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代夫，改变中的天堂

我们在夜里上岛。离了灯光澄然的岸边，黑暗却没有如期而至。白色月亮如明灯照亮眼前的水路，一颗巨大的星星不停颤抖。赤道的夜里，风竟有些微凉，驱散了此前长途跋涉近20个小时的疲累。不期然地，心里忽然跳出个麦兜，用软软的声音赞叹，“我想要去马尔代夫，那里蓝天绿树，椰林碧影，水清沙白，是印度洋上的世外桃源……”

这样的描述在此前从未打动我，毕竟任何一个海岛都可以这样形容。然而次日，当我在南阿里环礁LUX丽世度假村的潟湖栈道上看着透明如玻璃的浅水里，一丛丛游过的彩色鱼儿时（其中甚至还有几条优雅地挥着翅膀的蝠鲼），忽然意识到，作为一个老牌到常常被人认为是俗气的目的地，马尔代夫倒确实不负盛名。

世人第一次听说马尔代夫，是在公元二世纪希腊天文学家、数学家和地理学家托勒密的著作中，其中他提到了斯里兰卡西面有着一千多个小岛的地方。中国古代的航海家郑和也曾经在这些小岛上停留，购买绳子，作为远航东非的补给。在明朝的记载里，马尔代夫被称为“伏在水下的山脉”。

随风摇曳的棕榈树、明亮到晃眼的日光以及像从海面上升起的云朵……这样的风景也许千百年来在马尔代夫都只是寻常，然而，这里的岛屿却已经在悄然改变。

受全球气候变暖、海平面上升影响，马尔代夫最快将在50年后沉没。这对于游客来说或许只是一句吸引你去马尔代夫度假的最佳广告词，而对于岛人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危机。一度马尔代夫人曾经计划迁居澳大利亚或是印度，不过2013年就任的新总统阿卜杜拉·亚明在这四年里改变了马尔代夫的自救策略，开始大规模吸引游客和努力开发本土岛屿进行人口迁徙。

马尔代夫北侧的法富(Faafu)环礁原本鲜见人迹，不过在总统先生的计划里，它在数年后将会成为一个拥有奢华酒店、高档住宅和全新机场的超级宜居胜地。与此同时，人造漂浮岛工程、人口迁徒，以及50多处新景点的创造也被提上了马尔代夫的发展蓝图。国家住房部长穆伊祖称，马尔代夫185个有人居住的岛屿可能必须弃置，数以千计人口迁往面积较大而能够维持学校、诊所、淡水、垃圾处理设施的岛屿。而那些放弃的居民岛则将被交给开发商去发展观光业，以支撑马尔代夫计划在十年内将旅行者增加到700万人次的计划。由于每个小岛度假村的业主都有义务维护附近海域的生态，这样做也能保护马尔代夫的海洋环境。穆伊祖说：“马尔代夫要生存就需要钱，观光业和旅游景点是我们得救的希望。”

为了吸引更多旅行者，南阿里环礁LUX丽世度假村在去年底刚刚完成了它的翻新，有着传统式海岛草编屋顶的房子全部成了漆为白色的现代居所。圆润的曲线像波浪起伏在房间的每处，从镜子到柜子再到涂鸦，一张巨大的投影屏幕覆盖了整面墙壁，墙后的露台上，是伸出建筑与大海融为一体的私人无边泳池。

公共空间同样轻盈而明亮。一样涂成白色的宽敞大堂内，CafeLux始终洋溢着烘培咖啡的香气。一个巨大的时钟装饰，指针永远停留在下午四点——下午茶时间。不过我更愿意在醒不来的早晨，要上一杯拿铁，边喝边沿着细白如盐的沙滩散个步，让多余的水分随日光蒸腾。

East Market是个吃早餐的好地方。不仅仅是由于它靠近东岸，是离我们所居住的水屋最近的餐厅，更重要的是，这里供应非常地道的中国食物。一碗热乎乎的牛肉米粉、一碟豉汁蒸排骨，或者一窝熬得黏黏的白米粥，足以慰藉一个在异乡愤然抗议的中国胃。

自2010年以来，中国始终保持马尔代夫最大旅游客源市场的地位，笔者身边的许多朋友，也都将马尔代夫视作度蜜月的不二选择。“我们有7家餐厅5间酒吧，数量在马尔代夫的度假村中算是相当多的。”谈起吸引中国游客的秘诀，新上任不久的LUX丽世度假村总经理Glenn Daniels说，他有一张新西兰人典型的红彤彤的面庞，说起话来慢吞吞。“另外LUX有193间客房，除了在预订上有保证外，也说明了这是个挺大的岛屿，有不少有趣的设施和活动。”

Daniel指的并非是所有海岛度假村都有的沙滩活动。我想起早晨与同伴参加的寻找漂流瓶游戏。每天度假村的工作人员都会把25个漂流瓶放到度假村的各处让住客寻宝，找到的人则能获得瓶子里的奖赏，也许是一个冰淇淋、一次水疗或一顿双人晚餐。据说有位俄罗斯女游客前前后后来住了好几次，只为寻宝。有趣的是，可能是视线原因，寻获宝藏的倒往往是孩子。

还有Utami日式餐厅外不得不上一趟的洗手间。这大概是全世界最嗨的海岛洗手间。放着激烈的摇滚乐，地上挖着透明的可以看鱼的小圆窗，还有一个拍大头照的机器，让人进去逛一圈都几乎忘了正题。

离开的前一天，我们乘坐双桅帆船出海寻找海豚。在返程的时候，终于见到几十只海豚时而在海面跳跃，时而与船一起游动的情景。它们看上去如此快活且自由自在。想起《碧海蓝天》里的潜水员贾克，在海面闪耀碎光的星夜里，他与海豚拥抱着起舞远去，是我所能知道的关于人与自然最圆满的一幕。而只有当大海纯净一如往昔，人类才有权利做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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