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地球上唯一的成功学

进化论

地球上唯一的成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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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论这个名词你肯定不陌生。进化论里的一些基本概念，比如“适者生存”“生存竞争”“自然选择”，你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可能还时不时会引用。法国生物学家雅克 · 莫诺曾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进化论有个奇怪的特点，就是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懂进化论。”

但我必须得说，大多数人对于进化论的认知里充斥着过时的、存在争议的，甚至是已经被颠覆了的东西。比如“人是猴子变的”“人只是基因的奴隶”“自然界是战场，生存竞争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生物一定会从低级进化到高级”等。有些人还会拿着各种质疑来挑战进化论。比如“人眼的结构那么复杂，不可能由进化而来”“生物化石存在时间缺口，没法用进化论解释”等。

还有，很多人喜欢将进化思维迁移到其他领域，比如经济学、心理学、战争和商业。这本身是个很好的思考方向，但也恰恰因为存在上面这些认知上的偏差，在迁移的过程中容易对进化论本身进行过度简化，甚至陷入误用和乱用进化概念的陷阱。臭名昭著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就是一个例子。

对此，我必须得说，自 1859 年《物种起源》一书出版至今，在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进化论已经从达尔文（Charles Darwin）个人的天才推想（其中还充满不少错误）变成了一门有坚实理论基础和大量实验证据支持的现代科学理论。今天，很多大学专门设有研究进化生物学的院系和专业。但如果你仅仅把它视为一种科学理论，视为生命科学领域的一个分支学科，那我必须说，你太低估进化论的价值和影响了。

我们最容易想到的应该是神创论和进化论的对抗。 自文明诞生以来，地球生物和人类自身的来源问题长期困扰着我们。在进化论之前，这个命题讨论到最后总会归结为某种超过人类理解能力的超自然力量。它可以是基督教的上帝、印度教的梵天、中国民间传说里的盘古和女娲，也可以是具备超高智慧的外星生命，还可以是某种无形无质的神秘力量，比如道，比如气。而在进化论之后，人们普遍开始相信，所有生命形态（包括人类）的起源和变化都可以用朴素的科学规律来解释。

这种观念的变化经常被解释成科学对宗教的胜利，但进化论的作用可不仅仅是针对宗教的。事实上，从神创论到进化论的变化，对于人类的自我认知升级起到了极其关键的作用。

进化论破除了人类特殊论：我们不是上帝或者女娲按自己的模样制造出来的宠儿。和其他生命，甚至和其他非生命物质一样，人类也是自然规律的产物。但与此同时，它又进一步强化了人类特殊论：你看，同为大自然的造物，谁也没有天赋的优越性，但只有我们人类发展出了智慧和文明，居然能反过来追问关于自然、关于自身的一系列问题。这种独特的自我认知——人类没有更高贵的血统（同时没有高贵血统带来的责任、约束、牵绊），但确实有最强大的能力——可能是现代人野心、欲望和责任感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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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复杂的真实世界，进化论指出了一条完全相反的改造路径。它告诉我们，复杂系统能够自发形成，复杂问题总能自己找到解决方案。哪怕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需要的无非是清晰的边界条件、持续的进化推力，以及足够的耐心。

它用生命现象证明了这条路径的巨大力量，同时也告诉我们这条路径有一些难以避免的麻烦，比如强烈的路径依赖、无可逃避的僵化和死亡，需要我们保持警惕。

做个简单的小结。

进化论作为一种科学理论，深刻地改变了现代生物学的面貌，把大量驳杂零散的生物学知识用统一的逻辑连接了起来。在今天的生物学研究中，科学家们会非常自然和熟练地用进化论的思想解释自己的研究结果。

但在生物学之外的领域，进化论的影响可能更为广阔和深远。它把人类从众神的世界中解放出来，让人类掌握了探索、改造、前进、反思的主动性；它让人类放弃了对机械世界的痴迷，不得不接受一个没有目的、没有确定性的混乱世界；它还成为现代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重要工具，让我们在蛮荒的乡野里，走出一条自己的乡间小路。人类祖先在600 万年前就开始了直立行走，人猿相揖别；而只有在进化论之后，现代人才真正在精神上站了起来，把自己和客观世界摆在了对等的位置上。

进化论如此重要，但由于它的复杂性和跨界性，也由于我们知识更新的滞后性，想要把它彻底搞清楚、讲明白是很难的。也正因为如此，在我花了两年构思提纲、动笔写作、完成初稿的那一天，我的脑子里居然蹦出了一个有点无厘头的念头：我终于把进化论的事情说明白了，这辈子，值了。

我自己的野心是，我完成的这份作品，不是进化论的科普，也不是进化生物学的快速入门，更不是单纯为了告诉你“为什么进化论是对的，而神创论是错的”（这是西方世界里进化论作为一种大众读物最重要的价值，但对我们中国人似乎没那么重要。大概很少有现代中国人真的相信人是神创造的）。我真正想做的，是为各行各业的人准备一份理解复杂系统，解决复杂问题的思想工具。

我特别喜欢一个说法，“进化论是地球上唯一可靠的成功学”。这是因为，在 40 亿年的进化历程中，生命应该遭遇过我们能设想和不能设想的所有类型的挑战；而一代代生命前赴后继，进行了天文数字的随机试错和路径选择，也应该遍历了所有我们能设想和我们不能设想的解决方案。从进化当中，我们可以找到我们需要的成功案例和失败教训，找到面向未来的指路明灯和交通工具。也因为我的这种野心，这本《进化论讲义》，大概会和你接触到的所有进化论书籍和课程不太一样。

在书的第一部分，我会先建立进化论的“公理体系”。你会看到，在“生物的自私本能和环境资源的相对匮乏”这一对矛盾的推动下，进化履带上的四根链条——可遗传的变异、生存竞争、自然选择和生殖隔离——持续滚动，在混乱的大自然中建立生命的秩序，从一颗种子长成枝繁叶茂的生命之树。

书的第二部分将讨论这棵生命之树的基本面貌：它的树根在哪里，它的生长方向是怎样的，它的生长速度有多快；以及这棵生命之树成长过程中必然会遭遇的一些系统性风险，比如为什么路径依赖无法克服，为什么到处都是补丁和历史包袱、为什么死亡和灭绝难以避免。

书的第三部分到第六部分，我将基于进化公理体系，拆解进化历程中重要的、概念性的节点。在生命的起点，进化是如何从无到有地构造出生命的秩序，并且保证秩序的稳定传承的？在生命诞生之后，进化又如何推动生命现象在数量、多样性和互动方式上持续增长？面对变化无常的环境，进化如何帮助生命应对环境变化，储备应急方案？还有，伴随着生命现象越来越复杂，在复杂系统内部又进化出了什么组织和合作的规律？

在书的第七和第八部分，我还会讨论进化思想在生物世界之外的影响和价值。特别是它如何潜移默化地改造人类思想，以及它在商业世界中的应用场景。我们会看到，在处理人类世界中与道德、文化、竞争、创新等相关的问题时，进化论思想也有巨大的力量。

谢谢你的阅读，请正式接受我的邀请，开始一场向着 40 亿年进化历程的华丽冒险。

原标题：《进化论，地球上唯一的成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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