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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品读李老十手札:画鬼画残荷的背后

二刚
2017-03-04 10:35
来源:澎湃新闻
艺术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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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李老十21年前在北京跳楼,时年39岁。今年是李老十诞辰60周年,作为其在长三角地区的首展,李老十画展即将在上海徐汇艺术馆闭幕。《澎湃新闻·艺术评论》本期特刊发画家刘二刚保留的李老十几通手札。时隔二十多年展卷思故人,刘二刚不由感慨:“回头想想,他开始就心存大志,好发奇想,但总觉棋不如人,由寂寞而悲观,画鬼、画残荷背后的困惑我们却不觉察。如果他活到今天又是怎样的气象?”

李老十写给二刚的第一封信。

李老十今年应该是六十岁了。这几通手札是他二十年前写给我的,那时没有手机,也没有微信,不过通信用毛笔书写也是很少的。老十秉承了老派文人的作风,其中第一封信:“神交已久,识于前日,幸甚。”是指1991年我在北京举办个人小品画展时。信中同封一画赠我,并直说:“求兄草书一幅,万万不能忘记。”以书画会友,纯是君子之交。

南京镇江之行后,李老十返京寄赠二刚一画一书,并附此札。

笫二年春,他与边平山、陈平、梅墨生有南京镇江之行,烟雨三月,我们同游焦山观“瘞鹤铭”。他回京后来信:“枯坐书斋,喜见大札,与陈平兄展读,诗书俱妙,思念道兄深居李家大山,逸鹤闲云为伴,而近日我总被烦事俗人纠缠,一事无成,愧之。无力唱和,寄上一画一书……”我寄的什么诗给他都忘了,此信可见30出头的他心情就很老沉。“枯坐书斋”四字道出他对世俗的格格不入,在当时改革开放的年代,人人跃跃欲试,多是坐不住的,其时他在人民美术出版社工作,是什么原因使他总被烦事俗人纠缠?他没有讲,我也没有问。不管什么原因吧,以他的修养和智慧,他应是通人,可能就是个性上的执拗,一根筋的认为“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遇到不如意事又无勇气面对,多愁善感,惟有在诗书画中发泄了。

李老十手札中的题画诗。

李老十画作

下面我们再品读一下他手札中的几首题画诗:

《题大鱼图》“本是龙种,幻作鱼游,时隐时现,奈何钓钩。”

《题大瓜图》“种瓜生出豆,种豆反得瓜。忽然有所悟,拍手笑哈哈。”

《题大葫芦图》“天天枯坐太无聊,照着葫芦画个瓢,他日浪游江海上,一壶美酒挂僧腰。”

这三首“大”诗,虽如打油,我们见到的是无一点“咚咚锵”的俗气,诗中透出他的真性情、大境界。他嗟叹的是英雄无觅,小人得志,世事无常,他是画家,却深得诗之比兴,托物述志,小中见大。诗后落款是老十录于破荷堂。他为何对破荷那么钟情?他也有破荷图诗寄我:“赭墨摶残盖,遒毫铸老蓬,苍生何所似,叶叶动秋风。”同时寄我一幅满而黑的《破荷图》,乱墨纷披中透出一点点光亮。

李老十于1995年11月在中国美术馆的“张力与表现水墨画展”前致二刚手札,邀“来京”。

我手中还有他的一幅《把剑罗汉图》,题:“莫道情未了,浮生惑患多,掌中三尺剑,为我斩愁魔。”,像这些题材的作品是绝对容不到主流绘画里的。他的心中倒底隐蔵着什么?表面真看不出来。其实我们也曾多次见面,见面并无多语,吃茶,抽烟,发呆。正如他手札中所言:“会心之事亦不少,同声同气之故也。”他对朋友细心,附言:“十月底望能来京,食宿不是问题,听我安排。”他说的十月底来京,是指1995年11月在中国美术馆的“张力与表现水墨画展”。当我到京时,他事先已为我在他住的南小街订了一个街道小旅馆,他说这里住得差点,我们接头方便,好多会会。展品中他拿出的是一批罗汉脸谱,有人说画的是鬼,个个圆瞪大眼,黑色背景,一反往常,皆无题。后来接着他又画了《鬼打架》系列。殊未想到几个月后他就跳楼弃世了,才39岁。

李老十寄赠二刚诗札。

算来我们相识也就六年时间,回头想想,他开始就心存大志,好发奇想,但总觉棋不如人,由寂寞而悲观,画鬼、画残荷背后的困惑我们却不觉察。如果他活到今天又是怎样的气象?朋友说,这几通手札弥足珍贵。是的,他在当代画史上是值得研究的,他将前辈的文人画用他的生命开拓出了新的文人画。他把诗、书、画、印的地基打得大,惋惜的是他还没有走完自已既订的座标。

李老十画作2017年2月读老十手札并记

    校对:张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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