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强说服默克尔首次表态：欧盟应终止使用“替代国”做法

在李克强总理访问德国期间，德国总理默克尔于当地时间6月1日的记者会上公开表示，《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已于去年到期。德方认为，欧盟应致力于找到一个对所有国家一视同仁、对中国非歧视性的解决方案。

“我们对德国支持欧盟履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条约义务表示赞赏！”李克强在德国柏林总理府与德总理默克尔共见记者时说。

在本次访问德国期间，李克强总理与默克尔24小时内3次会面商谈。从5月31日下午举行中德总理年度会晤、当晚在默克尔郊外别墅共进私人晚宴，再到6月1日上午在德总理府举行小范围会谈，李克强3次就“履行15条义务”与默克尔积极沟通，最终说服默克尔首次面向媒体做出上述积极的公开表态。

何为《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

所谓《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下称《议定书》）第15条，是事关中国“非市场经济地位”的一条条款。

该条款是2001年中国为尽早加入世贸大局着想，在美国等国家的谈判压力下签署的，即“确定补贴和倾销时的价格可比性（Price Comparability in Determining Subsidies and Dumping）”条款。

该条款规定，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在对中国出口产品的反倾销调查中使用“替代国”数据的做法应当于2016年12月11日终止。但一段时间以来，美国、欧盟等经济体始终将“市场经济地位”概念与此相捆绑，拒绝履行这一承诺。

简单来说，该条款的内容是欧盟、美国等经济体进行反倾销调查时如何选择参照标准的问题。如果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被承认，在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中，就必须以中国实际成本为依据。反之，如果中国不被承认“市场经济地位”，其他国家就可以根据指定“替代国”同类产品的成本来判断反倾销是否成立。例如，1998年欧盟对中国彩电的反倾销是以新加坡为参照标准，2004年美国对中国彩电的反倾销则是以印度为参照标准。

如果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被承认，以中国自己的低成本为标准，是很难判定中国在进行倾销的。但如果不被承认，欧美就可能故意寻找他们认为合适的国家的同类商品的成本来判定中国是否在倾销，而这些国家的成本一般都是远高于中国，这也就造成了判定反倾销成立更容易。比如一台中国产的电视成本为100美元，销到美国时由于成本低，造成美国消费者不愿购买美国本土电视。这时美国就能以中国并无“市场经济地位”为由，选取新加坡产电视的300美元成本作为“替代国”标准，裁定中国是在恶意压低成本倾销，也就可以向中国电视企业征收高额关税了。

中国企业因此条款在出口时遭遇了大量反倾销调查。据中国商务部数据显示，中国一直是贸易救济调查的最大目标国。自1995年世界贸易组织成立至目前，共有48个成员对中国发起各类贸易救济调查案件共1149起，占案件总数的32%。截至2016年，中国已连续21年成为全球遭遇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连续10年成为全球遭遇反补贴调查最多的国家。

但该条款同时规定：无论如何，规定应在加入之日后15年终止。这也就是2016年12月11日引起热议的中国“非市场经济地位”问题。

李克强3次会面说服默克尔

从条款内容来看，该条款直接规定的是其他世贸组织国家在认定反倾销行为时，不应再继续使用“替代国”做法。

李克强曾多次在外交会见中强调，“市场经济地位”与“履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承诺义务”是两个层面的问题，并敦促有关方面履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义务。“用法律专业术语讲，这是一个‘落日条款’，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应当自动终止。”他说，“我们需要尊重国际法、国际规则和由此制定的商业规则。”

“我们对德国支持欧盟履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条约义务表示赞赏！”当地时间6月1日上午，李克强在德国柏林总理府与德总理默克尔共见记者时说。

默克尔在记者会上向媒体公开表示，《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已于去年到期。德方认为，欧盟应致力于找到一个对所有国家一视同仁、对中国非歧视性的解决方案。

“我和李克强总理讨论了这个问题。”默克尔说，“我们支持WTO的原则和规则，我们也会支持欧盟履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条约的义务。”

在本次访问德国期间，李克强总理与默克尔24小时内3次会面商谈，3次就“履行15条义务”与默克尔积极沟通，最终说服默克尔首次面向媒体做出上述积极的公开表态。

在6月1日上午的记者会上，李克强表示，中德双方在很多重大问题上都有共识，中德都主张奉行多边主义，遵守国际规则。

“默克尔总理刚刚表示，要支持欧盟履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中第15条的义务，我们对此表示赞赏。”李克强说，“欧盟应当履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15条条约义务，在针对贸易不公平制定有关新规则时也应遵循WTO原则。”

欧盟态度此前摇摆不定

此前欧盟对中国“市场经济地位”问题一直态度摇摆不定，先是在2016年1月提出三种选项：第一、不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维持现有反倾销的计算方法；第二、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不再维持现有反倾销计算方法；第三、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但引入新的反倾销计算方法。

2016年5月欧盟议会以546票赞成，28票反对，77票弃权的压倒性多数票反对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决议称，除非中国达到市场经济的标准，否则其向欧盟进口的产品必须被给予“非标准”待遇。但欧盟议会此决议并无约束性，还要取决于欧盟委员会的最终决定。

2016年7月20日，欧盟委员会称会尊重世贸有关条款，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但要考虑制定新的反倾销计算方法。此外，欧盟内部态度也产生分歧，德国较为支持给予中国市场经济地位，但近年经济持续低迷的意大利、西班牙则反对。

在2017年3月28日的外交部新闻发布会上，新闻发言人华春莹曾表示，中方希望欧盟真正重视中方的合理关切与利益，比如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问题。中方认为欧盟等世界贸易组织成员执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议定书》第十五条相关规定是应尽的条约义务，也是一种守法的表现。中方将继续根据世贸规则，坚决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希望欧方早日兑现承诺，全面彻底履行自身法律义务。

作为欧盟核心大国的领导人，默克尔的表态延续了此前德国对此问题的态度。

就在与李克强会见前夕的5月30日，默克尔曾表示，本届七国集团峰会结束后，她意识到欧盟不能再完全依赖美国，欧洲人的命运应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