不一,在实际军事合作时会有问题。此次慕安会之后,会有一个“新的、觉醒了的、解放了的”欧洲,“另一个欧洲”。

澎湃新闻:如何去定义,“另一个欧洲”?

辜学武:就是现在欧盟的不复存在。现在欧盟这种结构,组成,思路,都不会继续存在下去,便是“另一个欧洲”。德国的一个思考方向是一个多层次的、多速度的整合欧洲(模式),也就是说放弃进行全方位的一体化过程,只是进行某些局部性的一体化。当然,条件就是欧盟不会彻底的解体,今年法国和德国的大选,将会决定欧洲的命运。

澎湃新闻:既然如此重要,那么你如何判断和预测今年法德大选的选举结果?

辜学武:我现在就把这个预测做在前面。明年德国的总理叫舒尔茨,法国总统叫马克龙。

默克尔的难民政策已经成为她的滑铁卢,导致了欧洲的分裂,这是一个主要原因。欧债危机之后,她的财政紧缩政策,也导致南欧、中欧和北欧之间的分裂。而在难民问题上,德国几乎没有和欧洲其他国家商量,便开放了边境,使得欧洲陷入动荡之中。这也对默克尔的选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最后会反应在选票之上。

澎湃新闻:还有7个月左右,默克尔难道在大选中没有逆转的可能?

辜学武:我判断默克尔的基民盟依然会是德国议会中最大的政治势力,拿到最多的选票,但它已经没有了结盟合作的政党,所以也可能将交出政权。而舒尔茨所代表的社民党,现在的民调支持率已经高于他获胜所需要的支持率,一般来说,联合政府总的支持率达到45%便可获胜。从目前来看,舒尔茨拿到30%,左翼政党8%,绿党8%,便基本上能满足这个要求。

而且,现在时间对于默克尔是很不利的,未来只要再出现任何一次恐怖袭击,她的支持率都可能下降2%到3%。德国的选举不像美国,选民们心里有数心中想要什么,民众不会主动让使德国蒙受巨大安全与经济损失的默克尔辞职,但最后想法会在选票上体现,这叫“于无声处惊雷”。

结构因素阻止美俄关系改变

澎湃新闻:2007年,普京在慕尼黑安全峰会上的一篇演讲被视为对抗西方的起点。如今特朗普上台后,美俄关系出现了转暖的可能,但也有分析认为美俄之间没有安全合作的土壤,你如何判断?

辜学武:我判断美俄关系不会在特朗普时期走得太远,除了在反恐问题上,两国可能进行一些必要的军事合作。这有三方面原因,一就是克里米亚问题,克里米亚本身得不到国际社会的承认,而普京也会轻易放弃克里米亚,放弃他在东乌克兰的影响和一系列动作。这就使得克里米亚问题成为美俄关系全面转暖的极大障碍。

再者,这与特朗普政权的先天缺陷有关,全世界都有“俄罗斯帮助特朗普上台”的印象存在,特朗普为了个人的政治清白,以及政府的合法与正当性,必然不会在对俄关系的改善上做出重大有利俄国的选择。

还有就是不能低估美国政界高层建制派里,包括国会中的政治家中,对于俄罗斯高度的反感,他们不会允许白宫超出一定的规模去加强与俄罗斯的联系。但是俄美关系也不会继续恶化下去,双方都缺乏动机与条件。

澎湃新闻:王毅外长刚刚会见了美国国务卿蒂勒森,这是两国外长的首次会面,亚太地区一直以来都存在“经济上靠中国、安全上靠美国”的二元体系,未来应如何建立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地区安全秩序呢?

辜学武:当前,美国对亚太的战略思维已经逐渐清晰。第一是强化美日韩的联盟机制,这是不可动摇的。第二便是和中国联手,缓和两国之间相对紧张的关系。可以肯定,特朗普不会再触碰一个中国原则。

目前来看,特朗普在外交层面上只有在亚太地区获得突破的可能性较高,而这个突破很可能并不是以(牺牲)中国利益为代价。下一步中美达成合作的可能方向是朝鲜半岛问题,这是两国最大的共同利益所在,正所谓“最大公约数”便是朝鲜半岛的和平,阻止朝鲜继续开发核武器。可以注意到此次美国在朝鲜发射导弹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它很可能正在跟有关国家,尤其是中国磋商一些具体的事宜。

    校对:徐亦嘉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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