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又搞独立公投：首相指违宪，警方接管投票站

在2014年进行过一次象征性独立公投之后，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区仍然没有放下这块“心结”。

在西班牙中央政府的坚决反对声中，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将于10月1日按照计划进行“独立公投”。当地时间9月29日，成千上万的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者参加了独立前的最后一次公投集会。加泰罗尼亚自治区主席普伊格蒙特（Carles Puigdemont）告诉民众，他相信（这次独立公投）是加泰地区迈向“独立”的第一步，并号召选民走出家门、改变历史。

而西班牙政府则正在采取措施阻止这次投票，警方接管所有投票站，阻止当天公投活动，还有数千名警力被增调到全国各地。西班牙《世界报》报道，4名西班牙民防部队成员9月30日进入加泰罗尼亚政府电信与信息技术中心，以切断独立公投计票程序。

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此前有调查称，支持独立的人并没有反对的人多。此外，多数分析认为，富庶的加泰罗尼亚可能是希望公投成为像西班牙巴斯克地区一样，可以少向中央政府缴税。巴塞罗那资深媒体人徐凯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在理性的加泰罗尼亚人眼中，他们所要求的并不是领土的独立，而是经济的自主和独立。

根据加泰罗尼亚方面的说法，如果民众通过公投选择离开西班牙，他们将在结果揭晓后48小时内宣布独立。而据英国媒体报道，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尽管加泰罗尼亚地区与中央政府存在意见分歧，但基本的和平局面还是得以维持，而按照西班牙宪法规定，即便是公投通过后，加泰地区还要获得2/3西班牙人的支持，才能获得独立。

独立：历史和现实因素交加

加泰罗尼亚地区位于西班牙西北部，首府巴塞罗那，人口750万，占西班牙总人口的16%，有着自己独立的语言和文化，历史上是自治情节比较高的地区。作为西班牙最富有的地区之一，加泰地区的GDP占西班牙全国的19%，贸易出口占全国四分之一，吸引外资占全国的五分之一。

在西班牙宪法规定下，加泰罗尼亚是西班牙的一部分。但在过去五年中，该地区要求进行投票自决的呼声越来越高。2015年，加泰罗尼亚自治区议会选举中，独立派联盟赢得绝对多数议席。

巴塞罗那资深媒体人徐凯对澎湃新闻介绍，加泰罗尼亚要求独立的原因由来已久，历史原因错综复杂。历史上卡斯蒂利亚人、弗朗哥政府都对加泰罗尼亚进行过严苛统治。上世纪80年代后，加泰罗尼亚逐渐成为西班牙最富庶的省份之一，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之后，使得世界认识到巴塞罗那的重要性，巴塞罗那经济飞速发展，被誉为“地中海珍珠”。

但在许多加泰罗尼亚人眼中，对西班牙经济的贡献并没有收获相应的回报。分析普遍认为，成为像巴斯克地区一样可以独立决定税收和财政分配的地区，成为加泰罗尼亚要求独立的一个最强有力的理由。

按照规定，西班牙各地区的地方税收必须上缴中央政府，然后再由中央政府酌情分配给各地区，而巴斯克地区和其附属的纳瓦拉省享有特殊地位，只须向国家上缴很少一部分的军费和地区互助基金。巴斯克地区的公共开支平均水平是西班牙其他地区的两倍，这一因素刺激了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者。

徐凯对澎湃新闻介绍称，“加泰罗尼亚每年缴纳的赋税是其他省份的三倍以上，尤其是2008年经济危机开始之后，加泰罗尼亚的赋税更加苛重，而当地政府多次要求中央政府减免赋税并拨款增援当地的建设，中央政府承诺了，却没有做到。尤其是现在执政的拉霍伊政府，一直出尔反尔，使得加泰罗尼亚人对其非常反感。”

此外，中国社会科学院西班牙研究中心主任张敏对澎湃新闻分析称，今年8月，加泰罗尼亚地区遭到的恐怖袭击也可能是一个导火索，欧洲接二连三的恐怖袭击波及多个欧盟成员国，这次袭击偏偏又和加泰罗尼亚地区自治运动捆绑在一起，现实因素使得该地区的人急于想摆脱这种情况。这也表明整个欧洲未来在一体化上还有阻力，欧盟“大而统”的政策会让像加泰罗尼亚这样经济好的地区感觉被拖累。

此外，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党派因素。张敏分析认为，西班牙的“我们可以”党，本身带有一定民粹主义性质，强烈支持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公投，现在该党派已经上升为西班牙第三大党，随着未来这个党派能力进一步上升，加泰罗尼亚地区的独立声音可能越发强烈。

为阻止这一“违宪”公投，西班牙中央政府已经下令将在10月1日部署警力，接管所有投票站，阻止当天的投票活动。不过这一命令也引发大量加泰罗尼亚独立派人士前往投票站点，做出与警察对抗的准备。

实际操作层面不具可行性

西班牙首相拉霍伊（Mariano Rajoy）是加泰罗尼亚独立的坚决反对者，早在2014年加泰罗尼亚独立公投期间，拉霍伊就试图阻止。这次，拉霍伊仍然态度明确，称独立公投是违背宪法的的举动，违背“西班牙拥有牢不可破的团结，是所有西班牙人共同和不可分割的家园”这一宗旨。

据徐凯称，在理性的加泰罗尼亚人眼中，“他们所要求的独立，并不是领土的独立，而是经济的自主和独立……从现实角度来说，加泰地区的经济建设发展等等无法与西班牙脱轨。”

常年生活在西班牙的华人蔡作群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独立不以为然，其中只有一部分人觉得中央政府对待各地的财政分配不合理，觉得中央政府拿走加泰地区的税收（去帮助其他的地区），却对该地区努力工作的人视而不见，觉得受到了不合理的剥削。”但是，“西班牙中央政府争取到的奥运会主办权就给了加泰地区，这是别的地区没有得到的好处。民众在自己的利益被影响的时候很敏感，但对于得到的额外利益，有时却视而不见。”蔡作群说。

“但这次独立公投很明显的是，谋求独立的组织更善于利用新的社交媒体，鼓动效果比往年更强。我就有很多加泰地区的朋友，因生活水平较低，因为对现实的不满，而被有政治目的的人鼓动。文化层次高的人对独立不太支持，但是不排除其中被政治利益裹挟的。”蔡作群说。

张敏则表示，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几次独立公投尝试，从西班牙宪法的角度来看，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都是不合法的，而只要是中央政府不认可的任何决定，在实际操作层面都不具备可行性。目前来看，西班牙中央政府没有修宪的打算也没有与加泰罗尼亚谈判的可能性。

“但就影响来看，独立公投会对当地居民产生心理影响，把一些具有独立倾向的个体情绪调动起来，会使得局势更加复杂。”张敏说。

西班牙中央政府表示，加泰罗尼亚问题将同巴斯克自治区和加利西亚自治区联系在一起，掀起更广泛的独立浪潮。

张敏表示，现在公投结果还很难预测。“中央政府可能会就自治问题与地方政府对话，但中央政府让渡权力的空间已经很有限了，只能在政治安排上做出考虑。中央政府会坚持现在的强硬态度，也会继续利用一些名人，比如网球明星纳达尔等人出来反对公投。从现在来看，未来局势会变得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