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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拉维,非洲温暖之心

2017-05-26 12:2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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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phie Ibbotson; 编译/Deanna

夜半时分,万物裹入漆黑如墨的夜色,我惊醒了,猛然直挺挺地坐起来。那是什么声音?肾上腺素让我立刻完全清醒过来,我竖起耳朵,极力弥补视觉的缺失。那声音又来了,——低沉的咆哮声隆隆作响,只在我床头的几米之外。我抓过一支火把,迅速钻出层层叠叠的蚊帐,走到我帐篷的帆布墙上的窗前。月光下,那张开大嘴、朝向天空的生物,是一头巨大的河马,它正惬意地实验自己声带的极限,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成年河马可重达1.7吨,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希雷河中贪图凉爽。他粉色的皮肤会在阳光下变黑,因此更喜欢只露出耳朵和头顶在水面上。然而,随着傍晚来临、气温降低,他也会溜达上岸,在树林间觅食、游荡,一晚上就能走4到5公里路。

马拉维的草原管理员们说,他那标志性的哈欠是要向上帝展示,他真的没有从河里偷鱼吃!上帝允许他在凉爽的河里游泳、休憩,因为他是个虔诚的素食主义者呀。

马拉维,旧称尼亚萨兰,这个国家位于撒哈拉以南非洲,被面积大得多的邻国赞比亚和莫桑比克挤成了细窄的条形。该国三分之一的领土上覆盖着马拉维湖,非洲大陆上最大的淡水体之一,地貌也变化多样:从瀑布倾泻的山脉,到热带稀树草原和草场,再到宽阔的河流和沙滩。尽管马拉维穷得要命,自1964年赢得独立起,政治局势倒是始终稳定,逃过了蹂躏其他非洲国家的内战、长期动乱和饥荒。马拉维人爱交际、好奇心强又好客,这为他们的国家赢得了“非洲温暖之心”的绰号。

马拉维的草原与河滩 本文图均为 Sophie Ibbotson

东非富有“五大猛兽”和数不清的小动物,一直是世界的游猎之都,每年都有数以千计的外国游客蜂拥而至,在豪华的旅馆或帐篷中近距离欣赏纯自然状态下的野生动物。肯尼亚和坦桑尼亚已充分开发、理想住处供不应求,排着长队的吉普车总是在争抢最佳视角,相比之下,马拉维才刚刚加入竞争队列。如果你真心渴望观赏栖居荒野、彻底占据国家公园和自然保护区的野生动物,你该赶快到马拉维来,赶在整个世界都跑来探索非洲隐藏最深的野性之前。

利翁代国家公园

在防波堤上等船时,我瞥见了一个黑影,沿着河岸在水中移动。离我不过5米时,它停下了,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冒了出来,盯着我,接着又重新潜入水中。好吧,这家伙是你千万别在希雷河里游泳的原因之一。

抵达“Mvuu旅社及宿营地(Mvuu Lodge and Camp)”的唯一方式是坐船渡河。不用说,这种方式很浪漫,而且也能保证你进入利翁代国家公园的一瞬间,就能近距离接触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两位居民:鳄鱼、河马。在寻常的城市或野生动物园里,你能看见半打河马就不错啦,但在利翁代国家公园中,它们简直不计其数:尽管公园只有580平方公里,面积并不大,但“马口”已经直升数千。Mvuu旅社正挨着一处大受河马欢迎的水坑,既有泥巴可供打滚,又有大量新鲜、美味的水草,因此你可以在旅社中啜饮一杯金汤力酒,就能见到一家又一家河马、林羚羊、水羚羊、狒狒、疣猪……我觉得,再也没有比下午时分看着三只小疣猪更让人开心的事儿了:每只小猪仔不比拳头大,在草地上蹦跳、玩耍,在大型动物的腿间飞跑。然而,一头非洲象随后来到,在干燥的灌木丛中横冲直撞,偶尔停下来探察周围环境,然后又继续撞过去了。

每天下午过去一半时,野生动物向导Apollo和他的助手、草原管理员Maxwell都会邀请客人们参加观兽兜风之旅。Mvuu旅社只有8间客房,而且很少满员,因此这种活动堪称相当私密的聚会。

Mvuu旅社的沙漠吉普车使用丰田Land Cruiser的底盘,可以跨越一切地貌。吉普车的车顶都被拆除了,以便提供最佳视野,帆布篷保护乘客免受阳光暴晒,也避免被伸出的树枝刮到。你不用驾车多远就能看见许多野生动物:真的,入夜后还有大批动物溜进营地呢,真是个天黑后别离开房间的好理由!

我们的游猎车拥有绝佳视野和妥善保护

旱季末(十月至十一月初)是利翁代的最佳野生动物观测时间:灌木和树木都落尽了树叶,动物们难以藏身。由于洗浴和饮水的地方也减少了,向导们更容易预测它们将在何处出现。第一批幼羚羊、雏鸡和猪仔已经在雨季到来前降生了。

黑斑羚,它们那精致如美人的脸像是画了烟熏妆,在我们靠近时紧张地跑掉了。然而,一头小鹿的好奇心不时战胜了它的惧怕,让它比它母亲多徘徊一两刻,长长地、思索地注视我们,然后才蹬起后腿跳走了。

脸上的斑纹和巨大扭曲的角是大旋角羚的特征

这里挨近赤道,太阳迅速从天空坠落,因此我们药抓紧机会喝上一杯夕暮酒:装满酒和玻璃杯的大篮子像变魔术一样从吉普车的后座下面冒了出来。公园中几乎没有咬人的昆虫,我们坐在暮色里,丝毫也不着急,任由此地的宁静浸着。

尽管天色已暗,游猎之行却尚未结束:马拉维这样的地方实在少有,你可以在夜里继续驾车观兽。Maxwell从前座挪到引擎盖上摆弄探照灯,让它前前后后地照亮我们驶过的下层矮树丛。亮闪闪的眼睛瞪视回来了。一头大号的豪猪尖刺竖起,从后面看简直像孔雀,它偷偷遛了过去;猫鼬到处乱跑;我们甚至还看见了一只麝猫,那是一种与家猫体格相似的野猫,却生着美丽的、豹子一般的斑点。

Satemwa茶园

在84岁的Chips的记忆中,2015年的旱季是他此生所见最为漫长、也最为严酷的一个。他的看法值得相信:过去65年间,他一直在Satemwa种植茶和咖啡,这是他祖父于1926年开辟的种植园。他的作物能否丰收,以及茶园里二千多人的生计能否维持,都要指望适宜的雨水呢。

南方的热浪袭向马拉维时,连国家公园和保护区都变得难以忍受,而早有预见的人纷纷退居山里。Chips童年时代的家——亨廷登老屋(Huntingdon House)如今成了一家精品酒店,他每晚都以茶味鸡尾酒或南非葡萄酒欢迎客人的到来,当然,还有马拉维无穷无尽的、属于过去的传说,以及今日面临的挑战。酒店里的每间客房都得名于其原本的用途,——礼拜堂、育儿室、母亲的房间,等等;而家具、照片、书籍和地图始终提醒着人们,这是一幢殖民地建筑。

在Satemwa茶园品尝不同种类的茶叶

Satemwa是马拉维第一处公平贸易茶园;Chips希望实现可持续发展,因此他把茶园的大片地区留作管理完善的森林。这样做对土壤更有利,也为当地野生动物提供了急需的栖息地,并且确保本地总是有足够的木料——尤其是蓝桉木扔进茶厂和咖啡厂的熔炉。Lammi长期在此操持家务,又是位眼神锐利如鹰的鸟类学家,他带着我们出去漫步,好让我们更好地欣赏Satemwa丰富的鸟类。

为了采茶方便,茶树始终被修剪得高度及腰,因此许多鸟儿就在浓密的树枝间筑巢。蜂虎和黄喉蜂虎四处跃动,南部黑山雀、非洲白鹡鸰和好多种麻雀则高踞电线与上层树枝,俯视着它们。

我们步行穿过茶园最古老的地带,这里茶树已有近90岁高龄、却还产出兴旺,这时Lammi吸引了我的注意,他朝小路一侧的一丛茶树打了个手势。在那边,有个小东西披着美丽的伪装色,但毫无疑问是在盯着我看,——是一条瞪圆眼睛的小藤蛇。它看起来就像一根树枝,我本来很可能就那么路过了,完全没注意到它在那儿哩。

Majeti野生动物保护区

从利翁代沿着希雷河南下,贴近赞比亚边境的地方,坐落着非洲野生动物保护史上最成功的案例之一:Majeti野生动物保护区。

“非洲公园”组织于2003年接手这块保护区时,这里几乎没有野生动物。尽管20世纪80年代间,此处曾是大象和其他大型哺乳动物的天堂,偷猎活动却系统地进行着,直到最终几乎没有动物存活于此。Majeti已成死地,然而那以后发生的故事绝不愧奇迹之名。

首先,非洲公园组织建起了围墙,一方面将偷猎者拦在外面,另一方面确保归来的动物们不会游荡到附近的村落中去毁坏庄稼。他们训练并雇佣草原管理员在保护区内巡逻,并重新引进了分属14个不同物种的2500余只动物,其中有217头大象,从利翁代国家公园和Pirilongwe森林保护区移来:它们彻底适应了新的家园,快乐地繁衍着,如今Majeti的健康大象数量已经达到300至350头。

在保护区内居住着数目庞大的大象

保护区内只有两家观兽旅社,共能容纳34位住客。Mkulumadzi旅社位于希雷河的湍流下游,你可以在水边露台上倾听河水的激流之声,以及河马偶然发出的吼叫。大鳄鱼在沙丘上晒太阳,好在它们并不想冒险上山光顾旅社!

在Majeti,我们将观兽兜风与乘船游猎结合起来,这样可以见到尽可能多的兽种。午后迟时、临近傍晚,尤其是炎热的日子里,羚羊们会下到河边饮水,河马们也开始冒头、在沙滩上伸展四肢。我们警觉地从远处观察一条大鳄鱼,它差不多有4米长,嘴巴张开、散出热气。周围还有鹅、鹳、锤头鹳和鱼鹰,以及几只美丽的白鹭,笔直地立在浅水里。

尽管鸟类生活十足迷人,大型猛兽才是吸引游人到Majeti的根源,而Mkulimadzi的主要观兽向导利翁代(没错,他与那座国家公园同名)会竭尽所能保证游客心满意足。对于利翁代来说,追踪野兽是一种激情、而非仅仅是一项工作,他了解Majeti内每种动物的足迹和爪印。无论距离多远,他都能识别它们的叫声、叽喳和咆哮,他也深知它们最喜欢的聚集地。跟着利翁代,你一定会如愿以偿。

水上游猎

任何环境中的大象都堪称壮观,但在这里、在荒野中,大象比周围的任何生物都大上数倍,——真的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它们了。在路上见到新鲜的象粪后,我们热切地追踪着,跟着前方踩踏的巨响。亲眼看见大象之前,你一定能听见他踏过灌木丛的声音。

我们先是看见了一头长成的公象,高达3.7米,体重至少6吨。他刚刚撞倒一棵尺寸惊人的大树,——显然,这树挡道了,——然后又走向一丛格外美味的灌木,将叶子席卷一空。然后他的家庭成员们也来了。至少12头大象、包括一头两三周大的小象正在我们的吉普车面前列队而过。他们行走缓慢,意识到了我们的存在、却未受搅扰。我们安静地坐着,随着象群走过而狂喜万分。

夜幕降临,我们取道回旅社,疲倦、却依然兴致高昂。忽然,我旁边有人倒抽了一口气,喊道:“那边!”我在座位上转身,面前是一头成年公狮,正赶上傍晚出来散步。他看着汽车,显然认为这东西不值一瞥,便继续沿着公路走下去。我们悄悄跟上去、尽量保持镇静,看见了他穿过灌木丛的身影。

过了大约一分钟,狮子停住脚步,盯着与公路交叉的一条小路看。我们看不出他在盯着什么,但毫无疑问,大猫的视力比我们强得多。他张开爪子,对着昏暗天色咆哮。起初咆哮声尚属低沉,如同呻吟,但随即,声音从他的喉咙深处探出,咆哮声越来越响,似乎他身边的一切都在颤抖。我们整个都惊呆了。

最后一个深夜,我躺在木屋中,无法不去聆听周遭的声音。就像一个大都市一样,草原的夜晚并不安宁:河水不知疲倦地奔流,河马此起彼伏地互相呼应,土狼在远地鸣叫,偶尔,你能听见狮子的低吼回荡在夜色中。我的此次非洲之旅已到尽头,但我愿这草原的夜之交响永无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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