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68岁老人为地球绝食？生存焦虑能算作精神疾病吗？

加拿大有位68岁的老人，愿意为了拯救地球而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环保的热心不止是为了地球的生态，也是为了自己。

不只是为了自己及子孙后代的生存环境而担忧这种意义的“为自己”，而是，他因为全球气候问题患上了抑郁症。

他叫霍华德·布林，是一位生态活动家，也是全球组织 Extinction Rebellion 的成员。在几乎一生的时间里，他都在试图警告人们注意气候危机。因为在停机坪上使用胶水将自己粘在吊杠上，阻碍空中交通，他曾被逮捕。此外，他还进行过绝食抗议。

2017 年，布林的医生诊断出他患有临床生态焦虑和生物圈相关的抑郁症。这种病表现为对与气候变化的生存威胁相关的事件的强烈恐惧，并且变得越来越普遍。布林非常担心全球气候混乱，因为这导致了破坏性和致命的热浪，世界各地的洪水和火灾。他经常经历抑郁、焦虑不安和惊恐发作。

“地球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住在温哥华岛的布林说，“我对现状感到沮丧，尤其是我无法不担心孩子的未来，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担忧。”

01

为气候危机申请安乐死

如果世界不立即摆脱化石燃料，气候危机继续存在，布林宁愿看不到它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想要一个应急计划。这就是他为什么申请了加拿大的临终医疗援助（MAID）——一个允许公民在无法应对的情况下在医生的照顾下自杀的计划。

该法律于 2016 年首次通过，适用于患有严重或无法治愈的疾病的加拿大人，之后又进行了修订，将那些被认定生活质量不够高的人也纳入范围。明年三月，该计划将进一步扩大，包括患有精神疾病的人。

布林觉得他应该有资格。他第一次申请是在 2021年 2 月，但被拒绝了。他并没有放弃。同年晚些时候，他再次开始了他的斗争，希望加拿大政府能够承认他的申请和生态焦虑都是合法的。

作为一个以激进抗议行为而闻名的生态活动家团体的成员，布林可能会将他的医疗协助自杀申请来用作噱头宣传。这也不鲜见，Extinction Rebellion 抗议者曾在伦敦的一座财政部大楼上喷洒1800 升假血，还有一些人上演了“死亡事件”。

毕竟，布林的动机是要引起人们对气候危机的关注。但他向媒体保证，面对即将到来的气候灾难，拥有对自己身体的自主权和有尊严的死亡并不是噱头。他还得到了医生、妻子、两个女儿和儿子的支持。

“我确实觉得，如果事情要发生很大变化，我拥有选择的权利，而目前，我被禁止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说。“这不是噱头。这是一个非常真实的反应。”

02

为伐木活动绝食一个月

这不是布林第一次为拯救地球而打算去死。

4月1日，他开始绝食，试图以此“要挟”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森林部长，结束该省所有古老的伐木活动。布林实现了他的一个愿望：接到了部长的电话。但他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31天后，他减掉了近40磅，认知能力下降，然后才决定重新开始进食。

“我不怕死。我担心如果我们不对气候变化采取行动会发生什么，”布林说。“我认为没有多少人热爱这个星球——他们太沉迷于生活在上面。我不想生活在一个必须杀人才能生存的星球上。”

当布林于 2021年2月首次申请临终医疗援助计划时，他担心气候变化或 COVID-19 会影响他。但他的申请被拒绝，尽管他获得了医生和家人的支持。要想成功入选该计划，还必须有两名独立从业者对布林进行评估。而且，据他说，他的医疗评估员并不认为生态焦虑是该计划的“可接受的、可允许的疾病”。

温哥华岛临终医疗援助计划的一位发言人告诉媒体“我们不能推测未来会有一个人有资格参加该计划，我们也不能对过去的病例发表评论。如果他们被拒绝，那是因为他们不符合资格准则。”

该计划于 2016 年首次通过时，是为绝症患者保留的。但正如司法部长大卫拉梅蒂所说，该法律扩大到允许加拿大人“如果他们确定他们的情况不再是他们可以容忍的，无论是否接近死亡”，他们可以平静地死亡。一些没有绝症的加拿大人已经使用它。

目前，如果精神疾病是导致某人考虑该计划的唯一健康状况。自杀不是大多数人面对困难的反应，绝大多数有自杀念头的人会通过治疗康复。然而，根据加拿大政府的说法，将精神疾病排除在医疗辅助死亡计划之外是暂时的，从 2023年3月17日开始，会将患有精神疾病且符合所有资格标准的加拿大人纳入资格范围. 他们还必须符合在不受外界影响的情况下给予知情同意，并且至少年满 18 岁。

但布林说他相信他的气候焦虑足以让他现在被接受。这不仅仅是一种精神疾病。“如果你仔细想想，气候紧急情况比人类以前面临的任何事情都要严重，”他说。

他希望他的第二份申请能被接受，如果不是现在，那么明年三月。

03

因温哥华农场大火而焦虑

最近，布林的生态焦虑极为严重。去年，在逃离温哥华岛农场附近 60 英亩的森林大火后，他直面气候危机。

没有人受伤。但大火清楚地提醒了气候变化的影响，也加剧他的疾病症状。

“大火把我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带到了家门口：试图唤醒人们对气候紧急情况的认识，”布林说。

他仍然担心自由党政府没有认真对待气候变化。他尤其对淡化气候变化的保守党感到愤怒——反对党反对最终通过并扩大死亡医疗援助计划的修正案。

对他来说，生态焦虑是对真实威胁的真实反应。他相信他的病和地球的病都需要这样对待。

“我的体内没有传染性病原体——我认为地球有”布林说。

04

加拿大应该承认生态焦虑是一种精神疾病吗？

美国精神病学协会目前不承认生态焦虑是一种精神疾病，加拿大使用的就是该协会的诊断手册。温哥华西蒙弗雷泽大学的情绪困扰研究员基弗·卡德（Kiffer Card）一直在努力改变这种状况。

“对医疗机构而言，气候焦虑并不真正存在，”卡德告诉媒体。“这就使得一些人很难获得真正的医疗保健来解决这些焦虑。”

卡德说，有些人认为气候危机和生态焦虑是一种政治噱头——就像有些人看到布林的申请一样。“我们在这个领域面临的一个挑战是它与政治有关，人们没有合法地感到痛苦，或者它（生态焦虑）不是一种合法的心理健康状况——这是一个政治问题，”他说。“所以如果他的案子被接受，我会感到惊讶。围绕自杀和气候焦虑的污名太多了。”

丽贝卡·约翰逊的母亲去年六月参加了医疗辅助死亡计划。作为维多利亚大学的宪法和刑法教授，约翰逊说，即使布林的申请是个噱头，围绕生态焦虑和死亡的话题也需要改变。

05

极端天气与自杀率的关系

虽然生态焦虑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不是一种合法的精神疾病，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

在布林居住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一项研究最近发现，极端天气事件导致生态焦虑增加了 13%——这让人们质疑他们是否应该生孩子，甚至是生活。

例如，在印度和澳大利亚，气温上升已经导致干旱，导致作物歉收。现在，两国农民的自杀率都在上升。斯坦福大学 2019年的一项研究发现，气温升高与自杀率之间存在联系。

“无论气候变化是否真实，真实的是人们的恐惧和焦虑，以及它们对人们生活能力的影响，”约翰逊说。“能够做出艰难选择的权利并不是对选择的肯定——承认某人应该有这样的选择与结果有很大不同。”

有些人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无论是否得到政府的批准。科罗拉多州男子永利·布鲁斯上个月在最高法院前自焚，显然是对气候变化的抗议。

约翰逊说。“无论某人的死亡是否可以预见，或者是一种严重的、无法治愈的疾病，还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身体或心理痛苦——作为一个社会，我们如何思考什么是痛苦？”

但要让政客们承认气候变化是真实存在的已经够难的了，更不用说生态焦虑了。布林说，生态焦虑唯一真正的治疗方法是行动主义或死亡，他看到朋友们走上了两条路。

“我有朋友打了一场好仗，他们不想处于一个年纪很大的位置，担心周围环境的状况。我也不想处于那个位置，”他说“这就是我申请的原因。”

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维多利亚市的生态治疗师萨曼莎·杨 (Samantha Young) 说，她的生态焦虑症患者感到无能无力。“我的许多客户都觉得，即使他们做了很多事情，这还不够，”她说。这种无能为力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严重的影响和后果。

“我有一些客户的房屋被淹没或从森林大火中夺走，还有一个年轻的客户不想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她说。“现在我的诊所里有一个病人有自杀念头。他们宁愿世界早点结束，也不愿处理他们的生活，如果它来晚了。”

萨曼莎建议承认这些感受，并找到积极的方式来表达它们，而不会造成伤害。对于一些客户，她告诉他们避免厄运滚动；与其他人一起，她鼓励他们在不涉及政府政策的情况下重新建立与自然的关系。

“我们无法控制未来，”杨说。“所以，我邀请客户到现在，寻找创造性的出路，比如艺术或日记，甚至是激进主义。”

原标题：《加拿大68岁老人为地球绝食？生存焦虑能算作精神疾病吗？》

阅读原文