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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评|《狗十三》:青春的反叛和妥协

2022-02-25 19:0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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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邓柯琪 新青年电影夜航船 收录于话题#狗十三 1 个 #新青年电影夜航船 53 个 #电影评论 43 个

《狗十三》:青春的反叛和妥协

作者丨邓柯琪

指导老师丨张慧瑜

2018年底,被雪藏五年的《狗十三》在银幕上映,掀起全国对“中国式爱的教育”和青春期成长的话题讨论。“李玩”这个角色不同于以往中国青春片中被夸大描绘的反叛荒唐,这个角色更像是每一个中国传统社会和传统家庭中成长的我们。在伤害与被伤害的交替过程,暂时平衡了与家庭之间的矛盾对立,从而在与父权、社会、传统的冲突中压抑、妥协最终归化成人社会。时值今日,这个现实主义色彩极为强烈的中国式青春影片中所反映出的社会问题和教育问题的阵痛仍然对人们有深刻的意义。

一、视听语言

影片开头运用固定机位的平视镜头,主角李玩平视摄像机,以独白的方式陈述红绿毛衣、冬天夏天、物理小组和英语小组的不可兼得,突出现实感。李玩的视线与观众相对,吐露自己青春期烦恼的同时也在直视观众的内心,同时能反映出这里李玩试图能与画外的观众产生共鸣,获得暂时的平等的状态。

构图方面,影片采用较多的框式构图,比如在李玩在家中吃面的桥段和李玩失去心爱的爱因斯坦后,寻而不得,趴在窗前绝望地看着写满爱因斯坦的窗口,不停落泪的桥段。在这些桥段中,镜头选择从防盗窗外拍摄,在这种囚牢之中,李玩正如笼中之鸟,对于这种天生就陷于囚禁的生物,飞翔才是病态的表现。正应了片中李玩总是听到的鸟叫声原来是一位精神病人所发出的,象征自由的鸟成为莫须有的泡影,这种讽刺同时也十分悲凉。在中国式亲子关系的囚禁下,个体情感是无能为力的。

在李玩找狗场景中选用跟镜头,通过手持或肩扛摄像机跟拍主角李玩从家夺门而出,在黑夜中的街巷不停呼喊,塑造摇晃变形画面,映射出李玩焦急绝望的心境,营造紧张的氛围感,将亲临其境的“运动感”、“距离感”和“呼吸感”带给观众,以这种镜头语言暗喻失序的状态。这种剧烈的不确定感,反映的不止是走丢的爱因斯坦的命运的未知,也是某种意义上与它处于同等地位的少女李玩对自己身份和命运的迷茫和强烈反抗的意愿。

除此之外,影片中大量选用正面镜头,给予充分的人文关怀,正如观众能够注视着这样一位“叛逆”少女的内心,而少女也同样是我们每个人成长道路的缩影。小景深对氛围烘托的配合也让李玩这个角色和家庭、学校、社会所剥离,在疏离感中游走于社会关系的层次之间,实和虚的交界也正是个人情感与他人情感的隔膜。

在光线方面,该片除了在白天室外场景中,在家、学校、滑冰场、舞厅等场所,都鲜有被明亮的自然光照亮的片段。光体现着一种自由的精神,无论是在自己最熟悉的家庭,还是在充满同龄人欢声笑语的学校,还是在其他玩乐场所,宴会的饭厅,都是晦暗、阴冷、充满人造光线的囚牢。青春期的李玩似乎总是处在大片的阴影中或者昏暗的人造光线中,她的思想上始终同外界隔绝的,直到小狗“爱因斯坦”的闯入,我们才能感受到李玩身上的光有了自然光的温暖和明亮。在丢狗、找狗、反抗、妥协的过程中,光与影不停地进行搏斗,最终李玩被迫接受新的“爱因斯坦”并强迫自己模糊两只“爱因斯坦”的对象认知。这之后,影片的光与影趋向平衡状态,这能说明李玩的心结被打开,主动将象征光明的自然光线纳入自己的世界吗?笔者认为并非如此,这只是经历成长的阵痛后,许多在青春期少年眼中天大的事,已经不再是迈向成人社会的李玩所在意的事情,她终于成为了懂事却麻木的成年人。

在影片中冷暖色调的对比突出和交织融合使得这部影片将李玩青春期的两个阶段和不同时空场景都赋予了象征意味,摄影的意图和现实表现功能完美融合。冷是晦暗的蓝灰色,暖则是暧昧而不确定的昏黄,随着少女李玩的心境所不断变换,阴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压迫和被暗影笼罩的紧张感,由明到暗的变化,也象征着她唯一真挚的柔情和情感寄托被强制剥夺。

在父亲因李玩找狗而将全家闹得鸡犬不宁动怒,动手打李玩的桥段中采取见证者的视角,而不是李玩的视角。虽然以李玩的视角呈现父亲与自己的对立矛盾会用更加个性化的表达放大“小我”,但同时这个角度也会有局限性。以平静的记录者的姿态呈现给观众,“家暴”的戏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感则不言而明,在父亲疾风骤雨般的嘶吼和奶奶的劝架中也突出了主题的批判性。

对于电影结尾的作用,日本著名导演小津安二郎曾说过:“我认为,电影是以余味定输赢。最近似乎很多人认为动不动就杀人、刺激性强的才是戏剧,但那种东西不是戏剧,只是意外事故。”《狗十三》中导演似乎有意营造言有尽而意无穷的余味,在影片末尾安排了李玩同父异母的弟弟昭昭学习滑冰的桥段,李玩面无表情地以俯视的视角看向滑冰场笨拙的弟弟,正如审视被大人用成人世界规则的绳索捆绑的自己,昭昭虽然在自己的家庭中是被宠爱纵容的中心,但在更上位的社会中,也只能以一个低的姿态被迫学习技能。这是中国孩子成长的循环,中国只有一个李玩,却不止一个“李玩”。

二、主题

1. 父权制的中国传统家庭

电影中十三岁的李玩自幼生活在父权的牢笼之中,父母离异之后虽然被判给了父亲,但父亲组建了新家庭,又整天忙于事业。母爱的缺位使得她的情感基础是残缺的,爷爷奶奶对于孙女看似宠爱实际上也是作为父权制秩序的守道者维持基本的家庭秩序。李玩从未得到来自家庭的理解和慰藉。父亲对于她的评价唯一来源即是成绩,成绩好可以拥有获得短暂父爱的机会,而成绩不好则会失去和父亲谈判的权利。这些都使得李玩将爱因斯坦作为自己唯一的情感寄托和精神世界的填充物。

在这种家庭的压抑之中,李玩对父亲显然是充满了怨恨和失望的。当得知狗是父亲送过来的时候,李玩本来雀跃的心情瞬间跌入低谷,说出:“我不喜欢狗,让我爸拿走吧”,对父亲的态度可见一斑。

法国著名社会学家福柯在其著作《规训与惩罚》中对规训作出如下定义:“一是能够给人以惩罚和强制行为的联想和威慑,使其成为一个驯服的人;而是能够教人以某种职业技能和知识体系,使其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或能够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人。”这种规训行为主体的上下级关系同样存在于《狗十三》中,李玩所处的重组家庭中,父亲对李玩处于上位,是规训李玩的长者,但面对爷爷和张哥则处于下位,成为被规训的对象。

中国传统的父权家长制是维护家庭长幼尊卑秩序的根本,也是国家道德秩序的缩影。在家本位和父权家长制的基础上,中国产生了“家国一体”和“家国同构”的政治体制,其中宗族家长即是家庭的小君主,父权家长制是古代君权的社会支柱。在这种父权为上的家庭中,孝道规训着家庭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卫道者,每一个人都是被规训的对象,在这种循环中,李玩的离经叛道成为了家庭矛盾的导火索,这也造成了李玩始终处于家庭边缘的状态。

以影片中经常出现的意象——牛奶为例,李玩从小就不能喝牛奶,但奶奶始终没放弃改变李玩饮食习惯,爸爸更是都不知道女儿不能喝牛奶。影片末尾的一个细节,弟弟昭昭也不能喝牛奶表示很可能是因为基因遗传的问题,如果父亲其实也不能喝牛奶的话,是否小时候也是因为强权,被强制更改了饮食习惯。答案扑朔迷离,但喝牛奶的意象只是强大父权传统下,妥协和归化的象征。

影片中李玩的父亲对于酒的态度也十分暧昧。他曾经因为李玩喝酒对李玩施暴,而到了和朋友应酬的饭桌上,却主动给李玩倒红酒,劝说她敬酒。酒的意象也是父权的象征,它的性质是好是坏,定义权在于父亲而从不在李玩自己手中,这些只是体现子女对家长绝对服从的工具。

2.失语状态下的成长

中国式亲子关系与西方亲子关系的很大不同是关于情感的表达,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就在《代沟》一书中提出了著名的“三喻文化”,即前喻文化、并喻文化和后喻文化。前喻文化是指晚辈主要向长辈学习;并喻文化是指晚辈和长辈的学习都发生在同辈人之间;而后喻文化则是指长辈反过来向晚辈学习。中国传统的家庭教育模式主要集中在前喻文化,而晚辈向长辈学习的方式很多都仅限于言传身教的单方面学习,晚辈不能向长辈表露过多的个人情感,唯恐触了长辈“逆鳞”,长辈则因为身份的需要不向晚辈展示自己的弱点,不以平等的眼光审视晚辈,也不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晚辈。在这种典型的中国式情感尴尬症中,长辈和晚辈都处于失语状态。

李玩的家庭作为典型的中国家庭,也身处这种困境之中。李玩被迫失语,她的每一次反抗,都遭到父亲的无情镇压。影片中父亲盛怒之下动手打李玩的台词是:“你委屈大得很嘛!你有啥委屈?你说,你到底想要啥!说!我欠你的是吧!全家人都欠你,是不?你还发脾气,你给谁发呢?你凭啥发!全家人为了一个狗,帮你寻,你爷腿都坏了,你奶多少年没有出过门,差点家都回不来了。你到底想咋地!你现在对你爷你奶有啥想说的?你说!说啊!”而对此,李玩只能作出妥协,哭着回应:“我不闹了,爷爷奶奶对不起。”

相比李玩的被迫失语,父亲则选择了主动失语。在工作和家庭之间,他无法做到自如的切换。明明答应陪李玩去看天文馆展览,却在得知展览持续到晚上十点后又把她带到了和朋友张哥应酬的酒桌上,觥筹交错之间,一直到了天文馆闭馆,也没有按照约定结束饭局。当李玩焦急地询问父亲什么时候去看展览时,父亲面对张哥是否有事的问题,笑着说:“没事,跟你张哥喝酒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事。”在人情世故面前,为了“顾及大局”,他主动选择了将自己和女儿的承诺隐藏起来。当李玩和自己的母亲打电话后,在车里被问及和母亲的往事时,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却失声痛哭,为了不让女儿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捂着女儿的眼让她不要再问。

大部分的中国父亲在子女心中的形象都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在儒家伦理纲常的家本位思想中,东方的自我集体主义占据主导地位。父子关系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关系,缺乏交流让父辈和晚辈都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变得“爱在心口难开”。

但父亲在家庭中就是一个暴君的角色吗,也并不尽然。李玩的父亲同样有着成年人的烦恼和痛苦。他害怕弟弟的出生会刺激到李玩而选择隐瞒,他为了让李玩提高英语成绩有从而有机会直升高中而改掉她的意愿,他为了支撑家庭的经济不得不选择出席商业伙伴的晚宴而放弃天文展览,这是一个疲惫的成年人的理智选择。在这种成年人的理智下,李玩只能成为“沉默的羔羊”。

在家庭的失语状态下,李玩挑战权威以失败告终。爱因斯坦走丢后,大人们买来了一样品种的狗作为替代品。所有的大人都咬定这就是走丢的爱因斯坦,李玩拗不过,只能默认。最终在宴会上,她吃下了宾客准备的狗肉完成了迈向残酷又虚伪的成人世界的成人礼。

3.离异重组二胎家庭和重男轻女

二胎政策放开后,像李玩这样一胎是女孩,二胎是男孩,二者年龄差距较大的家庭屡见不鲜。李玩生活在离婚重组的家庭中,扮演着尴尬的姐姐角色。爷爷对于孙子和孙女的态度从名字的命名就可以看出:“女娃的名字随便起,男娃的名字要好好起”,“李玩”和“昭昭”,两人同父异母,却因性别而地位不同。

当庆祝弟弟的生日宴上,李玩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昭昭成为众星拱月的焦点时,李玩蜷在人群的最边缘,扯着笑容拍手唱着干涩的生日歌。

后面和张叔聚餐的宴会上,昭昭可以睡在沙发,而李玩则被迫敬酒。李玩不小心推了爷爷导致爷爷腿折,被父亲施暴强迫她道歉,而昭昭挥舞着棍子打破奶奶额头后哭泣却被全家人原谅和安抚。

重男轻女是中国社会挥之不去的伦理阴影,在几千年的父权制下,女孩犹如家庭的附属品,一旦结婚便自动成为夫家的人,只有男孩才有姓氏和财产的继承权。在重男轻女家庭中出生的女孩,被迫成为了牺牲者和隐形人,在长久的失爱环境下,会形成委屈、自卑、懦弱的人格。

而离婚重组家庭中,前妻所生的孩子在家庭中的地位也十分尴尬,在亲情的夹缝中生存的孩子,根本无法消化家庭中和自己无关的喜怒哀乐,只能藏起表情,隐藏自己的情绪,假装在这个家庭中是合群的。

李玩作为重组家庭中前妻的女儿,面对家庭地位的不公无法反抗,有家却仿佛“无家可归”。这种无力也存在于广大的重组家庭中,而现在三胎政策的放开,生不出儿子的家庭拼着再生第三胎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姐姐们在这种家庭中只能被迫处于失语状态,而在结婚之后,又在重男轻女的夫家的强权之下沦为生育男孩的机器,这种恶性循环潜伏在中国社会的根部,是笼罩在每一个女孩上方的沉重阴影。

4.中国式教育

如果我们认真观察,潜伏在《狗十三》中的一个主题即是中国式教育。

父亲对李玩的教育模式,正如对待狗一样,都是胡萝卜加大棒的传统中国教育模式,贯彻“哄哄就好了”的准则。

这种教育模式可以被概括为“多物质少时间,重结果轻过程”。影片开头,父亲以强硬的态度将李玩的志愿从物理兴趣小组改为英语兴趣小组,当李玩表示反抗和情绪的低落时,父亲为了讨女儿的欢心只能拿出一沓钱告诉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父亲平时疏于对李玩的关心和教导,但对她的成绩却极为看重,讽刺的是,最后带给全家人巨大欢喜的却是物理比赛的省级第一名。对于李玩找狗的叛逆,父亲动手打了李玩,在这之后又让李玩坐在自己腿上安慰她自己是为了她好。

对两只“爱因斯坦”的认同同样也是顾影自怜,认同了自己在家和小狗一样的地位。在中国式的教育中,李玩的角色实质上也是一条豢养的宠物狗,被期望懂事温顺,从来没有自己抉择的权利。面对家人们的指鹿为马,她的反叛被曲解为不懂事,而当她最终认同了第二只“爱因斯坦”,小狗却因伤害了弟弟昭昭被粗暴送走。这不异于一个青春期少女的生离死别。

在正确的成长蜕变过程中,青春期的孩子们通常是通过探索和试错认识世界和自我、建构自我意识和价值观。在这个过程中,无法避免的就是要和原有的家庭秩序和观念作出对抗,从这种矛盾中获得新生往往会需要几年时间,从而变成所谓的“懂事”。要加速这一过程的方法便是压抑少年少女探寻世界和认识自我的欲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将一个应该“懂事”的角色定位强加给他们,并赋予他们一套现有的价值观。因此,李玩个体成长的代价是主体性的消弭,她被剥夺了主动成长的机会,面对真正的“爱因斯坦”,她庆幸的是它没有认出她,而面对红烧狗肉,在家人担心的目光中她面无表情地咽下,完成了青春的蜕变。

三、结语

“没人注意到我们在什么时候忽然就长大了,一切就好像自然地发生了,但那一天的到来其实很残酷,我想让大家回头看看这一天。”曹保平导演这样描述拍摄这部影片的初衷。

《狗十三》是一部每个人成长岁月的纪录片,也是一首吊唁青春的挽歌,标题《狗13》中的狗其实是主人公李玩,她的13岁正是被囚困在中国传统父权制家庭的13岁,流浪狗管理中心的无数只狗也正是无数个“李玩”。《狗十三》折射的中国社会问题在几年后的今天仍然突出。这个看似戏谑的标题隐含的痛楚只有每个经历过这样青春的人们才能感同身受,也许每个中国孩子成长过程中自我意识的重构和再认知都伴随着这样的阵痛。

参考文献

[1]戴锦华:《电影批评》,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4年3月第1版

[2]陆绍阳:《视听语言》,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4年7月第2版

[3]曹保平、吴冠平、冯锦芳、皇甫宜川:《狗十三》对话实录,载《当代电影》

[4]陈咏:《《狗十三》:现实主义的青春挽歌》,载《电影批评 2013年第6期

[5]玛格丽特·米德:《代沟》,曾胡译,光明日报出版社 1988年版

[6]宋先红、张开颜:《规训主题的表达 ——基于对曹保平影片《狗十三》的视听语言分析》,载《肇庆学院学报》第42卷第1期 2021年1月

[7] 柴攀、王丽、王勇:《评《狗十三》中李玩在男权禁锢下的失语反抗》,载《文化学刊》2019年5月第5期

[8] 周晓虹:《文化反哺——当代中国亲子关系的新模式》,载《家庭教育》2003年1月版

[9] 麦利凤:《个体的成长,主体的消弭——基于电影《狗十三》的批评话语分析》

[10] 小津安二郎:《电影是以余味定输赢》,载《东京新闻》1962年12月14日

[11] 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三联书店 2003年1月版

(本文为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影视与文化批评》2021年度期末作业,获得“新青年电影夜航船2021年优秀影视评论”)

原标题:《锐评|《狗十三》:青春的反叛和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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